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贵妃宫里耽误了那么长的时间,现在送信的人应该已经快要过来了吧,别看她安慰许贵妃的时候好似对苏楚陌十分有信心,可那是死亡沼泽林,又不是别的什么地方。
身后的婢女见秦璐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有些担忧,却也知道现在并不适合开口,于是只能站在秦璐瑶身边等着。
这样站着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秦璐瑶侧身望了望南边,口中低语,随后才缓步进了紫菱苑。
燕王府。
“苏管家,您说王爷会不会真的就像传言中所说的那样,已经,已经……”
苏朗在燕王府时间是不短了,可大事都有苏管家担着,剩下的才会落到他头上,这遇到的头一件大事就是这,如何能让苏朗以平常心对待?
“暗卫传回来的消息说王爷现在并没有联系他们,这事情现在也说不准到底是怎样,不过眼下咱们还是得先将府里的事情照看好,否则若是王爷平安无事的回来,却看见王府在咱们手里一团乱,啧!”
这和往日差别不大的语气让苏朗安心许多,虽然还是觉得不安,却已经打起精神去处理手头上的事情了。
毕竟关于苏楚陌已经死在了死亡沼泽林里面的这个传言,影响到的并不仅仅只有燕王府的人,那些对燕王府的产业和势力有所图谋的人同样已经开始有了动作。
看着苏朗离开,苏管家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似乎是想笑一下,却在嘴角勾到一半的时候僵住,他说的那些话,自己也是不怎么相信的,苏楚陌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现如今忽然听到这样的消息,若说心中真的半点波澜也不起,那绝对是唬人的。
可即便已经担心的不得了了,眼前的事情也不可能因为他的忧虑而减少半分。
京城那边的一座宅子里,管家模样的人领着一位已进不惑之年的男子,正避开府里的一些下人,往后花园而去。
后花园的亭子里已经坐了一位长衫窄袖的人,亭中四个边角都放着火炉,虽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却也不会让人觉得冷。
“许大人久等了,因为要避开府里的眼线费了些时间,许大人莫怪啊。”
来的人语气中有几分和往常不相同的熟悉感,让正准备起身的人一顿,眉间隐隐皱起。
“不知钱大人今日到访是有何事,在下府中,应当没有什么可以吸引钱大人的吧?”
许覃江十分自然的又坐了下去,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
钱良像是没有看出来对面的人言行举止中的疏离,十分自来熟的在许覃江对面落了座,环顾四周之后说道:“许大人这府里布置的确实不错,怪不得其他几位曾经来拜访过的大人回去之后都赞赏有加,果然名师教出来的和我们这些俗人是有很大区别的。”
话里吹捧的意味十分鲜明,只是这许大人的师傅辞官之前确实是朝廷上下都十分尊敬的存在,钱良是在许大人的师傅辞官之后的几年里被调进京城的,并没有和那位权臣有过什么交集,可说起来的时候却仿佛自己曾经和对方共事过一样。
“不过是耳濡目染罢了,钱大人若是有心,这满朝上下值得拜访的大人有很多。”许覃江对于钱良的来意有些把握不准,答起话来很有分寸,既不显得与他亲近,也不会轻易让人觉得失礼。
“朝廷中有本事的大人当然不少,可是能像那位那样的,恐怕却是找不到的,现在朝廷终于他交情最好的就是许大人你了,本官来走走,总不失礼?”
钱良的话看似是在为自己来到许府做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可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许覃江哪怕不怎么费心,也可以猜得出来。
对于钱良的立场所知甚详的许覃江在他这样顾左右而言他的话里难得的琢磨出了一些事情,顿时便不想再和他继续待下去。
许覃江受过苏楚陌帮助的事情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当时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苏楚陌事-后也并未拿这件事情要求许覃江帮他做过什么,只是这在旁人眼里却不是这个样子的,因为当初的事情,许覃江在旁人看来就是站在苏楚陌那一边的。
只要今天钱良和许覃江在许府交谈许久的事情让旁人知道,恐怕会有不少人觉得苏楚陌这一派的人大都已经开始动摇了,就连原本没有什么心思的人,或许也要受到影响。
这样的责任许覃江可不愿意担在自己身上,寻了个话头,道:“在下今日外出的时候听到了些坊间的传闻,大家都说燕王已经遭遇了不测,钱大人消息要灵通一些,可知道这事情是真是假?”
