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许贵妃已经活成了人精,三言两语就将李昭烟绕了进去。
知道从许贵妃口中是问不出来什么了,李昭烟有些沮丧,却也不强求,许贵妃是个有主意的人,既然是她决定的事,恐怕也不是轻易能改变的。
于是两人不再说起这件事,开始聊这段时间的事情,李昭烟说他们途经各地时遇见的有意思的事情,许贵妃说宫中的事情,你一言我一语的竟也消磨了不少时间。
太阳西斜,云懿揉着眼睛从门外走了进来,口中嘟囔道:“娘亲,云儿饿了。”
“小郡主往日懂事的很,近日是见着了王妃,才愿意在本宫面前显露出这小孩子的气性呢。”
许贵妃没怎么看见过云懿这样,往常云懿饿了就乖乖巧巧的过了,先行了礼,说:“给贵妃娘娘请安。”然后才道:“贵妃娘娘,云儿有些饿了。”哪里会像今天这样睡眼惺忪地走进来。
“云儿懂事的很,好些事情都是自己跟着旁人学的,我和王爷便是想将她养成无法无天的性子也有些难了。”说起云懿,李昭烟骄傲的很。
“王爷与王妃都是人中龙凤,小郡主平日里耳濡目染着,自然不会差了。”
这话旁人说了便像是阿谀奉承,从许贵妃口中说出来却好像原本就是那样的事情,让人心里舒坦的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时辰不早了,李昭烟再继续留下来就有些说不过去,皇帝已经让人来了好几趟,虽然每次都找到不同的理由,或是赏些物件,或是传个话,或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许贵妃宫中,实际上只一个目的,无非就是想看看李昭烟是怎么和许贵妃相处的,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他不知道的。
外头又飘起了雪,小的很,不仔细看甚至都有些发现不了,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
这几日一直下着雪,断断续续就那么往下落,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前几日的雪还能留住,这几日的雪却是过不了多久就化成了水渗进地底。
下了马车,燕王府门口的灯笼已经点了起来,灯笼周围往下飘的雪花尤其明显,灯笼底下站着一人,长身玉立,墨色的发冠束起发丝,眉眼都说不出的好看。
“回来了。”
“嗯,云儿也回来了,王爷怎么不在院子里等着,外面的雪虽然不大,可落在身上还是有些凉的,万一染了风寒可怎么是好。”
“这么小的雪能染上什么风寒,云儿今日回来,本王不亲自看着,总觉得不踏实。”
是了,和女儿分开的时间更长的是苏楚陌,他向来将自己家的姑娘放在心尖上宠着,结果这一分开就足有大半年,苏楚陌有时候做梦都能梦见云懿伸着小手跟他要抱抱,现在终于见到了,有这样的表现倒也还算正常。
次日一早,宫中的人又赶到了燕王府,李昭烟带这云懿说离开就离开了,然而这事情却并没有经过皇帝的允许,入宫之事是皇帝开口要求的,没有他的允许,自然不能轻易离开。
更何况昨日宫中还出了些别的事情,皇帝自然费了心思想将这事情安在李昭烟头上,然后再借此将苏楚陌拉下水。
“宫中出了事情与我有何关系?许贵妃宫里任何一个人都知道我昨日进了哪里之后就一直没有离开,四皇子是在哪里出事的?难不成皇上是看着我们燕王府好欺负,有了什么事情都非要说是我们做的?”
李昭烟听了苏公公传达的意思,嗤笑一声,眼中尽是嘲弄之意。
苏管家在李昭烟身后站着,闻言脸色也沉下来,“苏公公,我家王爷今日确实是不在,不过若是您非要扣个什么帽子下来,我们燕王府也不可能受着。”
“这话就说的严重了不是,杂家分明说的清清楚楚的,皇上只是想将燕王妃唤进宫去问问,并不是就已经认定了,这事情是她做的,说到底这事情也不小,总要查清楚了才能还燕王妃一个清白不是?”
