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别人来说,张氏叔带来的应该是个好消息,而在张杨这,只觉得这个消息非常的麻烦。
“匈奴右贤王于夫罗,最近和张族老取得了联系;
内容大致是,他们被鲜卑侵扰的快要过不下去了,如果再不想办法帮他们的话,他们估计只能是继续开始劫掠;
原本这是个老生常谈的事情,几乎隔三差五于夫罗都要提上这么一提;
但是这一次有点变化,他居然指明要你去一趟他们那边;
据说是他们的大萨满得到了什么启示,说如果你不去的话,他们族人将会万劫不复;
为了不让自己万劫不复,他们可能会在逼不得已的时候,用各种手段争个活命的路。”
围坐在篝火边上,看着张杨在那不断摆弄着一个被称作平底锅的东西,张氏叔侃侃而谈。
要不是锅里面的食物不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张氏叔估计是要小小的发下彪的,二少爷就不应该干这种事情。
“太爷爷怎么想的呢,我觉得他对于这件事情,看的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的;
我从来也没和那些匈奴人接触过,实在是不知道他们非让我过去一趟干什么。”
张杨话是这么说的,但其实他心中明白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掺杂了两种意愿在里面才形成的产物。
张懿变相的想让他接触家里的事,匈奴人想让他过去一趟。
在这个时代背景下,理由充分,不容拒绝。
张氏叔斜眼看着张杨,好似已经听出了他话中深藏的意思,只是装没听懂。
他只单纯的借着这个话头继续说道:“你真想听听族长的意思?”
张杨叹了口气,说道:“当然啦,养育之恩,没齿难忘,太爷爷的话多少还是要听的。”
听到这话,张氏叔瞳孔猛地变大,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道:“那就回去啊,族长都那么一大把年纪了,你既然还肯认这个家,就回去帮帮忙啊;
你就忍心那么一个老人家每天操那么多的心?”
听到张氏叔的话,张杨笑了笑,对于张氏叔每时每刻都要提及的这些事情,他只觉得有趣。
和他的直白比起来,张懿给自己出的这道题,明显就高明很多。
“叔啊,你不懂,我问你,你的这番催促是代表你个人,还是太爷爷让你这么说的。”
张氏叔说道:“自然是我的意思,好不容易家里面出来了俊杰,哪有流落在外的道理。”
话是说出来了,可说到这,在联想到张杨刚才的问题,张氏叔却忽然停了下来,眼睛呆滞的盯着篝火也不挪动,显然想到了什么。
锅中的食物已经熟透,撒上调料,切割成块,装入盘中。
一盘先端给一直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听着他和张氏叔谈话的老婆大人。
另外一盘端给了张氏叔,不过端过去的时候张氏叔还在发呆。
张杨摇了摇头,用手肘推了推他,总算是将他的精气神给呼唤了回来。
张杨说道:“怎么?想明白啦?
太爷爷应该是懂我的,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如果他并没有让你催促我的话,那对于我现在做的事情,他应该是能够理解的。”
张氏叔木讷的接过盘子,抬头看了看张杨,忽然满意的笑了。
他说道:“哎呀,真是老了也落伍了,都已经猜不透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了;
罢了罢了,看起来还是族长厉害,已经看清了一切;
我是想不明白你们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呀还是就把我的事情办好就得了,跟不上你们的思维喽;
嗯,这肉做的不错,有机会教教家里的厨子,别老自己做,就算喜欢也不成,总是要顾忌点身份的。”
见张氏叔将话头转到了别的方向,张杨也就懒得解释这肉只有他做才能出现这种味道这回事。
利用烹饪技能,不光做出来的食物鲜美可口,甚至能够安神醒脑,缓解疲劳。
别人做,哪怕味道100%相同了,吃起来也不会有现在这样好吃的感觉的。
“还是说说右贤王于夫罗吧,太爷爷是什么意思。”
张杨将最后一块肉夹出来放到自己的盘子里,在篝火周围位置很多的情况下,紧靠着吕布坐了下来。
二人之间距离近到,他的胳膊都没办法正常使用筷子的程度。
吕布则脸上笑嘻嘻的任由他这么胡来。
只是为了能让自家相公好好吃饭,她还是简单地侧了侧身子,让胸口斜着朝向张杨。
这可能就是张杨非要这么淘气的原因。
张氏叔说道:“族长的意思是你最好去一趟,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匈奴现在势弱,但好歹也是和朝廷达成了合作的;
关键和族长大人交情一直很好,近几年也没有发生什么恶性掠夺的事情;
说是外族,其实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也有些感情了,能帮就帮一下;
我觉得族长还是想着拉拢他们,毕竟他们那边全民皆是控弦之士,正是咱们缺少的;
再者如果不理会,闹将起来,他们几万人马也确实是个麻烦。”
听到这,张杨心中叹了口气。
先不说张懿那边想借这道题的机会,将自己拉回去这件事情,单说匈奴本身,就是个问题超级巨大的存在。
如果再过上几十年或者几百年回看的话,汉朝廷交好匈奴甚至不惜昭君出塞的举动,绝对是个对于民族大融合相当利好的事情。
决定这件事情的人或者团体,绝对是有着大智慧的。
可如果将时间范围缩小到当代的话,那真是各种讨好,各种卑躬屈膝,各种受制于人,令人心情很不爽就对了。
对于这些时代产物下的外族人,张杨心底里倒是没什么隔阂和芥蒂。
中东那么大的仇恨都能和解,华夏这边这种相爱相杀的民族融合,完完全全就是小儿科。
考虑了一下后张杨说道:“行了,我答应了,去一趟,你们官面上先互相沟通好,定下了时间告诉我就行。”
有了双方都满意的决定,张氏叔第二天高高兴兴的回去复命去了。
张杨则相当郁闷,跟匈奴人过过手是其一,甩不掉张懿,还让他用这么个事情就将自己重新捆绑回去,就是其二了。
得知张杨要走的时候,郝萌、曹性这才将他们已经考虑了许久的决定说了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张杨详详细细的将铜矿熔炼的事情教给了郝萌、曹性二人。
他教的方法也只是汉朝本土的方法,这两个流民们的头头连本地的冶炼技术都不会。
张杨之前为了掩人耳目,是学过的。
把这些基础知识教给他们后,张氏叔那边通过张家商铺传递过来了最终敲定下的章程。
右贤王于夫罗那边,目前正游牧在九原郡与云中郡交界,距离五原县不远的地带,且已经安营扎寨等着张杨大驾光临。
从于夫罗停留的位置这个情况上来看,张杨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对方指名非要让自己过去一趟的原因。
这事件也再一次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并州这地界,有了些名气。
其实他自谦了,在他成功迎娶了吕布的那一刻开始,在那些彩礼出现的一瞬间,他的名气就已经散播了出去,并如野火燎原般燃烧了起来。
再加上无人控制以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这火已然是控制不住的局面了。
休息了3个多月后,张杨再次出关,一路直奔云中郡郡治所在,云中县。
那里有他必须要携带的朝廷部队,因为这次和匈奴右贤王的会面,在明面上是一次朝廷委派使节,出使匈奴的这么一个事件。
而张杨就是这个使节团的最高领导人,一名部曲满员数为500的小小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