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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蔡京去代转正后的第二天。王诜本来想,早朝前就向蔡京汇报杨光华的主要意思,只因夜里在撷芳楼玩得太嗨,早上睡过了头,差点没赶上早朝,只好下了朝才来到蔡京办公室汇报。蔡京的事情特别多,特别忙。听完了王诜的汇报,蔡京很怕他又要东扯葫芦西扯瓢的说个没完没了,耽误事情,就委婉地下了逐客令:“王大人呢,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在这里喝茶,皇上那里啊,还有很多事等着我,我回来之后咱再说话好不好?”

王诜一听,也明白蔡京刚刚转正,很忙是肯定的,因此就告辞走了。王诜前脚刚走,蔡京就急忙抱起一摞文书,径直向垂拱殿走去。九月初的天气,金风醉人。蔡京走在这条他已经走了小半年的路上,感觉空气分外清新,有一股香甜的味道,头脑也格外清醒,因此他的脚步就格外轻松,一会儿的功夫就到垂拱殿大门里边了。

老例子,一进大殿门,蔡京先走到杨光华跟前。杨光华一看蔡京来了,就站了起来。按说,他现在已经是正一品,跟蔡京是平级的,所以他没有必要站起来迎接蔡京。但是他他觉得自己年轻,何况蔡京是百官之首,再说,还要靠日常礼节这些方面,进一步拢住蔡京的心。所以他站起身,态度十分亲热,但声音却很低地叫了一声“蔡相好”。

蔡京原本想着要抢先问候的,可是没想到杨光华还是比他的速度快,只好说:“哎哎,杨大人好。”

杨光华接着就说:“皇上这会儿呢,正在批奏折。您是宰相,直接过去就是了,不用我通报”。

蔡京点点头,就向皇上的龙案走过去,到了跟前,轻声说道:“臣蔡京拜见皇上。”

蔡京的话音刚落,徽宗便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说 “啊,蔡相啊,坐吧,坐下说。”

蔡京满脸堆笑,用轻柔而甜润的声音说:“皇上,老臣虽然五十有五,可是有皇上的照顾,老臣一点儿也不老;再说尽管老臣是宰相,可毕竟是皇上的臣子,所以老臣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坐着向皇上禀报事情。”

这样说话、说这样的话,在历任宰相当中,只有蔡京做得到。就包括韩忠彦那么忠厚的人,他也不会这样说话。所以蔡京一说,徽宗就觉得很中听、很受用,也很舒服,心里美滋滋甜丝丝的,点了点头说,“是朕让你坐的,你就坐嘛,坐下说能说的顺畅。”

蔡京依然没有坐,站在那里,把抱着的一摞文书放在了徽宗的面前,说:“这都是这一次新提拔的从五品以上官员呈上来的感恩书和决心书。您看......”说着,蔡京就一份一份的数,一共六十多份。

徽宗说:“嗬,这么多吗?”

蔡京说:“是啊,这还只是京城的官员写的,地方上的还没上来呢。大家情绪都很饱满,斗志很高昂,纷纷表示,绝不辜负皇上的圣恩,要以此为动力,为大宋的勃兴强大尽自己所有的心智和力量。”

徽宗听到这里,用手一拍那些材料,就站了起来,看着蔡京,又望着杨光华说:“光华呀,你也过来看一看,你看这么多大臣,这么多官员纷纷给朕写了决心书和感恩书,这可是朕登基以来第一次呢。”

其实杨光华清楚,他也已经听说了,让官员写感恩书和决心书,都是蔡京专门下的通知。由此杨光华也知道了蔡京的确有他的高招,也有他的掌权妙道。所以他就走过去,跟蔡京肩并肩站着,说:“是啊,只有在皇上您的领导下,大家才有这么高的心气儿,有这么高昂的斗志,朝野上下才有这么好的氛围。这是您领导的好,当然也是宰相周密安排的结果。蔡相在这一批官员名单基本确定之后,就已经通知了全国。要求大家要深刻认识,这次提拔的重大意义,特别要认识到这是皇上给予大家的恩典;同时皇上对大家也都抱有很高的期望,希望大家不要辜负皇上的希望。正是有宰相的这一安排,各地各级官员对皇上的这一片深情和圣恩才有了这么高的认识。”

