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诜来的目的,一是在得知书画联展的消息之后,向皇上表明做事的超前性和主动性,其实就是邀功;二呢,弄清楚皇上何时才能下诏,搞清了这个,他好做准备。离端午节只剩下不到半个月了,人家龙舟赛也好,庙会也好,都热火朝天、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而将要由他主办的项目,这才刚刚得到消息,不抓紧行吗?皇上早一天下诏,他就多一天的时间余量,就多一点从容。可皇上一天不下诏,你就不能有任何动作。
现在好了,得到了皇上的亲口交代,他高兴的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皇上,老臣去准备了。”然后就要回画院去安排。
王诜双脚刚迈出大殿的门槛,就听杨光华喊道,“王大人呐,举行端午书画大连展的诏书,您是等着他们送过去,还是您稍等一会,一并带回去呢?”
王诜一听,嘿,肯定带回去更好啊。要等他们送,一关一关的,还不得下午才能收到?就回头问:“出来了吗?”
杨光华说:“请您稍等,马上就好啦。”
王诜就又退回到杨光华的桌前,见杨光华正在誊抄文稿,就凑上前去,一看,原来誊抄的正是关于举办书画大联展的诏书。杨光华见王诜凑过来,就停下笔说道:“皇上审定的诏书已经送去印刷了。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本来定的是亲民书画联展,我觉得不够大气,就添上了“大”字,送去印刷的诏书原稿就成了大联展,跟院长大人您给皇上建议的完全一样。要不然,还得撤回来重印。按正常印刷速度,最快也得午时才能印出来,下午送到你那里,最早也得下午下班前。为了保证你先用上,这不,我专门给你画院誊抄一份。你马上就能带着回去了。”
王诜一听,就感动得心都颤动起来了,觉得杨光华对自己真是太够义气、太够交情了。昨晚第一时间去给看书传送消息,现在又亲笔给自己誊抄诏书,这颗心这份情真是太令人感动了!人家可是皇上最宠信最器重的第一重臣,要没有对自己够深的感情,自己巴结都不容易,哪能会这样?再仔细一看,杨光华手下誊抄的诏书,哪里是抄的,分明就是印刷的嘛。他知道杨光华字写得好,但没想到能好到这程度,他禁不住伸出大拇指赞道:“啊哟,秘大人这手字,写得也太棒了!绝了!唵?”
“哪里,写得不好,让您见笑了。”杨光华说着,已经誊抄好诏书,接着盖上了皇上“天下一人”的玉玺,递给了王诜。
王诜接过一看,满脸带笑,一边鞠躬一边激动地说道:“嘿,我画院这份诏书可不得了啦,秘大人亲手抄的!谁能有这待遇?谢谢,谢谢谢谢!”
说罢,把诏书叠起来,塞进袍袖里,像个受到大人夸奖的孩子似的,一蹦一跳地离开了垂拱殿。
龙舟大赛和端午庙会正在如火如荼的准备着,朝廷又下诏要举行端午清明书画大联展,顿时引起了书画界,乃至整个文化界的强烈反响。有人说这必将是大宋朝历史上一大盛事,也有人说今年的端午节将创造一个新的历史记录,将是一个最热闹最繁华最盛大的节日。
这龙舟赛,是群众性体育盛事,而书画展是文化盛事,庙会自然是民间盛事,也是商业盛事。三大盛事,准备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营造氛围和制造欢乐的过程。
自从下诏举行亲民书画大联展以来,徽宗几乎每天都要说“快啦快啦,要到端午啦,要热闹啦。”特别是他从不同的渠道得到的信息,说京城如何如何热闹,如何如何红火,他心里就痒痒。这些项目都是他提出来要搞的,也都是他为主设想的,所以他自然特别关注,也非常关心。
这一天,下午读书结束的早,但却没有回垂拱殿,而是把杨光华叫了过来,说:“朕听到了不少消息,都是说现在京城如何如何的热闹,说京城的气象又如何如何的新鲜。朕想,咱们明天上午是不是出去看一看?看一看各项赛事的筹备情况?看一看到底怎么个热闹法?我们也去感受一下,与民同乐呗。”
杨光华明白和理解徽宗此刻的心情。所以他就回到:“眼下京城的确是十分的红火,也十分的热闹。百姓们无不都在盛传着他们的皇上,是如何如何英明,如何如何治国有方,又如何如何关心民众体恤民众,还有些在您巡行京城和在金明池看到过您的人,都绘声绘色的描绘着您的光辉形象和迷人风采。出去看一看,这倒是个很好的事儿。只是呢,我觉得安全还是个问题,要不皇上咱是不是这样?咱们微服,给您稍稍的化一下妆。”
徽宗一听要给他化妆,这是新奇事儿,他马上就高兴的说:“好呀好呀,化化妆,那太好了,朕从小就喜欢演戏,很想演戏,却从来没演过。那些演戏的不都化妆吗?我就算演一出戏吧。你们就给我画,给我画个什么妆呢?画一个关公还是张飞,再不就化成咱们大宋朝的包拯?”
