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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下朝回到垂拱殿,徽宗先问杨光华:“光华,有大事要事吗?”

这是一个转变。徽宗的理政方式有了新的转变。对此,从假期结束、正式上班后,杨光华就看出来了,并且很快就适应了徽宗的这一转变。

徽宗自从庆典以后,觉得自己这个皇上有如此高的威信、这么好的形象,一定得珍惜,而珍惜的办法自然是还得要掌控好朝政大权。再加上梁师成向他汇报说,蔡京有私自提拔官员、打着皇上旗号圈地占房的事,提醒他不能太相信他们,也不能放权太多。所以,徽宗要改变一下工作方式方法,其中,每天早上都要问一下,有无大事要事,有的话,他就先处理,然后再做他喜欢的事。

杨光华把那封弹劾奏章抽出来,在手上举着,说:“有一封弹劾奏章,皇上您......”

杨光华的话还没说完,徽宗就截住问道:“又是御使台的?不看。弹劾弹劾,他们没事就知道瞎搅和。朝廷上下一派祥和,大家都是一心一意努力工作,团结和谐忠君为国,为什么在他们眼里就全都成了坏人坏事,到处都是邪恶?把朕惹得烦透了,朕就把那个御使台撤了,让他们自谋生路去。还有别的吗?”

杨光华回道:“禀皇上,没了。”

“好,忙吧。”说罢,徽宗又拿过庆典期间获奖的新创诗词,细心地研究起来。

杨光华便让杨戬去叫陈中。刚才的一幕,杨戬都看在眼里。所以从御使台叫上陈中回来的路上,杨戬就说:“中丞大人呐,您御使台差点就麻烦了。”

陈中知道,一定是因为那封弹劾杨光华的奏章。就没说什么,只点点头,跟着杨戬往前走。杨戬却还在说:“陈大人呐,才刚,多亏了杨光华杨大人,要不啊,您御使台就全搬家了。”

陈中这才意识到,看来是发生过大事变呢,就问:“皇上生气了?”

“哎哟,岂只是生气呢。皇上说,再这样,就撤您御使台,让你们自生自灭去呢。”

听到这话,陈中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就加快脚步,赶到了垂拱殿。

杨光华把陈中带到休息室,表情严肃地说:“那封弹劾奏章,皇上看了后,非常恼火,话也说得很严厉。主要就是嫌你们无凭无据,瞎编一通就要弹劾,不管是谁,这样都不允许。我想呢,你回去跟他们两位谈谈,让他们做事,特别是弹劾官员这种事,一定要严谨严格严密,不能捕风捉影,也不能三人成虎,更不能随意编造。皇上一开始又怪你。我给皇上解释了御使台的工作程序,皇上方才明白,此事与你无关。但皇上也明确让我转告你,以后,得把好关。把你们的工作程序修改一下。实在不行,就由朝廷给你们修改。以后啊,御使台所有人员要弹劾或者举报官员,都必须经御使中丞审核材料并同意后才能上报。”

自从听到杨戬那句话, 陈中就紧张起来。此时一听杨光华这些话,才算是放下了一半心。接过杨光华退给他的那封奏章,答应道:“好,好,我回去就找他们,同时修改工作程序。”

陈中回到御使台,就找来了张山峰和跟他一起写弹劾奏章的巡使。彼此都非常了解,所以杨光华也不兜圈子,直接问他们:“你们上呈了弹劾杨光华的奏章?”

张山峰一副好汉做事好汉当的架式,回道:“是,昨天上午呈上去的。皇上这么快就看到了?”

“好”,陈中也很干脆地问道:“皇上看到了。我且问您二位老臣,你们要弹劾杨光华什么?你们的奏章我已经拜读了。奏章中你们只说他受皇上宠幸,皇上为什么要宠幸他?皇上宠幸他,问题不在他,而在皇上愿意宠幸他。倘若他有罪状有问题,你们弹劾他当然名正言顺。可你们没说出他任何的问题呀,只是说皇上给了他过高的荣誉,过高的地位,过高的待遇。唯一说的就是他利用特权提拔官员。我需要问一下,如果让你们做帝王,你们要选用什么样的人?他利用特权提拔官员。官员提拔,他有这个权力吗?他只有推荐权,考察权在吏部,决定权在皇上。他说了就算?这一点你们考虑过没有?”