蔡京听着杨光华这一番话,没有想到杨光华会如此说话,更没想到,他做的那点小事,杨光华居然给了他这么高的评价,结合王诜说的昨晚杨光华的话,他感觉到杨光华的确对自己是一片真心厚意,并且也是在真心的帮自己。

徽宗听完了杨光华的一番话,就从龙椅里转了出来,轻轻拍了一下蔡京的肩膀说,“蔡相啊,你这次去代转正,这是一个突破。本来呢,你代理宰相和枢密使的时候,你还是正三品,是按照你翰林承旨的品级定的,从正三品跨到正一品,这个跨度有点大呀,朕也是心里忐忑,担心有人说话,不利于你上来后开展工作。若不是光华帮朕解除了心中的担忧,朕本来是想着,你摘掉代字后,先给你定一个正二品,一段时间之后呢,再晋升正一品。可是光华给朕解除了思想顾虑。从你任代理宰相到今天这件事,现在来看,朕没有看错人,光华也没有说错。你的确不论治国理政,还是文化艺术修养,个人品格,还有处理朝廷内部方方面面的关系上,都是章惇曾布,和韩忠彦不能比的,你比他们不是一般的强,是强多了,太强了。朕很欣慰,也很高兴,朕也相信你会干得越来越好;让朕信得过,让所有的官员信服,让百姓都念你的好。”

蔡京听徽宗说到这里,心情不尽如潮水奔涌,“卟嗵”跪了下去,额头就抵在徽宗的双脚前,说道:“皇上,您对臣的恩情比山高比海深。臣就是把这条老命拼出去都无法回报皇上的恩情。请皇上放心,臣一定不遗余力,不辞劳苦,无怨无悔,鞠躬尽瘁,把朝政打理好,把皇上的事情办理好,协助皇上把江山治理好,为保证皇上成为真正的圣主明君,保证大宋江山永固万古长青,贡献毕生的心血和力量。”

其实蔡京之所以等着王诜快点走,他要来向皇上禀报这些大臣们写的感恩书和决心书,实际上就是表忠心。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就是想向皇上表明态度。说这样好听、听起来让人从骨头里头都舒服的话,这是蔡京的长项。

徽宗听着,再看看跪在脚前的蔡京,心里确实震撼了。便弯腰轻轻拉了蔡京的胳膊一下,说:“起来吧,起来吧,朕完全理解你这番话,朕也知道是你的真心。朕相信你定能够说到做到。这小半年的时间,已经作出了初步的回答。当然往后的路还很长。朕希望啊,你不但是朕书画艺术上和诗文上的知己同道,也要真正成为政坛上的得力助手,朝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名相。”

蔡京站了起来,徽宗和杨光华都看到,他的眼睛居然是红的,眼角还真的潮润了。看来在跪着的时候是流了眼泪的。由此也可看出他是动了真心真情的。

当蔡京又汇报了几个问题,离开垂拱殿的时候,杨光华专门送到了大殿门外。在这里,蔡京主动用左手拉起杨光华的手,右手轻轻抚摸着杨光华的手背,深情的说:“杨大人呐,我可是衷心的感谢你呀。没有你,我到不了今天,更到不了这么高的位置,更当不上宰相。全仗您在皇上面前帮我说话,给我运筹,这些老臣全都领情,从心底里感激你,终生不会忘记你的这份恩情。老臣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一定会回报你,报答你的。”

这话里透出的是真情实意。从蔡京那抚摸的力道上,杨光华感觉到了蔡京对自己的一片真心,他心里这才算是真正踏实了。他知道蔡京已经真正的成了自己的铁杆好友,也真正走上了他所希望的那条道路。听蔡京说完,杨光华接口说:“蔡大人啊,您是我的前辈,您丰富的经验,高超的管理艺术、处世哲学和您崇高的精神品德,都是我学习的榜样。也请您一如既往的关心我的成长,帮助支持我,咱们携手同心伺候好皇上,服务好朝廷,把大宋江山打理好。”

蔡京不停的点头,声音有点发颤的说:“哎哎,一定的,一定的,绝对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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