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真的决定放弃成为皇储的机会?”景立天面露惊异之色,看着面前的景毅,声音里透着不信和遗憾,“朕向来欣赏你,也很看好你。”
景毅完全不被他的表演所打动,面容坚毅:“是。君是君,臣是臣,臣是一辈子的臣,绝不有所改变。但姒月一党乃是国之大患,留之不得,我愿倾心全力铲除此贼,还望陛下给我机会。”
在玉朗川抵达晴州不久,他也回到了晴州。虽然他在平寇之战中表现惊人,令所有质疑他能力的人都闭上了嘴,但他却很低调,低调的进京,低调的进宫,低调的进家,对外闭口不提他在北境平寇的事迹,也拒绝了皇上的奖赏。
对于他所作的一切,他只有一句话:“我家深受皇恩数十载,无以回报皇上,难得为皇上分忧一次,乃是我的荣幸,岂能受领奖赏?”
他的表现又受到朝野的一致赞赏,甚至有当朝元老叹:“景毅其人,堪称当世才俊楷模。”
景立天一点都不矫情的接受了景毅的心意,没有给他任何赏赐,甚至还把景毅的“平寇将军”的临时军职也给剥夺了,朝野对此虽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心里却都觉得皇上对景毅实在很不厚道,暗暗为景毅打抱不平。
这一回,景毅又再次表现出了他轻私利、重大局、报皇恩的态度。
景立天捋着胡子:“朕还是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
景毅眼皮子动都不动:“这种事情,我不需要考虑。”
景立天的眼底浮出淡笑:“你知道朕向来疼你,你若是有所请求,朕绝没有不答应你的道理。既然你决心已定,朕也不勉强。”
他顿了一顿,面容严肃起来:“姒月的心机与狠毒,定会远远超出你的想象,你决定要与她相战之前,先看看这些资料再说。”
他冲楚刀看了一眼。
楚刀会意,拿出一叠厚厚的卷宗:“这是神机营收集多年的姒月的资料,请毅公子务必看过再说。”
那天在御书房里召开的皇储会议的内容是严禁外传的,六位人选只知道议题,并不清楚详细的内容。
景毅恭敬的接过那叠资料,却没有打开,而是坚定如一的道:“不管姒月如何危险,也不管我是不是她的对手,我都不怕她,都要与她一战,还望皇上成全。”
景立天的眼里闪过微微的诧异,显然景毅的坚定超出了他的想象。
“毅儿,”他道,“你父母膝下就只有你一个孩子,你与姒月为敌,若是出了什么事,你父母和柔儿岂不是要伤心?”
“皇上,”景毅道,“柔儿怀孕了。”
景立天先是意外,而后微笑:“那真是恭喜你们夫妻俩口子了。”
“所以,我虽然不爱功名,但我要让父母、妻儿为我骄傲!”景毅说得很是认真,“我要战,而且一定要赢,作为送给孩子的礼物。”
景立天注视着他好一会儿,轻叹:“朕这一生,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孩子。好,朕就应承你。朕另外给你一块令牌,你可以通过这块令牌,要求各省各部配合你的行动。”
景毅行礼:“多谢皇上成全。”
景立天顿了一顿:“姒月的资料你拿回去看吧,朕相信你能保守这些机密。”
景毅又谢:“是。”
景毅离开以后,景立天看向楚刀:“楚刀,你说景毅是真君子,还是骗子?”
从景立天的角度来说,他不相信这世上存在真正的君子,唔,若说有的话,那必定已成得道高僧,早就不食人间烟火了。
楚刀沉默了一下后,道:“也许……真是君子吧。”
其实他也不相信这世上存在什么正人君子,若是存在的话,那种人一定会早死或过得很惨,而景毅看起来过得并不惨,也不像早死之人。
景立天轻声叹息:“叫下一个进来吧。”
其他人选在等着了,当然,景立天不会让这些人选碰面。
这天,景立天一共见了四名人选,景长宜、景长威的表现都与景毅一致,不争皇储但求与姒月一战,只有勤王之孙、少年天才景定文踌躇满志的表现要成为皇上一样的人物。
另外两位人选——巡王景长青和九蛟将军景长风都在外地,要过一些时日才能抵京,目前尚不知他们的心意。
“这三个人怎么都说得这般一致?”景立天嘀咕,又问楚刀,“你说他们不会事先商量过吧?”
楚刀摇头:“他们的交情原本就不深,现在又是竞争者,没理由会事先商量。”
景立天道:“虽然这三个人应该不会事先商量过,但他们的想法,还真是一致啊。”
就景定文太嫩了,看到机会就争,完全没想过隐患。
楚刀不吭声,只是暗暗的道,还剩下的巡王和九蛟将军,不知又会做何选择?他俩若是犯傻,那也是早死早投胎。
这天深夜,景毅和文正熙坐在书房里对弈,并进行只有两个人知道的对话。
“毅儿,你打算如何找出姒月一党?”文正熙慢慢的落子,轻叹,“不瞒你说,父亲这两天苦思良久,头发都落了不少,都没有好的法子,大概是帮不了你了。”
连皇上和神机营都动用十几万禁军封城和搜城了,都没有结果,他的儿子再聪明,又如何能有办法?
愁啊。愁死个人了。
“这事确实很难办。”景毅下的是黑子,他盯着棋子的目光就没有移开过,“姒月太神秘,她又躲在暗自,筹划了超过二十年,想把她找出来,难如登天。最好的办法,始终是将她引出来。”
“确实如此。只是,连皇上都办不到的事情,你要怎么办到?”
“诱饵。”景毅的声音透着微微的冷酷,“我们现在就有很好的诱饵。”
文正熙抬眼看儿子,想不明白:“什么诱饵?”
“巡王景长青。”景毅淡淡道,“景长青正在回京的路上,他身边的护卫虽然不少,但始终不能与我们这些在京城的皇储人选相比,破绽定然极多。再者,他长期在外巡游,吃喝玩乐,并不了解京城的局势,更不了解姒月是多么厉害的人物,缺乏防范,要对他下手,必定不会太难。”
文正熙惊讶:“你想对景长青下手?这个,有必要么?”
他并不关心景长青的死活,但是,景长青死了,对自家也没有什么大的好处吧?
“不是我对景长青下手,而是姒月对景长青下手。”景毅落下最后一枚狠棋,抬头,恬淡的微笑中透出一抹狞色,“如果姒月知道立储之争这回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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