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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震说了什么,令张商英如此震惊?

杨震说:“我接手户部的时候,朝廷的库存现钱有四万万贯之多,可到现在已经只剩了不到二万万贯了。尽管每年都有收入补充,可补充的没有花出去的多,或者说就是入不敷出,而花去的钱大多都用在了修建画院、景灵西宫、延福宫等建筑上,再就是买这些石头,树木、花草、字画,还有各种珠玉宝贝等等,花钱最多的,除了皇上直接批的,就是应奉局和金明局。内侍省这边的花钱数也不能小觑。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朝廷下发了向全国征集和收购奇石珍木等宝贝的诏书之后,朝廷用于奖励和购买这些东西的钱,如流水一样,户部管钱的人,每天都愁得直皱眉头。诏书发下去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花掉了三十多万贯。眼下这花钱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快,特别是还要建艮岳,那又将是个无底洞,唉!这样下去,如何得了哇!”

张商英直盯着杨震,听他一腔忧虑、唉声叹气地说着,自己却不知说啥好,等杨震说完了,只好说道:“这事啊,必须皇上亲自解决,才能奏效。等皇上有时间了,咱们去向皇上好好的说一下。”

张商英也不清楚,跟皇上说了之后再怎么办?皇上能不能解决这些事?按说,这才是真正的重大事项。所以,张商英已经打定主意要将此事向皇上汇报。

而在礼部,蔡攸也提到皇上花钱的事。他是这么说的,“这段时间,皇上让面向全国征集各种宝贝,花了点钱,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不知宰相听到没有?这些人不知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瞎逼逼,还是不明事理?宰相您可要清醒点,皇上是一国之君,是天子,天下是皇上的,江山也是皇上的,皇上要怎么办,要花钱也好,要用什么东西也好,做臣子的,唯一的就是要顺应皇上,满足皇上的各种需求,不然的话要你这个臣子还有什么用?那些傻瓜式的人物,谁当皇帝都不会待见。”

张商英闻此很是不悦,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在心里想,你们父子真是一丘之貉,真正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张商英走访完了的次日,是九月十五,正逢皇上主持视朝。下朝之后,张商英问徽宗,“皇上,您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点时间听我一次汇报吗?”

“噢?很重要的事吗?”徽宗一边急匆匆向延福宫走,一边问道。

“应该说是很重要。臣上任后,一直想等您有空了,向您作一次工作汇报。”张商英答道。张商英已经上任近一个月了,按说,宰相可以随时向皇上汇报工作,最起码皇上也该听取两三次宰相的工作汇报了,可至今一次也没有过。

徽宗放慢了点脚步,又问:“是涉及到江山社稷安危,还是皇位的稳定问题呢?”

张商英说,“说深了肯定要涉及这两个方面。虽然暂时还达不到这么严重和危险的程度,但如果照此下去可能就涉及到了。”

徽宗一听,觉得这事有些严重,就说:“啊。那,光华知道吗?”

张商英说:“前几天我跟太师沟通过,他说您很忙,抽不出时间。这次,我还没有跟太师说。”

徽宗就说:“那,下午,你们两个人一起来汇报吧。”

张商英本想下了早朝,就向皇上汇报。他觉得有些事情不能等,更不能再拖。可徽宗却让他下午再汇报,他只好先去垂拱殿找杨光华。

原来,蔡攸早朝前向徽宗禀报说,徽宗一直期盼的宝鼎,昨天下午就到了。徽宗此时正急着去征集专署,看验那稀奇宝物。

皇上要求他跟杨光华一起汇报工作,张商英只好转回头,去垂拱殿,给杨光华知会一声。他一边走,一边就在心里琢磨,自己上任近一个月的时间,天天忙得脚不点地儿,甚至晕头转向,吃不好,也睡不好。特别是各个部门很多官员都是蔡京的人,对他总是带搭不理的,安排部署的工作拖拖拉拉,敷衍推诿,这个情况他又不能跟别人说。如果跟别人说,人家势必就会觉得他工作能力不强,权威性不够,压不住人,镇不住场,那样的话,他这个宰相,岂不会被人看扁了?再说,自己刚刚上任,还不能太着急,需要慢慢解决。他相信,有皇上的信任和支持,一切问题都会得到解决的。可皇上对他的态度,却令他感到很是不解。上任快一个月了,皇上一次都没听他汇报过工作。他向徽宗请示过两次,徽宗都是说忙,没时间,让他给杨光华说就行。

