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另一边的李昭烟,为了不暴露行踪,她连这个院子也没怎么出过。
一连这么多天,几乎每天旁度都会给李昭烟把脉,即便已经确定没有什么问题。
用过了午膳,李昭烟照常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手边一个光秃秃的花盆里抽出了一些嫩芽,浅淡的绿色在阳光底下有些反光。
“小烟,怎么也不说拿个小毯子盖着?”
赵婶刚一出房门就下意识的去李昭烟,见她果然又懒得拿东西盖着自己,回身去取毯子的同时问了一句。
“今天这太阳大的很,身上盖了东西就觉得热,我也只是晒晒太阳,不睡觉的。”
“那也不行,”说话间,赵婶已经拿了毯子从屋里出来,“赶紧盖着,这太阳看着暖和,只是到底还不是回暖的时候,待的时间久了要不舒服的。”
李昭烟拦住了赵婶要帮自己把毯子盖上的动作,顺势坐了起来。
“赵婶,我有些事情想要和您商量。”
“嗯?你说。”
抿了抿唇,李昭烟道:“阿陌离开已经有些时间了,我想着就算京城确实有什么不安稳的事情,现在应该也已经解决了,我……继续待在这里也有些不像话,不如这几日就启程……”
这些时间赵婶和旁度都对李昭烟非常好,说实话,要离开这里李昭烟也觉得十分不舍,可她就是想陪着苏楚陌,更别说那两个孩子现在还在桃花谷,云懿才那么小,自己不久前才答应过她,再也不会和她分开,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就又把她送去了桃花谷。
虽说当时云懿自己也乐意留下,可事后她肯定难受了的。
只要一想到云懿红着眼睛问为什么娘亲又离开了,李昭烟心里就钝顿地疼。
赵婶脸上的笑容顿住了,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似的,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要走了啊,也是,已经好些天了,估计小陌也想你了,我和你小叔送你过去吧,所以我们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就当是出去游玩的。”
“您……一路上过去路程不算短,若是再把您累着了可怎么是好,即便小叔和阿陌不怪,我自己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婶拉着脸道:“你现在这情况肯定不可能赶路,咱们慢慢悠悠的过去,我又怎么会累着,难不成你是想赶回去?”
李昭烟心中确实存着这个念头,她自己的身体是怎么样的她自己心中有数,只要不像上次那样没日没夜的赶路,就不会出事,可这话现在肯定不能说出来,否则的话赵婶还会不会让她离开都要另说了。
“当然没有,只是您和小叔送我过去之后还要再回来,这一来一去就要耽搁不少时间,万一这边有什么事情……”
一说到这边的事情,赵婶更加坚定了想要送李昭烟回京城的想法,“你若是不这样说也就算了,可你这样一说,我和阿度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也正好可以避开这些天一直来找事的人,岂不是一举两得?”
说起那人,李昭烟眼皮子狠狠跳了跳,那人是叫陈希么?单看面相的话,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那样一个人居然会死缠烂打,一开始来还只是想闹事情,见了赵婶之后忽然就变了主意,分明已经子孙满堂了,却还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再和小叔商量商量,如果他也没有什么意见的话,就按您说的这样,好吗?”
知道旁度不可能会有异议,赵婶笑着点头,“阿度!”
只能在屋子里不知道做些什么的旁度一听见院子里的声音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赵婶将方才和李昭烟的话重复了一遍,还没等她问旁度的意见,旁度立刻就道:“当然可以了,我早就在这里待腻了,那我这就回去收拾收拾,对了,决定好是哪天了吗?”
李昭烟抬起一只手撑着额头,心中暗暗唾弃了自己一番,就在刚才她开口的时候还想着旁度这样的人可能会不乐意出远门,没想到……
“还未曾确定,小烟也是刚刚才和我说的。”
“那就后天吧,本来也没什么要收拾的东西,只是我想给侄媳妇带些药,恐怕要多用些时间仔细挑选才行。”
眼看着两人越说越起劲,完全没了自己什么事,李昭烟默默起身回了屋子。
没过多久,紧闭着的房门被敲响,“小烟,你睡着了吗?”
