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楚陌不知道凌渊哪里来的自信,以为自己不敢动他。早朝是皇帝下了他的面子,又不是自己。火气莫名其妙的发在他身上,可见被气的不轻。
可他看起来像是很好说话的样子吗?这么久不开杀戒,怕是他们都忘了嗜血的名声是怎么来得了。
猛地出手,掐住了凌渊的脖子,“凌渊,是不是本王对你太宽容了,让你以为可以肆无忌惮的爬到本王头上?”
难以呼吸,凌渊的脸色瞬间通红。苏楚陌是真的用了力气,凌渊虽然也练武,但肯定是比不过苏楚陌的。而他们站的位置有在隐蔽处,路过的人轻易发现不了。
随着苏楚陌的手缓缓收紧,凌渊的脸色已经渐渐有了惨白之色。生命受到威胁的这一刻,凌渊才感觉到害怕。恐慌的挥舞着并使不上力的手,企图让苏楚陌松开他。但现在看来,都只是徒劳。
嘴张着,想要说话却出不了声。凌渊才后悔,自己不应该一时冲动,和苏楚陌正对决。他怎么就忘了,燕王杀人如麻,嗜血好战的名声,从来都不是开玩笑的。
如今惹怒了苏楚陌,即便是皇帝来了,都救不了他。
就当凌渊以为今天就是他死期的时候,苏楚陌却松开了手。退了一步,凌渊没了支撑,倒在了地上。早就酸软的双腿此刻显得一点用处都没有,凌渊久久的站不起来,只能狼狈的坐在地上。
“知道错了?”冰冷的声音从头定传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似是在和凌渊较劲儿,问了之后就没再说话,就这么一直等着。若凌渊没有认错,估计苏楚陌也不会离开。
非得得到个答案,两人就这么耗着。凌渊不说,苏楚陌不走。
可苏楚陌能耗,凌渊耗不起。方才在大殿,他就已经够丢人了。若是在被人看到他这样,那以后都不用出门了。当朝丞相,找茬不成反被羞辱,肯定又会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凌渊从来都是懂的以退为进的人,妥协一次又不会少了什么,低声道:“微臣知错,请王爷恕罪。”
大男人一个,苏楚陌也不会在“声音太小,听不了”这样无聊的问题上浪费时间。冷冷的“嗯”了一声,“皇帝骂你,那就找他去,与本王在较劲儿,有意思?”
他不会是甘愿吃亏的,自己莫名受了牵连,怎么着也要挑拨一下皇帝。不能他做的事,自己来背锅。
可他忘了,凌渊一开始,说的就是灵枫。所以这件事早晚都会爆发,皇帝只是个导火索。点了凌渊的怒气,“砰”的就炸了。
果不其然,凌渊听他提起皇帝,并没有跟着他的思路转过去。而是愤愤道:“微臣一直说的是枫儿的事,王爷就算不敢认,也不要祸水东引。”
“灵枫公主?”苏楚陌是真的忘了,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枫儿”就是灵枫公主。
闻言,凌渊还颇为自豪的昂起了头,“没错。”他现在能战起来了,只觉得在气势上也高了一些,不会再像刚才那样卑微的只能抬头仰望苏楚陌。
实际上他不管是坐在地上,还是站起来,都得仰视苏楚陌。不仅仅是气势上的问题,最重要的一点,是身高上就差了一大截。
倒不是凌渊太低,而是苏楚陌太高。所以就显得凌渊有些弱势。
不知道他在骄傲些什么,苏楚陌同情的看着他。灵枫公主为什么会嫁给他,估计也就只有他自己看不清了。
“丞相夫人和我燕王府有何关系?”就算有,那也是她自己凑上来找虐的,怨不得旁人。
这句“丞相夫人”让凌渊的脸色有些好转,但还是很气愤,道:“王爷,有必要再装糊涂?枫儿晕倒在燕王府的事,王爷不知?”
