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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宗由杨光华陪同,来到延福新宫,看过了这一批奇石珍木等宝贝以后,很是高兴。他尤其对一块大的灵璧石和上百块绿松石、还有红玛瑙、鸡血石、青田石和雨花石,很是满意。他拿起了几块绿松石,在手心里不断摩挲着,又托在手心上仔细的看,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好,这石头挺沉呀,颜色也这么养眼,这大自然怎么就这么神奇呢?能养育出各式各样五彩缤纷的石头,真是太神奇了!”

就这样,徽宗看了整整一个下午,最后对朱缅说:“好啊,又让朕看到了绿松石、红玛瑙这几种新的石头,真是大开眼界啊!干得非常好,朕甚是满意。我看大宋朝就不能没有你朱缅哪。若没有你朱缅,大宋朝就少了一个发现宝贝的大宝贝呀,朕也会少很多乐趣,朕就会觉得这朝廷没有生气、没灵气。有了你朱缅,给朕搞来了这么多的好东西,这么多的宝贝,还有一些简直就是稀世珍宝嘛,这是什么感觉呀?朕觉得这皇上做的格外有滋味、有意思,睡觉都格外香。只可惜呀,像门口广场上这样超大型的青田神石,还有湖边上摆的那一块玲珑剔透的太湖石,再就是朕的主殿门前那棵黄杨神树,还是少了点啊,要能够在假山上再放上一块大的,朕的寝宫门前再蹲上一块超大的,你看,那是什么感觉、什么层次?

朱缅接过徽宗的话头说:“皇上,臣因为这第二次时间紧迫,没有回苏杭,是安排他们运送的,所以运来的大型奇石不多,尤其是没有超大型的,这是臣的过失,臣会弥补的。”

徽宗笑笑,说:“哎,错啦,朱爱卿啊,你没有过失,你做的很好。现有的这些,朕就已经很满意很享受啦。朕说的是一种希望。只要有条件,只要有可能,就多搞点大的,超级大的,大有大的魅力大的气势,对不对?不过,你可要记住,朕希望啊,在艮岳修建的时候,特别是要在艮岳里边修一座万岁山,那个万岁山可是要全部用石头垒起来的,能垒多高,那就要看你朱缅的了。”

朱缅插话问道:“皇上,艮岳里的万岁山要建多高?”

“多高?最起码要比京城西南角的高地高出一丈多才行吧?要不然修艮岳还有什么意义?对不?朕在想啊,要是用那样的神石奇石堆起一座山来,那得需要多少啊?那得价值多高啊?那时,朕就又创一个历史记录啊,光华,你说是不是啊?”

杨光华一直站在旁边听着。通过徽宗这次对蔡京的处理,杨光华得到了两个很重要的启示,其一是:徽宗现在独立性越来越强,唯我独尊,一言九鼎,说了就算这样的意识也越来越强烈,他已经不想让别人提什么意见,除非是他不管的事,或者他不想表态的事;其二,杀伐果断的手段和气魄在增强,相应的,登基初期那种遇事优柔寡断左右徘徊的情况正越来越少。正因此,杨光华采取的策略就是少说为佳,多看为上。此时听到徽宗这样问他,就应道:“皇上,您已经创造了很多新记录新纪元了,别说咱们大宋朝,就是咱们中华历史上,能够像您这样创出文化经典如此之多的,也非常罕见。臣曾做过专门研究,您看,春秋时期,不论春秋五霸还是战国七雄,他们在文化上没有什么建树,而在文化上有建树的,无论孔老圣人还是老子墨子,他们都只是在思想文化上有见识,却不是、也没有做过帝王,也就是搞不了政治;再往后推,秦王嬴政是一个优秀的政治家,军事家,可是在文化上却贫乏;汉高祖呢?虽然建立了大汉王朝,可汉高祖的文化更是少的可怜;隋文帝唐太宗,可以说算是文韬武略兼具型,但他们的文韬,如何能跟皇上您相比呢?臣以为在文化思想成就上您可以说,独步中华文明史,无人企及更无人超越。所以呀,皇上您在历史上将又是一座高峰,前无古人是确信无疑了;能不能后有来者,臣以为很难很难。”

徽宗被杨光华这一通猛拍,拍的有点头晕目眩。不论心里还是嘴里,都是香甜无比的滋味,眼前竟然闪射出了灿灿的金光,那是阳光吗?再一愣神,似乎又是金红色的光,从九天之上直射下来,徽宗就想,这大概就是杨光华说的,是那新的更大的辉煌吧?

