而且,文正熙确实有一定的实力扶持景毅“登峰”,以景立天多疑阴狠的个性,还能容得下文正熙?
所以,文正熙再愤怒,再怨毒,也不可能去告发冒达。
冒达就是吃定了这一点,才敢上这个门。
文正熙紧紧盯着冒达良久后,忽然之间,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淡淡一笑:“老夫刚才一心品茶,没听到冒大人说了什么,要不,冒大人再说一遍?”
他发誓,如果冒达敢再说一遍,他虽然不能因此告发冒达,但一定会视冒达为一生的死敌,日后有机会一定把冒达往死里弄。
冒达这样的老狐狸怎么会不知道他只是在给双方台阶下,赶紧哈哈一笑,也没事人一样的道:“文大人可能不知道,我有一个毛病,一旦喝到喜欢的好茶,脑子里就会浮想联翩,甚至会乱说一些梦话,然后很快就忘了。喏,我现在也忘了自己刚才说过什么了。”
“呵呵,”文正熙眯眯的笑,眼里没有丝毫方才的怨毒之气,“我喝茶也有一个毛病,喝了好茶以后就想小睡一会呢。”
“既然如此,我就告辞了。”冒达很识趣的道,“这罐茶就送给……”
“不用不用。”文正熙笑得无比客气,“冒大人之前也说了这茶原本是想献给皇上的,因为味道过于独特,生怕皇上不喜欢,我才斗胆试着先品尝了一下,哪里敢收下这么珍贵的茶叶?冒大人还是拿回去献给皇上吧,皇上说不定会喜欢,就算不喜欢,也一定能感受到冒大人的诚意。”
想到冒达竟然拿他喜欢的东西算计他,他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恨不得把喝下的茶水都喷到冒达脸上,哪里还愿意碰冒达的东西。
而且,他若是收了冒达的茶叶,就有“收受贿赂”的嫌疑,他可不想给自己留任何把柄。
冒达知道他心里冒火,也不介意,拿起茶罐:“下次有空,我再与文大人品茗。”
文正熙皮笑肉不笑:“我送冒大人。”
越是发生不可告人的事情,他在礼数上越是要做得周全、做得光明,不让任何人挑出刺来。
“文大人客气了……”
“应该应该的。”
从茶室到宰相府大门的路程虽然不短,但毕竟在一府之内,肯定也不会很长,冒达却觉得如履薄冰,只觉得文正熙完美如真笑的笑容很可怕,心里甚至有一种“自己真的能活着走出宰相府吗”的感觉。
他边走边时时关注着四周的一草一动,生怕被人从侧面、后面偷袭什么的,还不断装作很热的样子,时不时的擦擦额头上的汗。
直到顺利的走出宰相府的大门,他还有种“我真的走出来了,不是做梦么”的恍惚感。
“冒大人好走。”文正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呃,下次见……”冒达转头,仓促的想说两句告辞之语,却见宰相府的大门已经合上,尚未合紧的门缝之后,文正熙盯着他的眼神又是十分的阴毒,令他又是心尖一个哆嗦。
但马上,门缝合紧,文正熙消失。
冒达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擦着大汗,脚步略为踉跄的上轿。
完了,他这次真的得罪文正熙了,还不知道文正熙暗地里会怎么对付他……但是,他马上又忍不住想,文正熙对他的“提议”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心动?
心高气傲如文正熙,难道真的愿意侍候那几位没有帝王之才和帝王之相的皇子?
文正熙进入仕途几十年,虽然不曾落下大的污点,但是,这人绝对不是什么清正廉洁、高风亮节之徒,没有更大的野心才怪了。
那么,文正熙到底会怎么想,怎么做?
冒达一路上不断思索这事,最后决定,他要尽快和那些一样倾向于与乌蒙国“谈和”的同党们碰头,把乌浪的指示告诉他们,让他们和他一起“努力”,免得将来生了什么波澜后他得独自应对。
他在接下来的几天都忙得不亦乐乎,利用各种“正常的”“合情合理的”方式与同党们碰头,秘密商讨如何达成乌浪的指示,而因为他的那一番惊天言论,文正熙陷入了再也睡不好的状态中。
刚开始的时候,文正熙只是感到愤怒——对冒达的“提议”感到无比的愤怒和怨恨,觉得冒达给自己带来了巨大的、潜在的、有可能从“细微”变成“天大”的麻烦,但到了晚上之后,愤怒了将近一天的他冷静了许多,居然下意识的去琢磨起冒达的那番话来。
“那种事情”是绝对不能去想的,一旦开始去想,就踏入了“魔鬼”的圈套……他的理智不断这么提醒他。
前半夜,他成功的控制住了这种念头。
但到了后半夜,他起床夜尿,脑子忽然变得无比清醒,冒达的话又在他的脑海里回响。
“景毅不仅年轻俊朗,风华绝华,而且文武双全,才德兼备,比任何一位皇子都出众,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人选”这段话不断冲击着他的心脏与脑海。
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满心满脑想的都是这事。
理智一次次的警告他,他也一次次的试图压制和铲除这个声音,然而,这个声音就像春天的草,野火怎么烧都烧不尽,没有春风吹也照样疯狂冒头。
冒达冒达……冒个不停,堵不住,压不住,可恨,着实可恨!
天明之后,文正熙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不断在心里诅咒冒达,因为心虚的缘故,他甚至告病,请假不上早朝。
他心里明白,这种念头一旦主动冒出来,想再消除就难了。
冒达,成功的将他拖下了这一滩混水……
“正熙,你怎么了,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心不在焉的。”景琳敏锐的发现到了丈夫的不对劲,让侍女都退下以后,关切的询问丈夫,“你看,杯里的水都流出来了。”
文正熙低头一看,他手里的杯子倾斜着,杯里的水流了出来。
他赶紧将杯子放下,拿手帕擦手,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没什么,只是身体不适罢了……”
“你昨天晚上几乎没怎么睡。”他的心绪瞒不过景琳,“是不是做噩梦了?”
“确实是做噩梦了……”文正熙顺着她的话题蒙混过去,“你不必担心,只是噩梦罢了,我很快就会忘记这个噩梦,然后就没什么事了。”
这确实是个噩梦,夫人的说法并没有错。
“那就是说,你现在还记得这个噩梦喽,”景琳细心的给他整理发束和衣帽,“那就跟我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噩梦罢。”
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何况是能让他丈夫在大白天都会失神、不愿上朝的噩梦?她得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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