坐在桌子前的李昭烟应了一声,过去开门。
赵婶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手上拎了一个小篮子,“小烟,既然后天就要走了,今天我陪你在城里走走吧,你们刚来就住进了院子里,你一直没怎么出过门,估计还有好多地方都没去过,难得来一趟,还是多看看。”
这正是李昭烟刚来的时候所想着的——将王城的大街小巷都走一遍,那自然就没什么拒绝的说法,“那我带个人皮面具……”
“不必,”李昭烟话刚说到一半,赵婶就打断了她,“那么小心翼翼的做什么,带着斗笠就好了,这个地方能有谁知道东临燕王妃长什么样子,那东西带的时间长了对脸上的肌肤也不好。”
确实是这么个理儿,自己之前就没有来过这里,再加上即便有人关注着东临的事情,一时兴起想要看一看燕王妃的画像的人也几乎不可能有,自己总不可能倒霉到,出门随便遇到一个人就正好见过自己的画像。
于是李昭烟放弃了从屋子里找出来自己带过来的人皮面具的想法,和赵婶一起出了门。
这时候住的偏僻的坏处就体现了出来,平时买菜什么的虽然没大的影响,可离繁华的地方却还是有些差距。
两人走的不快,就那么慢悠悠往前走,也不说要去哪里,看见路边哪个巷子觉得有意思就进去转转。
走走停停的,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了他们刚到这里来时住的那间客栈。
察觉到李昭烟的视线在客栈门口停留,赵婶也跟着偏过头看了两眼,心中有了答案,却还是有些多此一举的问道:“你们刚来的时候就住在这儿?”
李昭烟点了点头,“是在这里,当时还遇到一件事情呢……”
说着,李昭烟把之前那个商人在平地上把自己摔骨折的事情讲给赵婶,赵婶也觉得有些稀奇,问清楚了前后的缘故之后感叹道:“这鬼神之事说来玄乎的很,有时候还是心存敬畏比较好。”
赵婶说实话是觉得李昭烟这样的年轻人多半不相信上一辈的一些说法,担心李昭烟受罪,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李昭烟之前确实是无神论者,不过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对鬼神之说就一直心存敬畏。
倒也不是说迷信,就是觉得自己都能到这里了,那么在自己所不知道的情况下,一定还有别的没有合理的解释的事情在发生。
“是啊,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太轻易就去否定的。”
李昭烟神情有些不对劲,怕挑起什么伤心的往事,赵婶匆匆换了话题,随手指了一间铺子,“进去瞧瞧吧。”
说实话,那一间铺子和这满大街铺子比起来没有半点存在感,不过既然是赵婶说的,李昭烟也就没反对,跟着她一起走了进去。
这一进去,李昭烟立刻就对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脸红,原来这铺子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客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自己刚才所想的那种冷冷清清的模样。
是个卖吃食的铺子,李昭烟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吃食,有些叫不上名字,只是看着像搅团,又有些不太一样。
桌椅板凳几乎是一套挨着一套,甚至有的地方摆不下整张的桌子,就有客人搬两把椅子,一把高一些的放着碗,低些的自己坐。
老板是个面善的妇人,眼神好的很,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一眼就看见了刚进来的李昭烟和赵婶,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两位往里面走走罢,里头还有一间,那里人少一些。”
说到人少,两人自然没什么意见,李昭烟是不习惯在人多的地方久留,赵婶则是担心李昭烟会被人挤到。
往里走的那几步路,赵婶一边看顾着李昭烟,一边和老板搭话,“你这铺子里怎么这么多客人,眼看着都要没地方站了?”
“嗨,您别看我们这铺子里的装潢新的很,其实已经有些年头了,不过是前些天实在看着店面旧的不像样子,所以歇业了一段时间,今天早上刚开门呢,来的这些都是老顾客,一听说要开门,老早就赌在门口了。”
“看着你年纪也不大,是什么时候开的铺子?”
“这您就不知道了吧,这铺子呀,是我父母开的,他们二位从年轻的时候一直开到离世,之后这铺子就被我接手。”
看着老板自信的样子,赵婶道:“确实是不容易,不过既然已经开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也不说把隔壁的铺子一并盘下来,地方大些就不至于挤成这个样子了吧?”
老板都不觉得这有什么,直接就说:“这都是祖传的手艺,就是盘下了隔壁的铺子也只有我一个人忙活,区别不大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