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嗣率领的使团,快速回到雄州,便将金人的要求,用七百里加急报给朝廷,他们住在雄州等候消息。
蔡京收到赵良嗣送来的急报后,立即带着王甫去向徽宗禀报。
正是初春时节,虽然春寒料峭,但已适宜广场运动。因此,徽宗找了高俅、蔡攸,跟李明妃和七八个小宫女一起踢球。踢得正起兴,叫喊声、欢呼声此起彼伏,徽宗一扭腰飞起一球,只听王甫大喊一声:“好球!”
徽宗闻声望去,看到蔡京和王甫正站在场边,知道他们定有急事,不然不会这个时间来这里找他,就说:“去御书房等着,朕踢完这一局就过去。”
蔡京和王甫心里着急,哪能离开?可又不敢催促,只好站在球场边上一边看球一边心神不安地等着。一刻钟之后,总算踢完了,徽宗接过张宁递上的丝巾,一边擦汗一边走到蔡京跟前问:“什么事?没看朕这里正忙?扫兴。说吧。”
蔡京手上托着那封急报,急切地说道:“启禀皇上,赵良嗣差人送来急报。”
“噢?走,去御书房。”徽宗并不接那急报,而是一边说着,一边在前面走。进了御书房,坐下后才接过急报看了起来。这一看不要紧,眼珠子都快要暴出来了!我的个娘哎,半个月,只给半个月的期限,半个月如果不答复,金人就要来攻打京城啊,太急促了!
“快,去叫光华!把高俅和童贯也叫来。”徽宗一边说着,一边往下看。
人都到齐了,徽宗让杨光华和高俅、童贯都看过急报后,说道:“看明白了吧?情况十分紧急。这金人还真是不讲信义啊。你们说说看,怎么办?”
蔡京率先发言:“老臣以为,最好还是要议和。咱都明白,在刚刚跟辽人大战中,咱们的军队已经败了。朝廷已经没有能够供应部队的粮草军器,军队也很薄弱。这种情况下,如何能抵御得了金人的进攻啊?所以老臣建议,还是要让赵良嗣,前往燕京,继续跟金人商量。”
“光华,你说呢?”徽宗问杨光华。
杨光华对金人的历史、民族特性、经济、政治、军事和目前的战力状况都作了深入的研究,对金国有了全面了解。他知道,金人不但言而无信,而且贪得无厌、残暴无情。他知道,金国可是徽宗和他的重臣们主动找上门的好伙伴好邻居,被金人算计被金人坑,完全是徽宗自投罗网,自讨苦吃。这种状况只会持续而不会终止。眼下,金国就是要用燕京作诱饵,用讹诈威胁手段,尽最大可能向大宋索取好处。金人也想用这种办法,对大宋进行试探,看大宋到底多么软弱可欺,以便为今后对宋朝采取特别手段提供依据和参考。而徽宗、还有这些皇上宠臣们却浑然不觉,只是为了面子、也为了能拿回燕京,而一味退让。既然这样,那就让大宋继续退让继续向金国服软,让金人尽可能地多多索要。如此下去,大宋定会国将不国。
这样想着,杨光华就说:“宰相说的是。还得让赵良嗣继续去跟金人谈。应告诉赵良嗣,在坚持维护大宋利益和威望的前提下,恐怕多少还得再给金人点好处,不然,可能就无法谈下去,燕京回归可能就会泡汤。”
徽宗觉得,杨光华的分析和提出的办法,才是最可行、最好的,便点头道:“光华这话说的是。这样吧,为了保证谈判顺利,以便拿回失去这么多年的大宋领土,答应他们的要求,每年再给金国增加一百万贯钱的代税货物。但前提必须让金人将西京也一并交还我们。那就按此写国书御笔吧。”
赵良嗣得到了这金字牌递来的国书和玉笔诏书之后,再次回到了燕京。赵良嗣对金国派出的谈判代表、大臣完颜希尹说:“我们宋朝今年给你们的银钱和绢布啊,眼下已经从我们京城启发了,等到达之日,依照当年我们给辽国时的日期来交割,但是西京管辖的郡县土地,你们得同时交还我们宋朝。”
谁知,完颜希尹却说:“啊,西京啊,可以呀,不过,只交还你们土地;百姓嘛,我们需要迁走。”
赵良嗣一听,想,这不是讹诈吗?在那依靠农耕的时代,你只交还土地、却把百姓迁走,这些地方没有了人,无人耕种,有土地又有何用?
