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我让人备些热水,你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吗?”
李昭烟自然是发现了南笙眼里的茫然,下意识放柔的声音,方才去晃南笙胳膊的那只手也换了地方,轻抚着南笙的头发。
轻柔的言语和明显带有安抚意味的动作很快让南笙的理智回归,一骨碌从榻上爬起来,南笙光着脚踩在地上,不伦不类的朝李昭烟行了个礼。
“给王妃娘娘请安!”
“好了,讲究这些虚礼做什么,还像之前一样就好了,不用这样的。”
李昭烟重新将南笙抱起来放在软榻上,“来,躺下,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
一番细细的检查过后,李昭烟眉心也没了之前的舒缓,白远易说的竟没有半分夸大,南笙小小年纪就因为这场火有了大大小小的毛病,若是不根治的话恐怕身子会越来越差。
“没事了,你再歇歇,我去给你开个方子,你相信我吗?”李昭烟本来是不想说的太清楚的,毕竟那些药理也不是南笙小小年纪能听懂的。
然而就在李昭烟起身想要出去时,南笙父亲的死因忽然浮现在她脑海里,为了不然南笙抗拒药材,李昭烟只得细细解释了一遍。
确定南笙没有排斥的意识,李昭烟这才出去让人准备热水,自己则是去了云霄的房间。
云懿嘴里吃着易消化的糕点,口齿不清的指指点点着,让云霄给她取稍远些的一个小玩具。
李昭烟逗了云懿几下,然后才道:“云儿,娘亲去那里坐着,你在这里和哥哥玩,好不好?”说着,李昭烟手指往桌子那边一指。
云懿现在也不是一定非要黏着李昭烟不可,主要李昭烟在云懿能看见的地方,云懿一般就会乖乖的。
果然,云懿点了点头,笑的眼睛都成了弯弯的月牙。
“霄儿,你看好云儿,娘在旁边分析一下给那小姑娘的药,很快就好,记得千万别让妹妹过来,万一她把药吃了就不好了。”
跟云懿说好之后,李昭烟转眼又看向云霄。
屏风后有一张桌子,此时正好能晒到太阳,李昭烟满意的在椅子上坐下,取出白远易所给的瓷瓶,瓶内装着满满的丸药,每一颗都只有人四分之一的指甲盖那么大,圆滚滚的。
初看时没留意到,不过往外倒药丸时李昭烟手滑了一下,一连倒出来四五颗药在油纸上。
李昭烟仔细看时才发现,这每颗药的大小形状居然几乎没有偏差,没想到这神医也有强迫症,倒显得接地气了不少。
“百合,玉竹,……”十数种药材列在一起,还真都是对症的药,李昭烟觉得自己这么小心倒显得是不相信人家了。
收起桌上零零散散的小物件,李昭烟将药送过去让南笙服下,一天一颗,吃完就彻底没事了。
午饭后,三个孩子都歇下了,李昭烟寻来夏维,“阿五,有件事情我要交给你去办。”
不等夏维拒绝的话说出口,李昭烟紧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留下来是为了我和两个孩子的安危,只是那人有些怪异,恐会惹出什么事情,让你去查也只是为了防患于未然,至于这里,我知道你还有些人,让他们来也是一样的。”
李昭烟这话句句都说到了夏维心上,有些事情初时确实看不出什么,等出事的时候就来不及了,再说,苏楚陌离开后确实又遣回来了一些人。
稍做思考,夏维沉声应下了李昭烟安排的时,匆匆带了些东西便出了客栈。
不多时,几道生面孔陆续出现在客栈,分散着住了下来。
数日之后,夏维风尘仆仆的回来。
“王妃,只查到那人是个悬壶济世的神医,再多的就查不出了,应是有人做了手脚,要不要……”
李昭烟指尖在袖口动了动,“罢了,既然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恐怕再怎么费劲也是没用的,不必浪费时间了,该知道的时候自会知道。”
“是。”
没有头绪的事情且放在一边,这些日子南笙一直在客栈住着,其他人不知道李昭烟到底是什么心思,不过养个小孩也算不得事,更何况这个小孩也不是一般的好养,所以倒是没人特意去问李昭烟。
苏云懿和苏云霄整天和南笙玩儿在一处,正好合了李昭烟带南笙回来的一些因素,是以李昭烟并未像有些人想的那样,刻意不让燕王尊贵的孩子和这小镇上孤苦无依的小孩子玩儿。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距李昭烟他们所住的客栈不远的一处拐角,卖葱花饼的大爷正在和旁边摆摊卖小点心的大叔闲聊。
卖小点心的大叔忽然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凑近了大爷,“赵叔,不知道您听说了没,那燕王妃用自己的身份逼迫巡抚,让他处死了一个无辜的人呢!”
