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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冲年纪大了,朱缅一般就安排他做一些体力轻的活,基本上就是让他在家里坐镇,验收点货物呀,组织个加工啊,再就是检查一下加工质量啊等等。

朱缅说的苏副总管,是三年前由朱缅找了杨光华和蔡京,提拔起来的。原是应奉局的都管,最早是朱府的管家。从十五岁就跟着朱冲,后来朱缅当家了,又成了朱缅的铁杆兄弟。提拔起来后,在杭州主管金明局,朱冲则在苏州主管应奉局,朱缅自然是管全盘。遇有特别任务时,就集中在一起干。像这次准备向朝廷供奉大型奇石,朱冲就也来金明局一起忙活。

朱冲一听儿子的安排,就说:“好啊,你们就辛苦吧。”

接着,朱缅就把苏副总管也叫了来,一起商量。朱缅说:“这次啊,光这一颗黄杨就得用一艘大船,还有那块青田石,还有三块大的太湖石和一块灵璧石,这五块大的石头,恐怕装一船也够沉的。其它的装一船就行了。相比陆地运输,安全风险小一些。水上盗窃不会出问题,只是得防水上抢劫。特别是过长江的时候,长江两岸,有些水盗的本领很是高强。咱这是第一次用船往京城运送贡品,得格外小心格外谨慎。苏兄,你把咱们这八百多人的军人当中啊,专门挑选水性好、武艺高的,并且身体强壮的,一艘船上带十个人,都带足兵器,夜里每艘船上也要有四人值哨。这回给他们讲好,安全运到京师以后,当场发奖,如果在路上出了问题,丢了东西,要严厉追究责任,绝不姑息。”

朱冲说:“我看啊,最好把这三艘大船都连起来,抗击风浪的能力就强了,并且这样,不管哪一艘船,一旦有问题都可以接应,三艘船之间用大纲绳连起来,像三国赤壁时魏军那样,打仗那样显然不行,可运输大型货物,这办法非常好。咱们主要是运送花石的,就叫花石纲吧。”

朱缅和苏副总管都表示赞同。

一切安排妥当,朱缅就带着四个护卫,提前赶到了东京。到京以后,五个人直接住进了朱缅的房子里。皇上赐给他的这栋房子,也是标准的三进四合院。平时他安排了十一个人组成一个家务管理团队,由一名五十多岁的老管家,原本在苏州是管家的副手,派到这里当管家。这十一人的家务管理团队,除了管家,三人是护卫,其他七人是采办、保洁、花工兼厨房料理,他们把整个院子整理的既干净又高雅,房间里都很清洁舒爽,朱缅父子任何时候来住,都是很舒适惬意的感觉。

朱缅当天住下以后没有外出,忙活了一个晚上。忙活什么呢?他专门带了一批宝贝,全是小巧玲珑的东西,把件、挂件、摆件、还有串珠、手链、项链等等。他列出了简明目录,根据皇上和他认为要送者的爱好兴趣和口味,都分别装了一个一个的锦袋。

第二天,他早早吃了早饭就赶到了垂拱殿。垂拱殿里只有杨光华一人在忙着批阅奏章。朱缅觉得很奇怪。他当然不知,徽宗自从林灵素死了之后,不再修道修仙加炼丹,可也已经没了在垂拱殿办公的习惯,前几天忙着题写延福宫的牌匾,题写完后都挂上了,又到珍宝坊看了两整天奇石珠玉宝贝,后来就又恢复了绘画雅兴。近几天,除了上朝,下了朝就带着杨戬去画院作画。

朱缅来到垂拱殿门口,远远就看到杨光华正埋头伏案急书。朱缅进了大殿,先自向皇上龙案看了一眼,见皇上不在,就高喊一声:“应奉金明两局总管拜见杨太师!”

杨光华一听,就放下手上的笔,站起来给朱缅回了个礼,笑着说,“哎呀,你可真是远方的客人从天来呀,这么早就到啦?”

朱缅说:“哪里,昨天晚上到的。到的太晚了,没有拜见太师。”

杨光华说:“以后咱们见面可不要说拜见啊,今天皇上不在还好;皇上要是在这里,你说拜见我,岂不是要折煞我?再说你把皇上搁哪里呀?”

朱缅忙说:“是是,下官记住了,一定牢记一定牢记!”