可是完颜希尹却诡辩道:“我们金国的军人厮杀了数年,不知吃了多少苦,死伤了多少人,才得到了这西京;现在把土地交还了你们,我们只要人户,有什么不可以的?即使两国分割西京的土地,我国也应该分得一半吧?若你们不同意,那也好办,就把西京各占一半。”
其实金国人又故技重施,节外生枝,无非是以此为名再敲诈一笔犒军钱物。这该怎么办?赵良嗣只得再向朝廷汇报。
徽宗听了汇报之后,稍一愣神,干脆地说道:“头也磕了,揖也作了,不缺这一哆嗦了。前面都花了那么多了,还缺这一点吗?再给他们增加二十万贯的犒军银,犒赏一下他们攻打过西京的军人,只要同意先把西京交还给我们就行。后续再收回燕京。”
只可惜,徽宗这只是一厢情愿呐。最终,金人就连西京的一寸都没交还给他们。十天后,蔡京又接到赵良嗣急报,说,二十万贯银子给金国之后,阿骨打直接说,“西京本就是我们打下来的,怎么可能交还给你们?这根本就不可能。”
蔡京收到赵良嗣的急报,立即向徽宗汇报。徽宗听着听着,直想骂娘。心里这气,甭提多难受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当初若不招惹这个满身带刺的金国,不就不受这气了?事已至此,也只能忍着了,于是。说道:“唉,这些金国人是真不讲信义,那就集中精力,先收回燕京吧。至于西京,以后再想办法。”
经过连续几年的努力,宋朝派出的使臣往返奔波倍受屈辱,总算是有了一点的结果,这个结果就是金人总算答应交还燕京。看看宋朝付出的代价吧:除了许诺将过去交给辽国的每年五十万贯钱、五十万匹绢,转交给金人之外,还需要每年再给他价值一百万贯所谓的代税钱;过去宋朝虽然每年交给辽国银和绢各五十万,可是通过两国的贸易也能赚回不少,两者相抵宋朝损失也不大。但收回燕京所付出的代价,却远远超过了给辽国银和绢的数倍,并且全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不像宋辽时代有贸易找补,这才是真正得不偿失。但是徽宗却对杨光华说:“唉,虽说付出的代价大了点,可是咱只要能收回燕京来,也算胜利啊,这就很不错,总算不给祖宗丢脸,也给本朝增光添彩嘛。”
又对蔡京和王甫说:“咱们大宋朝已经给了金国那么优厚的条件,他们提出的要求,朕都答应了,这回他金国还有什么话说?朕相信,面对咱们天朝大宋,他们还敢再有非分之想?”
蔡京和王甫都连连点头。蔡京应和道:“就是就是,有皇上英明决策,咱们虽然多付出了那么一点点,但燕京及周边地区可谓已经是掌上之物了。就等着跟金人签约啦。”
可是金国人摸透了宋朝的心理,也看清了宋朝软弱可欺又可笑可怜的真面目。因此尽管宋朝这边想拿回燕京的心情急如星火,可是金国人却是慢慢腾腾,想尽千方百计百般刁难。赵良嗣拿到徽宗的御笔圣旨再度回到燕京,跟金国商议关于燕京交割事宜的时候,金国大臣完颜希尹却指着赵良嗣展开的国书说,“你这是什么国书啊?曲曲弯弯,字画相连的诺笔无法辨认,谁认得是什么?”
赵良嗣一听,火直往上拱,直接反驳说,“这国书,是我朝天子御笔所写,以表示对贵国的尊重之意,怎么是诺笔?这是我们大宋举国最好最珍贵的书法,你怎么可以如此看待我们皇上御笔?又怎么敢对我们皇上如此大不恭?”
完颜希尹毫不在乎地说,“哼,你们说最好,可是我们不认得,不认得算什么?你们的皇,为何要我们去恭?赶快回去更换。不更换,就免谈。”
“你!你们这就是鸡蛋里面挑骨头嘛!纯粹是无事找事。两国交好,信义为先。两国已经定好的事,你们却这样出尔反尔。你们提出的任何要求,我们都答应了你们,也全兑现了。可你们......”
完颜希尹冷笑道:“你说的这些,我们不懂。快去换国书,不换,就免谈。”
说罢,竟拂袖而去。望着完颜希尹的背影,赵良嗣直想啐他几口。没有办法,赵良嗣只好再派人送急报到朝廷,更换国书,前后更换了四次;这四次下来时间就到了春末时节了。至此,金人总算再无话可说。赵良嗣也在朝廷催促的回函中说明:金人已无话可说,只待签约交割。
于是,接到赵良嗣回函后,徽宗和蔡京无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开始准备庆贺燕京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