朱缅在旁边听着,被杨光华的一通神侃,直接侃得脑子成了一团浆糊。因为他的文化实在浅的可怜,对杨光华提到的几个历史人物他都不清楚,他更不知道杨光华说的那几座高峰了。但是他能看出徽宗听了杨光华这一番话之后,那眼神那表情,包括那嘴角流露出的自豪和骄傲,都是清晰可见的。他于是更加佩服杨光华,有人说有学问的人叫学富五车,这杨光华何止是五车?那简直就是学富百车千车,自己看来这辈子是赶不上了。但是他觉得有杨光华这么一个好上司,并且两人已经处的很是默契,很是知己,有了这么一个知己,自己也能跟着多少沾点光,多少也能受点熏陶,也沾上点文化味。关键人家是皇上眼中的第一重臣,第一大红人。靠着这棵大树,再有皇上的欣赏,自己何愁不能有更大的发展、更好的明天?当然,朱缅在不当着杨光华和徽宗面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自己蛮有学问、蛮有思想、蛮有能耐的。在此之前,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学问不高,就像皇上和杨光华都曾经说过的,朱缅虽然没有文凭,没有功名,可是朱缅肚子里的货,还是很丰盛很厚实的。

同时,朱缅也记住了徽宗的要求,他准备回到苏州杭州之后,要撸起袖子加油干,再大干一场,搞上一批大型的甚至超大型、神石级的奇石,神树级的珍稀树木。

当然,到后来蔡京被皇上贬官惩处,这又让朱缅多少紧张了一阵,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很清楚他的所作所为,尤其是敢贪能占,不但贪占朝廷的国家的,而且跟蔡京强占别人的土地相似的是,他抢占过无数人的奇石和各种珍宝。他强占到手上,再以超过其价值至少三倍的数额,向朝廷申请购买这些东西的资金,朝廷拨付的钱,当然都进了他的腰包,成了他朱家的财富。正因此,他看到蔡京如今的下场,就想,自己如此下去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开始绞尽脑汁找寻方法,找寻能够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办法。嘿,你可别说,还真让他找到了。

他从当上朝廷官员时起,就知道了朝廷的一个传统规矩:朝廷不杀文官。可自己没有文凭,算不上文官,也不是武官,万一要是哪天也像蔡京这样,不就彻底完蛋?

不过,这个疑虑很快就释然了。徽宗在看过新一批奇石珍木的当天晚上,他以就任节度使新职后,要请教太师为名,专门去家里拜望了杨光华。

自从郑国公主去世后,杨光华一直一个人住在公主府里。朱缅已经来过几次,算是熟门熟路,管家一看是他,就直接把他带到了杨光华的书房里。杨光华每晚都在这里读书或者写东西,直到深夜才回卧室睡觉。朱缅对杨光华的兴趣爱好已经有了深入的了解,所以这次来拜望,没再带任何珠宝之类的高端礼物,而带了两套问世不久的线装书《史记》和王羲之书贴《兰亭序》。这一回,杨光华总算将书收下了,还说了一句:“朱大人是真用心呐!”

这一晚,两人聊得很是融洽热络。当聊到做官要有真本事这个问题时,杨光华对朱缅的能力大加赞赏。朱缅微微低下头说道:“特别感谢太师的欣赏和夸赞。您和皇上常常这样夸赞下官,让下官每次都觉得无地自容,总觉得自己连个文凭都没有,辱没了大人您和皇上的赏识。”

杨光华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朱缅的意思,便说:“你的实际能力远远超过许许多多进士,甚至有的状元榜眼探花出身的,也未必能比你强,甚至还不如你。这样,朝廷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皇上可以赐予有特殊能力和贡献的重要官员以文凭,我看你就属这种情况。当今圣上仅赐予过一人,就是蔡攸。”

这正是朱缅所期盼的。正是因为上午才从张商英口中得知了蔡攸文凭的来历,才特意来拜望杨光华的。

令他没想到的是,杨光华办事效率竟然如此高。第二天上午,吏部侍郎就专门来到他家里,告诉他,“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因您在国家建设中劳苦功高,皇上特赐您进士出身,请您填写这张进士学历登记表吧。”

在他心上悬着的这把剑终于落下了。他也是进士出身了,是标准的文官了。这等于在他头上加上了保险套。因此,他就想,朱家本来就是苏州的大富商,他家财富的积累,外人是不会有什么奇怪的。而今,自己又是进士出身了,即便哪天自己的事情败露,也没有性命之忧,顶多就是个贬官。贬官算什么?自己有的是财富,贬了官,对自己不会有根本的影响。

正是在这种复杂而又越来越膨胀的心理指导下,他回到苏杭之后,就又拉开架式,开始大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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