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是从屋顶上滚落到地面,而像是因为屋顶被烧毁才陷进火堆里。
“大人,”禁军头目有点急,“咱们要不要灭火?”
他担心犯人被烧死,到时不能留活口。
“来不及了。”楚刀摇头,“就等着大火熄灭就好。”
着火的屋子两侧都靠着石砌的高大围墙,三侧的地面都是青石板,屋前还有水井,火势虽大,却没有足够的易燃物可以向四周蔓延。
楚刀不相信姒琅真的被烧死了,他认为他看到的不过是戏法一类的东西,只要他把守好这里,姒琅不管玩什么把戏都别想逃走。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这场大火就像在夜里绽放的巨大花朵,热汽就是它强烈的芳香,久久不散。
足足半个时辰以后,屋子彻底被焚毁,灰着一堆灰烬,连块完好的砖头或木头都没有留下。
同时,这家客栈的掌柜和伙计们也都被找到和带了过来。
据掌柜指认,着火的果然是连在一起的柴房与厨房,禁军封城的时候正是这间客栈生意最好的时候,厨房和柴房里准备的木柴都很充足,导致这场大火烧得很尽兴。
“去,把灰烬扒干净,看看犯人躲在哪里。”到了这个时候,楚刀还是认为这场火有问题,犯人绝对不可能真的被烧死了。
他相信犯人一定就躲藏在这块被他包围的区域里。
“是。”一大批禁军拿着兵器、木棍之类的上前,细细的扒那堆还在散发着灼人热气的灰烬。
虽然被烧成渣的屋子挺大,烧成的灰烬也是好大一堆,但,还是很快就被扒尽了。
没有活人。
只有一具被烧成焦碳的尸体。
看尸体的体形,是年轻女性的尸体。
楚刀走上前,盯着那具尸体半晌后,又下令:“给我搜,把整个后院都搜个彻底,一草一花一树都不放过,还有地面,细细的找,这里一定有地洞或地道。”
他绝不相信那具尸体是犯人的。
一大批禁军又在院子里一草一砖都不放过的搜查起来,但,没有楚刀所期望的秘道、秘室、秘洞等等。
楚刀又下令:“搜查整个客栈,以及客栈四周。”
大批禁军点燃火把,将客栈里里外外照得比盛夏中午的阳光还亮,并在亮光中近乎挖地三尺的搜。
没有。
哪里都没有。
楚刀咬牙:“把京城最好的仵作叫过来,现场验尸。”
仵作赶来了,也顾不得找地方,就地剖尸和验尸。
“大人,”没有多久,仵作就报告,“死者是女子,约莫二十岁左右,未婚,虽然全身外皮都被烧成焦碳,身上也有几处撞到重物的伤口,还有两处骨折,颅骨有轻微破裂,但死因是因为短时间内吸入大量烟气而窒息身亡……”
“也就是说,死者是活活被烟薰而死的?”楚刀脸色很不好看了。
“是的。”
“不是死后才被烧的?”
“绝对不是。您看,死者的口腔里有烟灰,身体也因为火烧的痛苦而剧烈挣扎过,……”
任谁都看得出这具尸体死得很痛苦,身体蜷成一团,面容和五指都扭曲得很厉害,很是诡异和恐怖。
至于物证,只找到犯人生前所持的那把刀,其它的什么都没有剩下。
“不可能!”这三个字在楚刀的心里咆哮和回荡着。
他表现得很冷静,丝毫没有因为天字号第一重犯几乎不作反抗的就当众自焚而表现出情绪上的波动,但他的心里,已经近乎疯狂了。
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个女人绝对不可能就这样自尽和这样死了!
这其中一定有天大的阴谋!
可是,他完全看不出这个阴谋是怎么样的阴谋……
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下令扩大搜索范围,甚至把客栈四周二、三里之内的范围都一寸寸的搜了一遍。
禁军们都在沉默,一边搜索一边暗暗用“楚大人疯了不成”的目光看着他。
他们都看到了,那名犯人被火堆包围着,然后掉进火堆里,怎么可能还逃得了?除非数以百计的将士和高手都是瞎的。
楚大人为什么就是不相信那具尸体是犯人的?
但他们再不明白,也只能继续搜。
搜到天亮。
所有人都累坏了,累惨了。
“楚大人,要不要再换一批人,继续扩大搜索范围?”因为事情闹得太大,连两名禁军副统帅都闻讯赶来。
“不用了。”楚刀再是怎么样的高手,在经历了整整一夜的搜查和外人无法知晓的巨大精神压力后,眼里也充斥着血丝,显然也是疲惫不堪。
“封锁现场,派人运送尸体进宫。”他缓缓的道,“你们也随我进宫,向皇上禀明此事。”
即使他还是不信那个女人真的死了,却也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个现实,并向皇上禀告这个消息。
至于皇上怎么想、怎么反应,他都认了。
他,很累了。
心累。
“你确定是那个贱人?”景立天收到消息后急匆匆的赶到前厅接见楚刀,又急匆匆的听取汇报后,死死的盯着楚刀,狠狠的问。
“是。”楚刀说得一点都不犹豫,因为他真的没有在撒谎,“当时火光明亮,卑职离犯人很近,还跟犯人有过对话,绝对不会看错和听错。而且,现场还有上百人在场,卑职带去的手下中也有十几人见过犯人,不可能所有人都看错。”
“是这样吗?”景立天的目光像毒蛇,一一划过楚刀带来的证人。
“是。”楚刀的手下道,“小的曾经见过犯人,绝对没有看错。”
那么近的距离,那么明亮的光线,还能看错的话,他们就真是有病了。
“你觉得她没有杀人,没有誓死反抗,就这样把自己烧得焦碳,正常吗?合理吗?”景立天的目光,简直要变成怨毒了,真是谁见了谁心里发毛。
他当然想那个贱人死,想得快要疯掉了,可是,如果再一次被她逃过和骗过的话,他就是生不如疯和生不如死了。
“不正常,不合理。”楚刀不得不承认,“但,卑职就是看到她直接掉到火堆里,没有看到她逃走或躲起来,搜了一夜也没有别的发现。”
景立天的目光,扫向其他人。
两名禁军副统帅觉得自己也有必要说些什么:“皇上,末将虽然不在现场,但都听在现场的将领报告过了,事情的经过确实如楚大人所说一般,没有任何出入。”
他们并不知道犯人的身份与底细,也不明白皇上对犯人执着和疯狂到如此地步又是什么缘故,更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不相信犯人已经死了。
他们想的是,犯人死了不好么?这么多人亲眼所见,还非要怀疑犯人没死,不嫌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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