不过短短几天工夫,燕王府的境况已经好转了许多,这样本来就不敢小瞧苏楚陌的苏公公心里多了几分顾忌,一听苏管家的话,下意识竟就想离开。
意识到自己心里想了什么,苏公公脸色变了几变,任苏楚陌再怎么样,坐在那位子上的人左右也不是他,可苏楚陌向来强势的很,行事又让人琢磨不透,得罪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便是此时王妃不随杂家走,稍后也会有别人再来,何必再白白浪费那些时间呢,早去早回,兴许还能赶上在府中用午膳。”
犹豫良久,苏公公话中有了示好的意味,不再若有似无带上强势。
李昭烟本意便不是为难苏公公,这人看着在这里低声下气,谁知道会不会一转眼就去皇帝跟前说什么有的没的,见他服了软,李昭烟一副好说话的样子,“本也不是什么难是,若是苏公公一早就说清楚的话我们此时已经在路上了,哪里还会耽搁这一会,可您方才那样子就像是已经认定了我就是害人是人,这事情搁谁身上都要生气的,苏公公莫怪。”
“不会不会,也确实是杂家一时着急,说错了话,只是伤到的毕竟是那位,皇上心里着急,杂家也难免有些失了分寸,王妃也莫要在意才好。”
“当然。”李昭烟笑着颔首,半点儿没有把事情放在了心上的样子。
说够了场面话,李昭烟当着苏公公的面对苏管家说:“王爷离开的时候说了,他今日回来用午膳,你早些让人准备着。”
这几天苏楚陌忙得厉害了就不回来用膳,膳食剩下便浪费了,所以这几日一直没做苏楚陌的午膳,今日苏楚陌走时并不怎么着急,与李昭烟耳鬓厮磨了一阵才走,就是在那时候说了今日会回来用膳。
然而的话除了吩咐苏管家之外还有另一重意思,便是在告诉苏公公,她李昭烟今日若是在宫中出了事,不管责任到底在谁身上,皇帝一定会被记恨。
在摸不清苏楚陌这次回来到底做了多少准备之前,皇帝是绝对不想和苏楚陌硬碰硬的,所以这时候来的才会是苏公公,而非侍卫。
至乾清宫,李昭烟弯腰在云懿脑袋上揉了揉,低声道:“待会儿进去之后,不管皇上说什么你都不要回答,就当成什么也没有听到就好了,好吗?”
云懿不明所以,却记得父王说过,只要是娘亲说的话,不管是什么时候,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是要听的,于是点了点头,将李昭烟的话牢牢记住。
因着说话的声音小,在前面带路的苏公公并不知道李昭烟说了什么,见她揉了云懿,只以为是云懿使小性子了,便没怎么在意。
进来里头,皇帝在案前坐着,案头放的是高高的折子,皇帝手中就拿着一本折子在看,听见了脚步声,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一样,完全将苏公公通禀的声音忽视。
李昭烟见状也并不着急,一言不发的牵着云懿站着,站久了就抬眼看看皇帝,两人就像是在较近一般,看谁先开口。
苏公公看着这一时半会缓和不下来,心中开始着急,俯首在皇帝耳边低语。
皇帝面色变了变,虽说还是有些不情愿,却没再继续忽视李昭烟。
“燕王妃几时到的,朕看折子入了神,你这奴才怎么也不知道提醒一声?”
一句话便将事情推得干干净净的,好像不是他自己故意想要给李昭烟下马威似的。
“皇上责怪苏公公做什么,他也是看您在忙,不敢轻易打扰了您罢了,反正也没有等多长时间,不是什么大事,臣妇都未曾放在心上。”
这便是在说皇帝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了,她这个吃了亏的人都没有说什么不满的话,皇帝却急着谴责了下人,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燕王妃不放在心上就好,免得出去了又说朕让你受了委屈。”
皇帝也不甘示弱,开口便提了先前京城的传闻,到底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谣言,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不外乎就是燕王府的手笔。
再说苏楚陌做那事情的时候,本来就没有想着要将自己的身份隐藏起来,寻常人家也不会闲的没事就去查这个事情,查了这事情的,这就算是一个警告了,让他们在想要算计李昭烟时须得仔细想想,确定自己能够承受得起后果的时候再出手。
“那谣言自然不可能是空穴来风,有人那样说便说明那样的事情可能真的是存在的,谣言止于智者,莫非您觉得这偌大的京城都是愚钝的人?”
这一下子就问住了皇帝,他怎么回答?说是?那眼前这伶牙俐齿的燕王妃必然又会说出什么让他不痛快的话,说不是?那谣言止于智者,京城的传闻停不下来便说明确有其事,怎么说都不行,皇帝索性当做没听见一样。
“想必燕王妃也知道今日让你入宫来的目的,咱们也不多耽误时间了,你且直接说说昨日你有没有在许贵妃宫中走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