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微雨“淅淅”“沙沙”的不知下了多久,到了天色朦胧时,终于停了。
“哦喔喔——”隐隐的鸡鸣声传进姒琅的耳朵。
姒琅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昏昏沉沉的看着眼前的昏暗片刻后猛然坐起来,尖叫:“母亲——我的母亲呢?她在哪里?她过得好不好?”
坐在床边的姒兰抓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失控:“一号他们去救姒月大人,请您务必冷静。”
姒琅反抓住她的手,嘶声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姒兰道:“五更。”
“五更?”姒琅惊出一身冷汗,“那、那岂不是天快亮了?一号他们呢,回来了吗?有什么消息了吗?”
姒兰不怎么敢正视她的眼睛:“他们还没有回来,也没有别的消息,但、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对不对?”
姒琅听了这话,心头就凉嗖嗖的,弥漫上来的都是不好的预感。
她忍着一身的哆嗦与恐惧,掀开薄被。
姒兰按住了她的手:“头,天还未亮,你再睡一会儿吧。”
姒琅盯着她片刻后,叹气:“去倒杯水给我。”
姒兰起身离开,趁着这空隙,姒琅猛然跳下床来,双脚插进布鞋里,快速往外面跑去。
也许、也许已经来不及了……理智这么告诉她。
“不不不,母亲一定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母亲都熬过来了,没理由到了现在才撑不过去,我一定要有信心,一定不要自己吓自己,一定不要放弃和绝望……”感情却在这么告诉她。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丢下母亲一个人,绝对不能!哪怕赔上我自己,我也不可以让母亲独自面对这样的悲惨……”这,则是她的内心。
她疯狂的往外面跑去。
她不知道她还能做些什么,但是,她现在只想跑到母亲的身边,地狱也好,深渊也罢,都与母亲一起面对。
“咚——”前面也跑来一群人,与她撞了个正着。
对方紧紧的攥住她的手:“头,你要去哪里?”
是一号、二号等人。他们看起来很疲惫,身上有伤口有汗水,还有血迹,气息也很急促。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身周没有姒月。
姒琅的脸色愈加苍白,身体哆哆嗦嗦着几乎要倒下,几乎都不敢问了:“我、我母亲呢……”
一号目光黯然:“我们试图接近衙门,但是……衙门四周数里内布满了暗哨,天时、地利也都不站我们这一边,我们被发现了,没敢往衙门里闯,只能在外围与暗哨周旋,眼下,天快亮了,我们不得不先回来……”
“也、也就是说……”姒琅紧紧的纂住胸口,“我母亲、我母亲没、没得救……”
“头,我们还有时间!”一号道,“您冷静,一定要冷静,咱们再想想办法……”
“什么办法?”姒琅的眼睛红了,湿了,声音哑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办法?你们要我眼睁睁的看着我那好不容易才逃出地狱的母亲,再度掉进地狱,永无解脱之日吗?你们想让我像个懦弱无用的鼠辈,为了所谓的大局,生不如死、猪狗不如的活下去?”
一号等人:“……”
“头,咱们再想想、想想办法,至少,您这样冲过去是没有用的……”
“我总得做点什么,不管有没有用,我必须要做点什么,否则我会疯掉……”姒琅说着,用力甩掉一号的手,疯狂的往前面奔去。
总会有办法的……
怎么会没有办法呢?对了,她记得她在被打昏之前就想到了办法,好像那并不是什么好的办法,但她记得那些办法应该会有用……
然而她的脑子乱哄哄的,硬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因此心里也越发的焦急,急到整个人都懵掉了,既听不清也看不清,一头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头,你没事吧?”有人将她扶起来,她却还是什么都听不清看不清。
她推开扶她的人,继续踉踉跄跄的往前跑,脑子里满是母亲被挑断手筋脚筋、受尽凌辱和酷刑的场景……
那些场景,似乎已经变成了真的,活生生的在她面前上演。
她双手抓住头发,咽喉里发出痛苦而悲惨的哀嚎,觉得精神快要崩溃了……
那样的场面与结果,她承受不住,再也承受不住……
“头——”突然前面又有人匆匆的跑过来,激动的道,“有、有救了,姒月大人有救了,您不要慌,不要急,有救了,一切都有救了……”
姒琅的神志因此稍微清醒了一点点:“怎、怎么救?”
她在心里祈祷着,祈祷着真的有人能够给她带来好消息,一个可以拯救她、不会逼得她崩溃掉的好消息……
会吗?会有人实现她愿意跪下来给其做牛做马的祈祷吗?
“夜、夜枭大人回、回来了……”那人结结巴巴,手足无措的道,“他、他他救、救救回了姒月大、大人……”
姒琅的身体猛然绷直,眼睛蓦然睁大,直勾勾的看着前面的人:“你、你再说一遍?不,再说三遍,五遍,十遍?”
这是幻觉,不,是幻听吧?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奇迹?
那人擦着淋漓的汗,喘着粗重的气,一手指向后面:“枭大人已、已经回来了,就就就在门口……”
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惊人,他全力冲刺过来,甚至到了现在,连他都有一种正在做梦的感觉。
姒琅转头朝大门的方向望去。
朦胧的晨色中,一条高大模糊的身影,就像从梦中走出来一般,大步朝她走来。
一步,两步,三步……
来人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
一身湿漉漉的黑衫。高大,笔直,强悍,从容,优雅。头上包着头巾,头巾蒙着半张脸。流露在外的眼睛沉静,锐利,势不可挡。
明明只是一人独行,身后却仿佛跟着杀声震天的千军万马。
安静。所有人都看着他,在确定真的是他之后,他们的目光,慢慢的下移和凝聚到他的手上。
他的手上,提着一颗人头。
血淋淋的人头。头发湿漉漉的。但已经无血可流。
他提着那么一颗咆哮狰狞的人头,就像提着一个西瓜,毫无重量一般。
夜枭似乎没有看到其他人,眼睛只盯着姒琅。
就这样走到姒琅的面前后,他提高手中的人头,对姒琅道:“好久不见,给你的礼物。”
姒琅一直在怔怔看着他的目光,慢慢的落在那颗人头之上。
她的脸透带着一种发梦般的恍惚感和懵懂感,似乎还没清醒过来。
但她身边的一号等人已经惊呼出声:“这、这是景长风?”
“九蛟将军景长风?”众人震惊了,骚动了,“景长风被杀了?这、这真是他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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