这件事……他还真知道。只是刚才凌渊的情绪太激动,他没有注意到。
“这件事本王当然知道,是你夫人这么跟你说的?”事情的真相苏楚陌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既然李昭烟答应了不会说出去,他自然不会让她为难。
他这么问,却让凌渊觉得他是在狡辩,语气很不好,“枫儿怎么会说,若不是丫鬟告诉微臣,微臣都不知道自己的夫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听凌渊一个劲儿的把灵枫晕倒的事怪在他身上,苏楚陌真想告诉他真相。他不是李昭烟,心软的别人一装可怜就自愿帮她。凌渊几次三番的挑衅他,夫人怀孕这么大的喜事,怎么着也得透露给他。省的他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干,就知道找自己麻烦。
“丞相大人,后院里的树枝太常伸到别人家院子里,你看不见也就算了。但带回来的别人家的花你还得细心的养着,这份气度,果然不负盛名。本王自认做不到,什么东西是自己的,什么不是,本王认得很清。”冷着声音说完这些,苏楚陌就甩袖离开了。
他并没有不守信用,灵枫怀孕的事他只字未提。全看凌渊自己能不能猜的出来,他也算帮了凌渊一把。
苏楚陌的话确实让凌渊起了疑心,意思不算隐晦。可那天大夫已经重新把过脉了,说是没有大碍。那灵枫到底瞒了他什么,苏楚陌都知道,而他却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起了疑心,凌渊的心就一直不安,势必要弄清楚为止。
趁灵枫出去还没有回来,凌渊又让杨帆叫来了那个大夫。
“草民参见相爷。”宋大夫低着头,看不清楚神色。但凌渊却能感觉到,他很害怕。
坐在主位上,凌渊抿了口茶,轻声道:“宋大夫不必多礼,起来吧。”
凌渊其实很少在百姓面前摆架子,毕竟要做到亲民,还是得和善些才行。可这次他没有,整个人的气场都凌冽了不少。宋大夫感觉自己有些被压的喘不过气,额头的冷汗直冒,却也不敢伸手去擦。
丞相不说话,宋大夫也不敢开口询问,只能站在那儿等着,等他先开口。
杨帆去请他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到不对了,哪有人三天两头的生病。现下直接被叫到这里,丞相夫人不在,他还能自我安慰,或许是丞相自己身体不舒服。
但丞相一语不发的坐在那里,周身又冷的瘆人。方才的不安又回来了,这哪里像是身体不舒服的病人,分明就是在压制自己的怒火。难不成他发现了?
这是宋大夫首先想到的可能,也是唯一的可能。和他有关的也就那么一件事儿,找他也不可能因为别的。
过了很久,他腿麻的快站不住的时候,凌渊开口了,语气很淡,“宋大夫,你别紧张。本皇就是想问问,夫人的身体当真无碍吗?”
果真是关于丞相夫人的,宋大夫强忍着不让自己慌张,露出马脚的话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回相爷,夫人的确无碍,好好休养几日便可。”这句话并不能让人找出错来。那日丞相夫人不仅让他保守秘密,还问他开了延缓孕吐的药,但凌渊问的时候就说是补药。所以他说的没有什么可怀疑的,都很正常。
可凌渊当然不会这么简单的就被糊弄过去,继续问道:“宋大夫,是这样的。下官同夫人前些日子在闹别扭,她生气什么都不和本官说。可这身体是她自己的,就算她无所谓,本官却心疼。还请大夫跟本官说实话,病的可严重?”
看她这么关心他夫人,宋大夫其实很想告诉他,那不是病,而是怀孕了。
但丞相夫人的钱他都收了,而且那时候她威胁自己,一点也不像是在和夫君闹别扭。而是真的害怕,不敢让丞相知道。
宋大夫直觉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此刻再看着凌渊,不由得身子都抖了抖,是害怕的。
丞相不动声色的就差带忽悠他说出了实情,万一他真的说了,自己的小命照样不保!
“怎么,不能说?还是,夫人和你说了什么?”凌渊危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大夫吓了一跳,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下来的凌渊,眼神飘忽,再不敢看他。
“说!”突然的一声呵斥,宋大夫下意识的就退了一步。
凌渊冷笑,“不管她怎么威胁你的,本官都能保你。若你执迷不悟,本官自然有办法让你走不出凌府。”
同样是威胁,眼下的情况,只能二者选其一。
丞相夫人纵然是公主,但远嫁东临,与当朝手握重权的丞相相比,肯定是后者略胜一筹。
况且,这件事本就是夫人的不对。即便他现在帮着瞒下,日后也会被发现。到那时,她都救不了自己,哪还会有精力来救他?知情不报,丞相也绝不会放过他。知道这么大的丑闻,说不定还会灭他的口。
两者相较,还是现在就很丞相坦白的好。赶紧先跪下,声音哆嗦着,道:“回相爷,夫人……夫人她已有身孕了。”
但几个月他真的不敢说,若丞相不问,就这么瞒下去也挺好。可若他问了,该怎么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