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望的眼睛里还含着几泡泪呢,却已经勤快的点起头来。
这小鬼,是真的哭?还是战略的哭?连姒琅都有些分辨不出来了。
她放开乌望的嘴,乌望果然不哭了,只是抽抽噎噎的。
“你想吃什么?”姒琅放温柔声音,耐心的问。
“望望要吃这个。”乌望小手一指。
姒琅一看,皱眉:“这么肥的猪蹄?你一个小孩子吃得了这个?”
“望望爱吃肥肉。”乌望小嘴哧溜着,很馋的样子,“带有瘦肉的肥肉,香香的,饱饱的。”
姒琅:“……”
好吧,景嬛的儿子爱吃什么关她屁事?吃死最好。
她挤出温柔的笑容,挟起最肥最大的一块猪蹄,送到乌望的嘴边:“来,嚼一口大大的,看好不好吃。”
乌望张开小嘴,咬下一大口连着肥肉的猪皮,津津有味的啃起来:“唔唔好吃,真好吃……”
他居然一口气吃掉了半只猪蹄,姒琅简直目瞪口呆,这小鬼……看着也不是很胖啊,居然这么能吃这个。
“来,吃点素菜,这里有豆芽和豆腐。”
“不要,望望肚子饿了才吃素,望望不太饿的时候只吃肉和点心。”
“行,那你睡吧。”
“娘亲抱望望睡。”
“你太重了,我抱不动。”
“爹爹不在的时候,都是娘亲抱望望睡的……”
姒琅将乌望拉进怀里,扯过被子,拍他的背:“快睡。”
“娘亲给望望讲故事,讲江南的故事……”
“……”
姒琅伸手,从榻边的桌子上拿过一小杯果酒:“来,你喝了这个,我就讲给你听。”
反正又不是她的儿子,她管他呢。
乌望乖乖的把那杯果酒给喝了,边喝边咳嗽:“这水好好喝喔,望望还想喝……”
姒琅唇边泛起微笑:“那就多喝点。”
她一口气给乌望喂了三杯果酒,在喂的同时心里升起报复的快感,最好这小鬼醉死了好……
“咦咦咦……”乌望脸庞红艳艳的,目光迷离,眼珠子不停的打转,小脑袋也晃了晃去,“东西都在动耶,转来转去的,头晕……”
姒琅:“呵呵……”
“地震了,天要塌下来了……”乌望紧紧抓住姒琅的衣服,小脑袋埋进她的胸口,蹭来蹭去,“娘要抱紧望望,望望要掉下去了……”
姒琅揪住乌望后领想拉开他,但乌望却像八爪章鱼一样紧紧的缠住她,蹭啊蹭的,惹得姒琅心头冒火:这小鬼在故意调戏她不成?这小鬼是不是知道她不是他娘,却看上了她的美貌,所以要揩她的油?
妈的,景嬛的孩子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伸手去掐乌望的屁股,隔着厚厚的衣服,乌望还是感觉到了疼痛,“嘤嘤嘤”的哭起来:“爹——娘亲欺负望望——”
她惊得去堵乌望的嘴。
乌望趁机咬她。就他那小牙齿也咬不出洞来,不过,让姒琅很不舒服就是了。
“娘娘,小殿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帐篷外巡逻的侍卫听到乌望的哭声,担心的问。
“他只是太想他爹而已。”
“将军派人传话,说是明日凌晨一定会赶到这里,请小殿下耐心等上一阵。”
姒琅听得暗叫不好,看来她得想办法在天明之前离开。
“望望乖,赶紧睡啊,娘亲困了……”
“那娘亲给望望唱歌……”喝醉的乌望似乎精力充沛,吵闹不休。
“好好,你乖乖的躺好,娘唱歌给你听。”
“一个犁牛半块田,收也凭天,荒也凭天;粗茶淡饭饱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
“娘亲,望望听不懂……”
“那是你笨,没治了。”
“娘亲第一次骂望望笨,呜呜……”
“再哭打你屁股。”
“呜……”
哄了好久,乌望终于睡着了,姒琅虽然也极为困倦了,但她担心她不能按时醒来,便将一根燃着的小蜡烛绑到自己的手上。
这根小蜡烛大概在三个时辰以后燃尽,燃到底部时将会烫到她露出毯子外的手腕,如此她便能及时醒过来,逃之夭夭。
她很快睡着了。
这样的寒夜,一旦在温暖的被窝里闭上眼睛,就很难再睁开。
姒琅睡得很好,直到手臂上传来灼烧一般的疼痛,令她猛然睁开眼睛。小蜡烛刚好燃到底部,烧到了她的肌肤,她将蜡烛往桌面上一摁,蜡烛熄灭。
黑暗中,她慢慢的拉开被子,准备起来。
“唔嗯嗯……”怀中有什么东西将她缠得紧紧的,她一动,它也动,还发出奇怪的声音。
姒琅想起来了,是景嬛的混蛋儿子。
一时间她又起了杀机,要不要把这小鬼杀了?她若是现在动手,神不知鬼不觉,而且她马上就要离开了,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的手慢慢摸到乌望的颈项,慢慢的收拢。
乌望似乎被勒得很不舒服,扭来扭去的,声音细细的透着难受:“娘,娘亲……”说着还望姒琅的怀里钻。
“望望最爱娘亲了……”
妈的,这小鬼爱的是景嬛,关她毛事?杀了杀了,还是杀了。
“嘬嘬……”乌望的嘴碰到了姒琅的脸侧,就像猴子遇到了桃子,津津有味的啃起来,边啃还边低声的叫唤,“娘,娘亲……”
稚气稚气。奶声奶气。透着奶香味和酒味。小嘴儿还软绵绵的,声音却是无比的依恋与信任。
这种声音太无真,太无邪,太惹人怜爱,女人就算能抵抗得住喜欢男人的情话,也一定抵挡不住可爱婴孩的撒娇。
姒琅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母性,令她的手慢慢松下来。
“死小鬼……”她咬牙切齿,“这次就放过你,你以后别落入我手里。”
毕竟是这么小的孩子,又没得罪过她,她下不了手也正常,但以后,这小鬼长大了,不那么可爱不那么脆弱,再染上他爹娘的臭毛病,那时她一定不会犹豫的。
而后她用力掰开乌望的小手,再将一只枕头塞进乌望的怀里让他抱着,自己轻手轻脚的下床,拿过狐皮斗篷将自己裹紧,再摸黑拿起一只水壶,走到帐篷的门边,走出去。
外面暗幽幽的,有一间帐篷透出烛光,但映不亮外面。
她看不出巡逻的侍卫现在何处,便顺着风,将手中的水壶用力丢出去。水壶也不知砸到什么东西,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一道人影从她身侧不到一丈远的地方窜出来,往声音的来处冲过去,姒琅惊出一身冷汗:如果没有这只水壶,她就贸然跑掉的话,很可能会被发现!
她扯紧斗篷,借着微弱的光线和之前早就看好的方向,小心且慢速的往横岭北侧的山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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