杨戬接话说:“皇上,这些恐怕都不行吧,他们都,都都不是帝王啊。”
皇上说:“朕要能以帝王的面目出去,还用化妆吗?”杨戬被吓得吐了吐舌头,躲到一边不再说话。杨光华说:“皇上,咱倒不必非要化成什么官,什么黑脸张飞,什么红脸关公,只需要啊,你戴一顶大点的凉帽,这么一遮挡,外人看不出您是皇上就行了。咱们就是防止两点:一是有人对您的安全构成威胁,别再像去金明池游春那样,人们一旦认出您来,就会争相一睹您的风采,结果连路都堵住,水泄不通,那样就会影响正常的生活和秩序,您的安全也无法保障。您看这样行吗?”
徽宗说:“朕穿什么服装呢?”
杨光华说:“这回呀,皇上您不能再穿老板的服装了。你就穿一身六品以下的官员服装吧,这样呢,您大小是个官员,可以到龙舟赛和庙会的筹备场地去现场视察一下。这样,您明天就不能去画院画画了。”
徽宗已经兴奋起来了,两眼特别亮,说:“明天可以先不去画院。画院那边刚刚下去诏书,肯定什么都还没搞。这样安排好,非常好。”
于是,第二天,徽宗扮成了一位礼部管文化的正七品官员,杨光华呢,就穿着一身一般官员的服装,杨戬像个随员,然后在他们三人周围,都是皇城司化妆成百姓的特别保卫人员。御林军呢,主要负责中近距离的警戒和保卫。
这一天,徽宗自然是特别兴奋。一上午的时间,先到了金明池,打造龙舟和训练水手的地方。徽宗戴一顶宽沿的大草帽,罩着半个脸,还故意把头低着,觉得这样很好玩,饶有兴致的在金陵池看了一圈,又来到了金明池到御街的这一段,正在准备端午庙会的场地,每到一处徽宗都背着手,迈着方步,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一副悠闲自得,很是惬意的样子,反倒没有一点皇上视察的感觉。
这一天下来,徽宗没有任何疲劳的感觉,有的只是高兴、快乐和兴奋激动。所以一回到垂拱殿,徽宗就跟杨光华说:“咱们呀,快到端午的时候,再出去看一圈,那个时候很多都已经准备差不多了,咱们也去跟他们共同感受一下那种期盼的快乐。”
现在,杨光华就是完全顺着徽宗的想法和性子,他想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想要什么就想办法满足他。现在已经很明白,徽宗不想不想理朝政,即使在朝堂上上朝,他也只是看着,很多事儿都是杨光华提前给他写好,他只念念。而有的大臣如果提问的事,是杨光华事先没写好的,徽宗干脆就点名让杨光华来解释或者做说明。而他特别关心、时时关注的,就是这三大活动。按照他的说法,这三大活动关乎着他的脸面,也关乎着大宋朝的脸面,只能搞好不能搞坏,所以他的精力几乎都靠在了这上面。
离端王节还有两天,五月初三这天早上,没上常朝。一上班,徽宗就在垂拱殿里来回踱步。因为皇上不坐下,杨光华也不能坐,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徽宗踱步。徽宗一会儿仰头望天,一会儿俯首看地;一会儿两手背起来,一会儿又双手搅在一块儿,总之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走了大约一刻钟,这才突然站住问杨光华:“光华,这几天我就一直在想,端午那天,会不会像庆典时一样,会十分的热闹?”
杨光华明白徽宗问这话的意思,他想,那一天肯定特别的热闹,只是人们的关注焦点可能就不全在皇上身上了,毕竟项目多,并且都是新颖的、没见过的项目。但是杨光华没有明说,而是这样说道:“是啊,一定会很热闹,甚至会比庆典那一天更热闹。这都是您亲自发动亲自指导,并且还亲自在现场观摩和指导的项目,有您皇上在,这场面还能不热闹,还能不红火不热烈吗?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