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进的那些东西许贵妃前些天都已经看过了,倒是没必要再看一遍,只是看了些小东西,听说赵老板在里面的屋子中放了许多镜子,许贵妃来了性质,想进去看看。
正要开口,只听赵老板忽然说道:“咦,这人怎么又去了四皇子府?”
许贵妃还没出口的话顺势咽了下去,“这话怎么说,难不成这个人经常来?”
赵老板一看许贵妃对这件事情感兴趣,道:“是啊,已经一连好多天了,每天这个老头子都要到四皇子府里去一趟,只说是早些年受过四皇子的恩惠,现在见四皇子被人陷害,去陪四皇子说话。”
这事情倒真是稀奇的很,即便那人真的受过苏炎轩的恩惠,他是怎么做到每天来这里都能被放进去?许贵妃可不相信苏炎轩每天都见到这老人家,心里会没有半点厌烦。
苏公公就在一边站着,也一字不落的听见了赵老板的话,当然了,就算他站的再远一些,依旧还是可以听见的,毕竟赵老板嗓门大的很。
老者正是伪装之后的牧原,他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找苏炎轩,没成想离府门口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就看见了停在不远处的那辆马车了,上头的标记虽然不是很明显,却也没有刻意掩饰。
脚步停了下来,牧原想要转身往别的地方去,转念一想却又觉得现在离开的话反而容易露出马脚,于是继续往前走。
“老先生,今天可不能让您进去,府里有贵人,要不您先到别的地方去坐坐,晚些再进来。”
这老人家这些天每天都会来,门口的人和他已经熟悉了起来,又见自家主子对这人并不反感,于是面对他时态度也还算不错。
牧原故意犹豫了片刻之后才说道:“那好吧,既然四皇子有客人的话那我就不进去了,晚些我还有事情,明天再来吧。”
“那好,您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一点,等里面的客人走了之后,我们会和主子说您今天来过的。”
“麻烦你们了……”牧原声音更沙哑了,像是有些不舒服的样子,用力咳了两下之后继续道:“那你们忙,我先走了。”
不远处的铺子里,许贵妃看着从四皇子府门口离开的人,低垂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这人装的还真像,若不是自己提前从苏楚陌转回来的书信里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恐怕即便是面对面也认不出来的。
又说了几句话,许贵妃提出自己想去里面看看,赵老板自然陪着。
镜子摆的密密麻麻,不同风格的摆在不同的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赵老板这里还卖镜子。
许贵妃慢慢地往过看,脚底下时不时的会停住,但凡许贵妃伸手摸过的镜子,赵老板都会装起来。
“娘娘,”许贵妃还要继续看,外面的帘子忽然被掀开,一个小太监跑进来,在苏公公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苏公公打发走了小太监,开口,“皇上出来了,他的意思是您若是继续看的话晚上就过来等您。”
“这就要走了么?”许贵妃好像没想到皇帝只和苏炎轩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就要离开,“那就走吧,本来也只是闲的没事做打发时间,怎么好因为这些小事而耽搁皇上的时间。”
这话中透露出的意思就有些吓人了,赵老板当即愣住,傻乎乎的问道:“皇,皇上也来了吗?”
苏公公余光落在赵老板身上,注意着他会不会出现什么异样的神情。
然而苏公公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赵老板在许贵妃点头之后险些晕了过去,“好家伙,我以为您就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贵人,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见到皇上,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出去瞧瞧看上一眼?”
老板娘也在一边站着,听见赵老板这话之后似乎是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着说了一句什么,因为距离的缘故,其他人并没有听见。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正好本宫也要去了,你这不是收拾了些东西么,全当是帮忙将这些东西送上马车就是了。”
赵老板得了许贵妃的应允,顿时受宠若惊起来,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了,转身三两步跑到老板娘面前,“芸娘,你快看看我衣裳乱了没有?头发乱了没有?要不要再去洗个脸?”
“不用不用,你没听见吗,皇上在外面等着贵妃娘娘呢,你敢让皇上等你?”