大爷安安稳稳了一辈子,虽是没少听过话本子,可这皇亲国戚以权压人的事情却是第一次离他这么近,当下大爷就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可到底没什么凭证,只是大爷几十年的话本子戏文都不是白看的,果然,才到第二天,烟城大街小巷都有人议论着李昭烟嚣张跋扈的作态。
“哟,刘婶儿,那位的事情,你听说了吧?”挎着菜篮子的年轻妇人朝巷子口的熟人挤眉弄眼,语气满满都是想看热闹的急切。
被称做刘婶儿的人看起来不怎么爱凑热闹,只淡淡的应了一声,明显没有多说几句的意思。
倒是一旁做着针线活的胖婆子凑了上来,“许家媳妇,你也知道这事情?”
年轻妇人像是遇见了亲人似的,挎着自己的菜篮子就移了过去,“瞧你说的,现在烟城谁不知道燕王娶妻不贤,燕王妃简直嚣张跋扈的没了边,那再这么都是一条人命呢,人家一句话就说没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恨不得连饭也不做了,直把烟城大大小小的八卦都扒遍了才甘心的样子。
如今烟城百姓好像谁不提一句燕王妃的事情,就会被排除在外似的,见了面打招呼的第一句话已经不是原先的“吃饭了吗?”,而是“怎么样,燕王妃那边什么动静?”
百姓中大胆的人不少,好事者更是不缺,李昭烟所在的客栈连着几天都被百姓围着,只要一开窗,各种声音就传了进来。
便是不开窗,窗外吵吵嚷嚷的,多多少少总会听见些。
“燕王妃,你出来让我们瞧瞧你是不是长得凶神恶煞的,怎么心肠这么坏?”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一道声音,说话的人也不知是嗓门大还是故意的,声音一下子就压过了所有人。
就在有人开始符合时,另一边角落又有了动静,“瞎说什么,燕王妃好看着呢,那天在吴大夫医馆门口有好些人见着她。”
刚才开口的人一听有人和自己呛,也来了劲,“哟,那就是蛇蝎美人,看着天仙儿似的,指不定心肠多歹毒,可不敢看了,万一再一句话要了我的命可怎么办?”
哄笑声响起,时不时夹杂着对李昭烟满是恶意的话。
流言来的蹊跷,李昭烟担心百姓们被人误导,只能想办法安排人在外面说些中立的话,试图让百姓们理智一些。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找人说好话?
这完全不现实,现在大部分人都默认了李昭烟心肠歹毒,如果忽然出现一群人开始夸李昭烟,那未免太过引人注目。
“夫人,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们家的事情,现在害的夫人被他们说成这个样子,夫人,我下去和他们说吧。”
南笙听着底下杂乱的声音,心里很是慌张,却还是站了出来。
毕竟这事情真要追根溯源的话就是因为李昭烟管了南笙家中的事,南笙会自责是正常的,李昭烟知道这孩子每天晚上都偷偷抹眼泪,只是不拆穿罢了。
抬手在南笙额头戳了一下,李昭烟安慰她道:“南笙,你不要瞎想,这事情我已经有办法解决了,再说了,你现在帮我说话的话他们有几个人会相信你?”
云懿也咿咿呀呀的跟南笙说话,只不过她现在连南笙的名字都叫不清楚,说出来的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云霄在南笙肩上拍了一下,虽是什么都没说,可意思却是和李昭烟一样的。
见几人都是如此,南笙眼眶一红,泪珠就落了下来。
“夫人,您帮了我们这么多,以后,以后您要是用的上南笙,南笙一定豁出命去报答夫人……”
李昭烟把怀中的帕子塞进南笙手里,“擦擦吧,你和云儿还有霄儿都回去休息,这些事情交给我们这些大人就行了。”
云霄知道李昭烟是有事情要问夏维,就带着两个妹妹一起走了。
看着云霄关上门,李昭烟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阿五,找到白远易的行踪了没?这次的事情应当是他的手笔,总要知道我们为何结的怨,才好解决事情。”
夏维低头不语,其间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几天过去了,他们没有半点关于白远易的消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