“怎么?许大人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
钱良似乎是觉得有些意外,可他眼睛里却有些藏不住的笑意。
“感兴趣确实是有些,不过更关键的是在下曾经受过燕王的恩惠,现在听说他出了那样的事情,不打听清楚的话心里到底有些放不下。”
许覃江说得坦坦荡荡,在钱良离开之后又接连去拜访了几位大人,甚至有意无意的在繁华的街头与自己的随从对话。
于是,百姓们在议论燕王府的事情时总会带上一位平时并不怎么关注的许大人。
“那位许大人真是有情有义,数年前曾经受过燕王的恩惠,居然一下子就记到了现在,知道燕王遭遇不测的消息之后,还因为不敢相信而一连见了许多官位不低的大人,想确定传言到底是真是假。”说这话的是街头摆小摊的商贩,他平时就搬一把小凳子在路边坐着,也不怎么引人注目。
“谁说不是呢,不过平日和燕王爷走得近的几位大臣却不见有什么动作,也不知道是心中有数,还是已经开始避嫌了。”旁边的人听见商贩的话之后侧身去接,言辞十分直白,倒是不害怕被别人听到之后会怎么样。
这几天关于苏楚陌的事情传播的速度非常快,百姓们心中对于他的看法其实是有些复杂的,他们都知道威名在外的燕王爷上过战场,保护过东临,可苏楚陌残暴冷血的传闻太多,让人们在敬佩他的同时,更多的是恐惧。
更不要提后来苏楚陌毁容,脸上一直带着那张在旁人看来有些恐怖的面具,偶尔出现在百姓们眼里时,也会直接将大部分百姓吓到,久而久之,人们就渐渐不再记得苏楚陌的功劳了,可是传言一出,很快就有人将之前的事情都提了起来。
早朝,皇帝提起苏楚陌的事情的时候假惺惺的带了些惋惜,似是情绪有些低落的说:“燕王会遇到这样的事,是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谁能想到,本来应该陪着边疆公主在外面欣赏东临山河的他会忽然出现在北滨城,又进了死亡沼泽林,现在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他出现,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生还的可能。”
分明他在几天之前就已经和暗卫确认过了苏楚陌的死讯,现在却要在文武百官面前装出一幅接受不了的样子,真是难为了他了。
“皇上,眼下虽然燕王的消息让人惋惜,可也不能,因为他现在下落不明,从而忽视他为什么要隐藏踪迹悄悄去往北滨城的事情,那地方本来就偏远的很,这么长时间下来,已经几乎要被人遗忘了,燕王却忽然去了那里,是不是他在图谋着什么?”
这人是皇帝昨天傍晚召进宫的那几位大臣其中之一,皇帝与几位大臣在御书房中密谈了很长时间,眼看着宫门就要落钥了,几位大人才被苏公公送了出去。
“孙大人所言极是,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让人去仔细探查北滨城及其附近的状况,以确定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发生。”
即使明知道这只不过是皇帝编造出来的借口,几位大臣却依旧说的有理有据,私底下想必没少商量措辞。
“倒也不能这样说,虽然两位大臣说的都有理,可万一燕王只是种了奸人的诡计,我们这样做岂不是耽误了为他报仇的时机?”
开口的这位大臣倒看不出是哪一边的,只是这说的话颇有些活稀泥的意思,能站在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似的?看出了他的意思也不接话,就任由他一个人在那里站着。
不多时便有大臣继续开口,众人各执己见,在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上久久不能统一。
皇帝像是有些不耐烦了,重重的咳了一声,“今日这时辰也差不多了,诸位爱卿若是还有什么思绪的话,可以先私下商议,得出结论之后再在明日早朝上说与朕听。”
制止了此时朝堂上七嘴八舌的争论,又给出了一个期限,让他们必须商量出一个结论,皇帝看着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的众位朝臣,心中对于设计苏楚陌使其遇害这件事情做得真是不能更好了。
目送皇帝离去,朝臣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有几位往日巴结着苏楚陌的官员一出大门就远远的避开了苏楚陌一派的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