对哦,赵老板刚才一激动就忘了这茬,一经提醒立刻想起来,现在在外面等着的是皇帝,急急忙忙转身走到许贵妃跟前,在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走路已经成了同手同脚。
几人都被赵老板这样子逗笑,却也没再逗留,往外面去了。
马车依然停在刚才的地方,然而在场的人都知道里面已经多了一个人。
苏公公上前将马车帘子掀开,碧云扶着许贵妃上了马车,转而接过跟在身后的赵老板手中的东西,“娘娘,这东西可否先放在马车上,里头装的都是镜子,在外面磕磕碰碰的,若是碎了难免不吉利。”
皇帝目光从布包上一晃而过,“爱妃买这么多镜子做什么?”
许贵妃笑了笑,并不多做解释。
外面的赵老板早在刚才马车帘子掀开的时候,就看见了坐在里面的皇帝,寻常人对于皇帝虽然好奇,但更多的却还是敬畏,他只看了一眼之后就闪到了一边,担心自己这个从没出现在皇帝眼前的人会引起皇帝的注意。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已经过了一个拐角,许贵妃才开口道:“这些镜子是脂粉铺子里的,那老板就是前几天进宫送脂粉的那个,这人心思细腻的很,铺子里专门开辟出了一个房间,摆放了许多镜子,若是有客人想试用他铺子里的脂粉,只需要掀开布帘子到里间去就可以,有看得上的镜子,知会一声就可以直接带走,算作是脂粉的赠品,这人知道臣妾的身份,或许是讨好的心思多些,但凡臣妾多看了两眼的镜子,他都装了起来,这才带了这么大一堆,不过臣妾让碧云在他柜台上留下银子了,虽然是些小便宜,但臣妾也是不习惯占的。”
皇帝听了之后也觉得赵老板心思灵巧的很,跟着夸了几句。
马车中一时间没了声响,许贵妃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道:“说起来,臣妾在他那铺子里还听到了一件事情,到现在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呢。”
“哦?”在四皇子府里时听苏炎轩说了几句顺耳的话,皇帝现在心情好的很,对许贵妃想要说的话虽然不怎么好奇,却也给了些反应。
“臣妾在铺子里坐着,看见一个老者想要进四皇子府中,那老板看见之后便跟臣妾讲了讲,原来那位老者早些年受过四皇子的恩惠,知道四皇子被禁足以后,认定他是受奸人陷害,于是从前些天开始,每日都会在固定的时辰里来找四皇子,四皇子也会让人将他放进去,臣妾就是觉得寻常的百姓居然会有这样的胆量,为了报恩,就如此频繁地出入皇子府中,实在是与众不同。”
“兴许是什么大恩,你就当是听了个热闹就算了,太医不是说了,你现在不能费太多心思。”皇帝神情明显变了变,随后若无其事地敷衍了过去。
知道这事情已经在皇帝心中扎了根,许贵妃也就不再多说,安稳的在垫子上靠着,心中思索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才好。
回到宫中,皇帝还有事情要处理,送许贵妃到进宫之后就离开了。
天色渐按,书房里已经亮起了灯,苏公公在一旁一动不动的站着,皇帝提笔在面前的折子上写着什么东西,写着写着,手中的笔停了下来。
“苏公公,许贵妃回来时说的话,你听见了?”
苏公公连忙回神,“是,那铺子里的老板和贵妃娘娘说这些话的时候老奴确实听得清清楚楚,贵妃娘娘说的一点偏差也没有,且那老者老奴也是看见了的,瞧着也就是个寻常百姓。”
得了身边人的肯定,皇帝眼中有了些嘲弄,还是自己将苏炎轩想的太简单了,他怎么可能真的在禁足期间就安安静静待在府中,皇家的子孙,哪里真的会有心思简单的人。
亏得皇帝在和苏炎轩说了那些话之后,心中还想着寻个由头解了他的禁足,哪成想立刻就被苏炎轩所做的事情打了脸。
“你先出去吧,半刻钟之后进来。”
知道皇帝要吩咐事情,苏公公半句也未曾多问,垂眸到门口去了。
门被重新掩上,皇帝搁下手中的笔,“出来。”
眨眼间,浑身都包裹在黑暗中的人不知从哪里走出,一言不发地走到皇帝面前,单膝跪下。
“让人将四皇子府盯紧,尤其是一个老者,一旦他出现,务必让人将他扣住。”
黑衣人点头的动作几乎让人察觉不到,随即又消失在了书房。
眼前的折子已经看不下去了,皇帝厌烦地看了一眼还剩下三分之一的折子,嗤笑道:“整天写这些没用的东西,也不知道真正为天下百姓操心的能有几个。”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