难道说,是工作做得不好,或者是哪里有问题,不受皇上待见?早在蔡京刚刚任宰相的时候,身为吏部尚书的张商英,就开始搜集并研究历史上的其名宰相,萧何、房玄龄、。文彦博等着名宰相的事迹,研究他们成功的奥秘。当时他并没想过要当宰相,而是在想,为什么章惇、曾布、韩忠彦都先后倒台,特别是韩忠彦和曾布都是短命宰相。他研究的结果是,宰相能不能成功,不仅仅取决于宰相自己,皇上的作用更大。

如今他自己歪打正着,居然真正坐上了宰相的宝座,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发现自己这个宰相很累也很难,要当好看来是难上加难。宰相有重大事项,不能找皇上汇报,却只能跟杨光华去说。而杨光华呢,给他的答复,总是说:“你是宰相,你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正的百官之首,凡是你能做主的,大胆的做主,放开手去干,不要犹犹豫豫,畏首畏尾。”

再往下,人家杨光华恐怕也不便多说了。想想也是,坐到宰相的这个位置,如果什么事都要去靠别人,去问别人,那你还能干成什么?干脆不如不做。但现在的问题是,他很为难。朝廷的事,他已经基本理清了。最严重的问题,当前就是个财政问题。两个大问题,第一个就是与国计民生无关的支出,远远超出国家发展的需要。第二就是很多地方的税收收不上来。地方官员跟朝廷打游击。他也听说了一些小道消息,据说这些年国家富裕,朝廷有钱,所以对于税收这一块上管的比较松,尤其是江南地区,但凡给蔡京,送了钱送了好处的,许多地方许多项目就免税或者减税;尤其就是茶和盐的税收管控很松,据说云南贵州那边的茶商,还有扬州那边的盐商,所缴的税额,连国家规定标准的一半都达不到,这些人也是只要向朝廷的市易务的官员和蔡京送上好处,他们也可以免税和减税,这都是历朝历代所绝不允许的,但是当朝却允许。这两大问题,令张商英头疼不已。他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他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解决。他想向皇上汇报,依靠皇上的力量,所以他心里很着急。

徽宗已经不再来垂拱殿办公,而是把延福宫办公大厅当成了办公室。所以,垂拱殿已经成了杨光华的私人办公室。张商英把想要汇报的内容,简要地向杨光华作了通报,并问:“太师,您看这样汇报可不可以?”

杨光华抬着脸,望着房顶,半天才说道:“汇报的这些内容,很可能会引起皇上不快呀。”

张商英就纳闷了,问道:“这都是实际情况呀,我们若不向皇上说明真实情况,岂不是失职?再说,皇上也该掌握真实情况呀。”

杨光华叹了口气,又说道:“你最好在汇报的时候,把一些敏感的,也就是容易引起皇上不快的句子去掉,少提征集专署花钱多的事。”

张商英更加纳闷了,并且也不太赞成杨光华的想法,就说,“我是宰相,这话,这事,我不说,谁说?我尽量说的委婉点吧。”

杨光华见他固执己见,也就不再说话。

下午,杨光华和张商英来到延福宫徽宗的办公大厅。

徽宗的面前,放着一个黑古隆冬的东西,比人的头还大。走近了一看,原来是一个古鼎。徽宗正在用手抚摸着古鼎,还不时用指甲弹敲着,发出叮咚叮咚的声响。见杨光华和张商英进来,徽宗先招呼杨光华,说:“光华,快来,看朕得到一个稀世的宝物,你见过吗?”

杨光华快步走上前,不敢用手动,只凑到近前看了一遍,嘴里直说,“宝,真的是宝,稀世珍宝。皇上您的运气就是好,想什么有什么,想什么来什么。”

徽宗笑得很是灿烂,说:“是呢,是呢,这段时间呀,朕做梦都是笑着的,你看多少宝物啊?都到朕的手边来了。”

张商英站在杨光华的后面,插不上话,只好一言不发,但心里却乱哄哄的。他在心里打好了向皇上汇报的腹稿,只等着徽宗恩准了,就按自己准备的认真地汇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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