杨光华就说,“我估摸着你该是差不多五月中旬才能来到,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朱缅就说:“我早来一天,把朝廷需要的宝贝都送来了,朝廷的事办起来不就从容一些?皇上六月六要搬家,只等我这些宝贝,我晚来一天,朝廷就多一份时间上的压力不是?宝贝呢,还在路上,这次是走的水路,我打前站先来报到,好让皇上放心,也让您和宰相放心。”

杨光华说“啊,朱缅总管考虑得就是周到。任务看来完成得很顺利啊。”

朱缅说:“那是,不管什么任务只要交给下官,您尽可放心。对了,我提前来,也是为了要向太师表示恭贺,恭喜您荣升太师。不管从哪方面说,下官都得给您好好的恭贺一番。所以呀,这次下官给您带了一件特殊的礼物。”

杨光华一听,“哦?还给我带礼物了?你想的可是真周到。”

朱缅就说:“下官知道您一向廉洁奉公,对自己要求很严,所以也没有给你带多么值钱的东西,只带了一件能充分表达下官和家父,还有应奉局和金明局弟兄们心意的宝贝。您看怎么样?”

说着,就把一个锦袋放到了杨光华的面前。杨光华自然是不会动手的。本身他对这些东西就不是多么感冒,同时他一般情况下他也不收。

朱缅一看杨光华不动手,忙放下手里提着的另一个锦袋,讪笑一下,又用手指了一下刚放下的锦袋,说:“啊,这是给皇上的。”

说着,就把放在杨光华跟前的那个锦袋又拉回到自己身边,唰唰唰几下就解开了袋口。他知道杨光华不是那种爱开玩笑的人,于是就直接掏出来,放在自己的掌心,说:“太师大人,您荣升太师了,您这么年轻,真是前途无量,所以啊,下官给您搞了一件您应该能喜欢的,您看这是什么?”

杨光华看到他手上拿的是一块闪闪发光,又通红通红、雕刻成了一只可爱有加的狗。

朱缅解释说:“一只狗,材料是鸡血石,您不是属狗的吗?狗本来就是忠臣,您对朝廷对皇上就无比满满的忠诚,是我们的榜样。所以啊,下官就给您搞了这么一只忠诚的狗。您看您喜欢吗?”

杨光华当然知道鸡血石的价值。就点点头说,“哦,当然喜欢,当然喜欢。朱总管,你做什么事都这么有讲究啊?你可真是非常用心。”

朱缅笑了笑说,“让太师大人高抬了,下官可没有您说的那么有能耐,下官还得好好向您学习呢。”

杨光华又笑笑说:“互相学习吧。你来这里,可就见不到皇上了。皇上这几天呀,在画院搞创作。最近天气好,气温呢也舒适,皇上的灵感啊,压都压不住,所以正在画院忙呢。你是到画院去找皇上,还是等皇上回来?”

朱缅一听,就说,“我直接去画院吧。”

“那好,你把这个宝贝带着吧。我刚刚被皇上赐予了太师的荣衔,皇上是要我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兢兢业业为朝廷做事,我不能辜负了皇上的希望。带回去吧。”杨光华把那只属相鸡血石递到朱缅手上,说道:“正好,关于你的事,我给皇上说了,也别太着急了。皇上说了,等过了六月六就给你解决。你的职务和品级,已经十年没动了,也该提提了。关键啊,还是要把工作做得更好,更优秀。”

朱缅一听这话,差点要晕了!要给我提级?还要提职?这这,这是真的吗?瞬间脑子里嗡嗡响,眼前竟现出一片白光。半天才一边作着高揖,一边嗑嗑巴巴地说道:“哦哦,太、太师大人,谢太师大人!我,我去找皇上了!”

说罢,头也不回就跑出了垂拱殿。等跑出快半里路才停下来,顿觉两腿发软,不得不蹲了下去,使劲摇了摇头,猛喘了两口气,这才清醒过来。心里说:哎呀,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哪曾想到,自己都盼得再也不想盼了的事,这回居然就要解决了!并且,又是这位杨大人,又是杨大人给自己办的!这哪里是激动,简直就是太激动!哪是令人高兴,简直是非常高兴!这么想着,就情不自禁地双手使劲地挥动起来,可这一挥动,才猛然发现,右手竟然攥着那个鸡血石的狗!唉!便用手打了两下额头,心中恨恨地说道:你呀,平时那么聪明,可为何一时糊涂,居然真的拿回来了?你这是为何嘛!人家可是对你有天大恩情的!就这样报答人家?

杨光华望着朱缅踉踉跄跄跑了出去,眼前映现出了他在江南横行无忌任意枉为的种种情形,这些情况,都是派驻苏杭的皇城司人员向他汇报的,不禁自言自语道:“你逢上了好皇帝,一个因奇石珠宝而欣赏你、喜欢你、抬举你的好皇帝,我再助你一臂之力,帮你实现你的伟大梦想,你会有美好未来的。继续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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