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杨自然不可能真的那么不懂礼数,他赶紧说道:“中郎将阁下说笑了,只要不怪罪就好,我哪有资格让中郎将阁下赔错。”
第一个交锋结束,在和谐友爱中这件事情翻过。
卢植首先开辟第二战场。
他说道:“我想了一下,相信我现在跟你要那封从广宗城射出来的信,你一定会说已经烧掉了,对吧。”
张杨继续微笑着点点头。
卢植也点点头说道:“好吧好吧,那我能问问信上的内容是什么吗,本场战役我是主将问这么个问题,不过分吧。”
张杨清了清嗓子说道:“就是劝降的书信,我觉得无用便烧掉了。”
“你胡说,赶紧从实招来要不以通敌论处。”
卢植还没说什么,他旁边坐着的董卓不干了。
张杨眯着眼睛叹了口气悠悠的说道:“董胖子,看样子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步度根单于麻烦整军,咱们先出去跟这个董胖子拼个你死我活再考虑广宗城好了;
对了,亲兵亲兵死哪去了,让你取我枪来呢!!赶紧的!!!”
外面的亲兵面面相觑,自己老大啥时候有枪放在外面了。
里面的董卓看着张扬的这番做派面色则惊疑不定,心中隐隐有些害怕。
他刚才就顾着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忘了在场的所有人中,眼前这个年龄最小的家伙才是实力最恐怖的那一个。
从并州那边传来的消息看,并州黄巾军那可是号称几十万实际十几万的规模,都被眼前这个青年杀得片甲不留惨不忍睹。
步度根赶紧出来打圆场,他也知道张杨确实没什么枪放在外面。
“好了好了,校尉大人你别激动,这位董卓大人,你也别激动,咱们眼下共同的敌人还是广宗城的黄巾军,不要伤了和气;
那封信我也看过,我以一个单于的名誉担保,那封信上面确实只有劝降的话,还提到这是第一次劝降还会有下一次;
要不这样,我们这边先暂缓攻势,甚至可以从东门撤出;
你们想办法临近广宗城城下,等他们再射下来一封信一看便知,如何。”
他这个单于的名誉值多少钱不好说,可他此时出来给台阶这个做法很重要。
董卓闻言不再多说什么气鼓鼓的坐下,只是转念一想眼前这个少年好像刚才叫自己董胖子,这也太目无尊卑。
他刚想发火就被卢植打断,这口闷气堵在胸腔中是无比的难受。
卢植说道:“单于的名誉还是很重的,我卢植信了,那张校尉下一步打算如何做,强攻东门吗?好像你也符合这个强攻条件了呢。”
张杨使劲摇头说道:“强攻损失太大,我这边全是辛苦训练出来的精锐,训练科目就是在好好保护自己的前提下不断消耗敌军,没什么强攻的内容;
我部现在在东门处于优势地位,没看城墙上已经没有敢于露头的黄巾军了么;
对方看起来三三两两的伤亡不大,可这种随时都能死掉的恐惧感非常打击士气,因此我还是建议继续围困;
黄巾军几十万人窝在广宗城里面粮食早晚吃完,我们以逸待劳才是王道。”
听到张杨这么说卢植明显松了口气,张杨好半天才明白卢植到底担心的是什么。
记忆中卢植在冀州这边对抗黄巾军初期那是连战连捷,结果在完成了收复巨鹿郡的壮举后突然就在广宗城下不得寸进。
理由是黄巾军聚城而守众志成城强攻不下,但也有另外一种论调说他卢植本身就不想让冀州的战事过早结束。
有些养寇自重的味道在里面。
只不过这种论调中,卢植养寇的目的并非是为了成为军阀,而是为了给士人集团谋求更多福利。
再奢求的多一点还希望影响到昏庸的皇帝,让整个大汉朝再次辉煌。
黄巾之乱一爆发多年无法改变的党锢就解除了,这本身就是一种胜利。
在这个胜利的基础上如果能再为士人集团多追求一点其他,确实也无可厚非。
同时黄巾之乱吓坏了皇帝,要是因为这种惊吓而让皇帝能够醍醐灌顶一般变得精明,任用贤臣而疏远宦官外戚那简直不要太完美。
所以他怕张杨此时一门心思的想要攻破广宗城。
大捷的军功可是实打实的,想成为霍去病的年轻人也比比皆是,张杨正处在这个冲动的年纪里为此他真的很担心。
现在看起来对方比自己还要老成,这下他就放心了。
卢植走后张杨才把这其中的门道一点一点的解释给了步度根听,结果就得到了步度根蔑视的白眼以及“你们汉人心思真多”的评语。
广宗城下围困的模式依旧,看似风平浪静。
就在这种外表看似平静的环境中,宦官群体的刀子也如历史中那样轻飘飘的来到了卢植的后背上。
张杨收到消息的时候,大营那边两位代表各自利益团体的人已经爆发了冲突。
面见天使这种事情卢植都没有叫张杨参与,可见对于张杨他其实也是防备多多的。
张杨知道这件事情还是因为董卓那边给过来了调令,以新的中郎将身份发来的调令,要求张杨退出战场并交出武器装备。
看样子董卓是想用阳谋来逼迫张杨就范。
他完全可以在没发出调令前就吃掉张杨东门的数千兵卒,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发出了官方调令。
他认为张杨违抗与否他都是个胜利者,可他完全低估了张扬地脾气也低估了自己自大的程度。
步度根带领着东门数千火枪兵和数千建设兵团兵卒退出了阵地,直接回到了广宗时空裂缝与张杨汇合。
只在临走前将一封信射到了城头上,上面简明扼要的写到。
“皇帝猜忌,卢植下狱,董卓为将,我与他有仇不参与进攻。”
内容虽短可信息却很重要。
张杨不知的是他这封信也成为了一个导火索,将广宗城内原本被张媚娘苦苦压制的火药桶彻底点燃。
张宝,这位张角的二弟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强烈要求出城袭击。
理由是趁着官军临阵换将立足未稳局势不定的时机,一举将围困广宗的官军击溃。
他是之前打输了逃回来的,所以对于胜利有着一种异常的渴望。
张梁,张角的三弟则有不同意见。
首先他认为张杨这个官军给的信息就不应该相信。
其次是就算消息属实也应该继续利用优势聚城而守,何必冒险出城野战得不偿失。
在数次大战后他已经深刻的认识到,己方是打不过官军的正规军的还不如利用城防。
二人争论不休,让原本就有只是被张角一直压着的矛盾彻底爆发开来。
至于一旁8岁的张媚娘,在这两个叔叔眼中则完全成为了透明人,没有人去询问她的意见。
因为张角已经病死,已经死了有几天了只是秘而不发。
长角的两个弟弟看似是在争论黄巾军的下一步动向,实则是变相的在争夺对于黄巾军的控制权。
人性如此,不用谴责。
只是他俩默契的忘记了,张角临死前是把黄巾军的控制权交给了自己女儿的。
作为证明张角将那本天下闻名的《太平要术》传给了张媚娘,而这就是她的两个叔伯所不知道的事情了。
城外卢植和张杨再次相见。
看着蓬头垢面坐在囚车中的卢植,还不知道张角也如原本就有的轨迹一样死亡的张杨,脸色唏嘘神情萧瑟。
历史的浪潮是谁都阻挡不了的,它可能会迟到但却不会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