这两个巡使,对这样的问题,自然是没有考虑过,他们只是听一些人的议论,他们自己也觉得,杨光华这么年轻就到了这么高的地位,有了这么高的职位,还受着这么高的宠信,他们既不解,也不满意。而至于自己如果当帝王,该选用什么样的人,他们显然因为没有考虑过会当帝王,所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倒是张山峰说:“我要是当帝王,自然是要选用德才兼备的人,有能力有水平的,能办事的。”

陈中笑了笑说,“那你们知道,杨光华是什么样的人吗?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当皇上你们也喜欢他,你们也选用这样的人。我是御使中丞,我跟您二位一样,在御使台干了二十多年了,对朝廷的事不可谓不熟,对皇上的用人之道,我已历经三代皇上,他们用人可以说各有特色,但是都有一个基本原则,就是像你们说的,他要用有本事的,有能力的,有水平的,还得有素养的,也就是你们说的德才兼备的。至于太过年轻,这是问题吗?咱们前朝的司马光多大年龄出道的,你们知道吗?他就是十九岁中进士,如果不是他的父亲去世,他守丧三年的话,也是二十多岁就做京官了。还有个上官婉儿,你们知道吗?大唐王朝,则天皇帝的秘书。她没有学历,没有功名,可是她十四岁就做了则天皇帝的秘书。并且十六岁就协助则天皇帝决断朝堂。何况她是个女人,小女孩儿,那你们又怎么说?则天女皇对下属对臣子,要求是出了名的严苛。就是这样的一个皇上他居然用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做她的秘书,说明什么?年龄不是问题。对不对?所以呀,这不能成为咱们弹劾的理由。我们弹劾的水平和质量如何,关系到咱们御使台和咱们御使的声誉和形象,你们该比我都明白吧?”

那两个巡使,被陈中说的哑口无言,灰溜溜地走了。这事儿就这样平息了下去。杨光华心里的一块石头,轻轻松松就稳稳地落地了。

当这批官员提拔的诏书和职令状下发到朝廷各部门时,人们却没看到杨光华和蔡京的名字。当然大家都知道,这二人的官职已经到顶。但明白的人都知道,实职已经到顶,还可以授予太师的荣誉衔。但荣誉衔也没有。因此,尽管人们对提拔的这几个人仍然颇有非议,可是有些话也说不到桌面上来,只好认可。因此,朝野上下也算是平静。

当然不论朱缅、朱冲还是童贯、杨戬,还有那二十多个新提拔的五品以下官员,自然都是弹冠相庆,奔走相告。请教过王诜之后,第二天晚上又找到了童贯,说:“童总管,朱缅诚心诚意的谢谢您,谢谢您对朱缅的栽培和提拔。”

童贯说:“你提拔是正常的,应该提拔。你干的确实好,我只不过是给皇上和杨大人禀报了一下你和你老父的工作情况。真正提拔你的是皇上啊,还有杨大人起了关键作用。”

朱缅就说:“您们都是我的恩人。您虽然不是应奉局的总管了,可您是内侍省的副总管,所以苏杭应奉局的事儿,您可不能彻底撒手,你还得给我指导给我把关。我有什么做的不妥的,你还要及时的给我指出来。毕竟我对朝廷很多事不熟悉、不明白,还要仰仗您呢。”

童贯说:“没问题呀,这都没不成问题,只是呢,应奉局的事啊,你就放开手干,绝对没问题,绝对行,很行。”

朱缅接着说:“我还想请示您,除了首先报答您,皇上那边和杨光华大人怎么办?我心里没数啊。”

就这个问题,朱缅也向王诜讨教过,可王诜却说,“哎呀,这等事,你还是问童贯吧。我不研究这等事。”

童贯是这样说的:“皇上这边?不用专门报答呀,章相不是给你们说了吗?清明节之前延福宫,景灵西宫和画院都要建成启用,你们得搞一大批江南奇石,特别是太湖石和灵璧石,还有福建的寿山石,你给老父亲写一封信,让他抓紧搞太湖石,别耽误事。苏州这个地方啊,遍地太湖石,只管收购就行了。皇上可是特别喜欢太湖石哦,明白了吗?”

朱缅连连点头,说:“啊啊,在下明白了。明白了。那杨大人呢?”

童贯说:“对这个杨大人呀,说实在话我不太了解,但杨戬告诉我说,这个人很正,非常正,是那种标准的,像咱们前朝的寇准和包拯那样清廉的官,油盐不进。不过呢,他的夫人可是公主啊,你就不能去看看公主吗?公主可是皇上最喜爱的小妹,有这么一个皇妹,你去看皇妹也好,公主也罢,那可都是名正言顺的呢,对不?”

朱缅想,我经商这么多年,可就是没有接触过朝廷的事啊,童贯对朝廷可真是摸得透透的,两句话就点醒了梦中人。

朱缅想着,就把带来的一个大袋子往童贯面前一放,说:“童总管,我是您的老下属,您给我出了这么大的力,操了这么多的心,我永生永世不会忘记您,这点小心意你收下。”

童贯笑了笑,说,“哎呀,不是外人啦,这么客气,用不着嘛。以后不许这样哈。”

朱缅告辞出来后,感觉心里很踏实,也很轻松,很舒服。他给童贯带来的可是实实在在的白银,跟皇上大年初一发的磕头钱数是一样的。他深信,这一百贯的投入,一定会有十倍甚至二十倍以上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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