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楚陌一下子就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自己只不过随口一提罢了,没想到这居然还是相比之下好看些的,那剩下的都该是什么样子?
转念一想,苏楚陌又觉得自己对云懿的要求似乎有些太高了,她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能有这份心意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想那些做什么呢。
“这个确实很好,谢谢云儿,云儿可以把你捏的这个泥人送给父王吗?”
云懿一听苏楚陌说喜欢,哪里会拒绝呢,连忙点了点头,甚至从苏楚陌的怀抱里钻了出来,想往屋子里跑,却又担心苏楚陌多想,于是回过头来解释道:“父王,我屋子里还有很多呢,你要是喜欢的话都送给你好不好?”
这要怎么说?苏楚陌刚才之所以那么说也只是想哄哄小孩,可现在这情况,他如果要是不答应的话难保云懿不会看出什么来,这孩子年纪小是不假,可却聪明的很,心思也细腻……
“好,那云儿进去找吧,记得让翠月帮你把那些小人都仔细的装起来,否则要是一个不小心弄碎了的话可就不好了。”
带一堆泥人回去就带一堆泥人回去,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收进库房里,不让其他人看见就是了,还是哄孩子开心最重要。
云懿蹦蹦跳跳地往屋子里跑,边跑边道:“翠月姑姑,你听见父王的话没有?赶紧进来呀,咱们屋子里有盒子吗?没有的话你去别处找找吧。”
盒子自然是有的,这院子里别的东西不多,然而怀着各种心思的人送来的小孩子的玩意儿却多的很,那些东西送来时无一不是用上好的盒子装着,东西查验过后没被动过手脚的都被云懿拿着玩儿了,盒子就在一旁闲置着,如今正好用得上。
屋子里一大一小两人忙得热火朝天,院子里的李昭烟也抑制不住地笑了出来,担心声音太大会被云懿听到,李昭烟压低声音问道:“王爷,你真的要把那些泥人都带回去吗?”
苏楚陌不知道那剩下的泥人是什么模样,李昭烟确实亲眼看着那一个个泥人儿从云懿的手中被捏出来的,真要仔细说的话,先前那个面目全非的泥人确实算得上是里面上等的了。
“话已出口,断然没有更改的缘由,左右不过是一些泥人儿,带回去寻个空房子堆着就是了,我又不会真的把这些东西都摆在明面上。”
余光掠过房门,苏楚陌答的无比淡然,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而不是正在和自己的妻子商量着怎样糊弄自己的女儿。
看着苏楚陌一本正经的样子,李昭烟连忙转过头去,生怕自己再看下去的话会忍不住笑得愈发放肆。
不多时,云懿怀里抱了一个小些的盒子,也不蹦蹦跳跳的了,小心翼翼地往外走,翠月在她后面跟着,手里是一个稍微大一些的盒子。
将盒子往桌上一放,云懿拍了拍小手,“好啦,一共就这些小泥人儿,我都给父王装起来了,以后父王记得在自己的书桌上放一个哦,我去了可是要看的。”
怎么还有这茬?苏楚陌抬起来想要将盒子打开的手僵在空中,随即若无其事地落下去将盒子打开,“嗯,父王记下了,云儿随时过来看都可以。”
盒子里装着的东西一个个都歪歪扭扭,实在是看不出原本是什么模样,或许是自己也觉得这些有些看不过眼,云懿犹豫了一下之后说道:“这些收起来也可以的,将最好看的那个摆上去就好了。”
苏楚陌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确实想好好哄哄自己的小女儿,可那些东西摆在桌上,要是让每日来找他议事的人见着了,虽然他们面上肯定都不敢说什么,可是私底下指不定要怎样想了。
心思转着,苏楚陌忽然忆起自己前不久刚收了一个摆件,是个和笔筒高低差不离的样子,或者说看起来和笔筒是没有什么差别的,只是却不是像笔筒那样口朝上的放,反而是要倒着放的,朝上的位置凹陷下去一些,上头罩了一层看不出材质的东西,可以焚些香料,镂空的罩子也精巧的很。
不过之前苏楚陌一直不喜欢在书桌上摆这些物件,于是就将其闲置着了,如今想来,将那东西拿出来倒是正好,到时候就将这小泥人儿放在那东西中空的位置,等云懿来了之后把上面的东西拿开就是了。
父女俩人在院子里玩了会儿,李昭烟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怕会耽误了苏楚陌的正事,只好开口提醒那两个对时间毫无所觉的父女。
“云儿,父王已经陪了你这么长时间,现在让他去忙他自己的事情,好不好?”
云懿正在兴头上,下意识就想要拒绝,只是开口之前忽然又记起李昭烟说过的话,于是十分不情愿地道:“那父王,你先去忙吧,我现在好困啊,我想歇歇。”
这样明显的变化苏楚陌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出来?他转头向李昭烟使个眼色,然后又将云懿拉到了自己跟前。
“今天的事情都已经忙完了,剩下的时间都是给云儿的,怎么,云儿要赶父王走吗?”
“没有没有,父王,我这里还有一个小玩意儿,您快看看。”云懿一下子又欢快乐起来,在手边的小箱子里翻找了半天。
……
云华院,暮色四合,吹来的风中也带上了丝丝凉意,苏慕仲在石椅上坐着,左手指着一枚白子,眉心微蹙,为着棋盘中胶着的局势而苦恼。
去传话的那人一直没回来,看样子自己这位皇叔是不打算将人从自己身边带走了,只是私底下肯定不免要查探一番的,那人的身份背景是自己帮着处理的,按理来说万无一失才对,可心中却还是莫名的有些不安。
院门被推开时的声响传入耳中,苏慕仲却依旧一动也不动,等进来的人走到跟前之后,才缓缓将手中的棋子落下。
局势似乎是有了些改变,却又好像只是泥牛入海,丝毫起不到作用一般。
“公子,事情已经处理好了,霜华姑娘在外面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奴才想着左右她也已经是咱们院里的人了,就做主让人带了过来。”
即便先前在街道上的时候苏慕仲的吩咐就是说将霜华的叔叔葬了之后就让墨书将人带回来,可那也只不过是说给其余人听的罢了,他们心里都知道,如果想要把人带进燕王府的话,是一定要得到苏楚陌的允许的,而墨书此时还并不知道苏楚陌已经同意了,所以才会担心苏慕仲会不满意。
“我已经让人去和皇叔打过招呼了,无碍的,只是这院子里恐怕没有已经收拾好的房间,墨书,你先去问问这府中别的丫头,看能不能先让霜华和她们挤一个晚上,现在都已经这时候了,再准备被褥显然是有些来不及的,先凑合一晚上罢。”
苏慕仲漫不经心地将棋子一粒一粒捡了起来,看见他这个举动的墨书并未上前去帮着他收拾,而是道:“那奴才就先带霜华姑娘过去问了。”
在苏慕仲这里,就是在别的事情上出了差错,也不会有什么责罚,唯独只有一点,他棋盘上的棋子不允许别人乱动,即便是帮着收拾也不行。
墨书还记得没有来这里的时候有个奴才不懂事,看棋盘上的棋子乱糟糟的,以为苏慕仲不会再继续下了,就自作主张的将棋盘上的棋子都收拾了起来,出去吩咐完事情回来的苏慕仲回来看到干干净净的棋盘,脸色霎时沉了下来。
“谁收拾的?”
那个奴才正在擦花瓶,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却也没有太害怕,“是奴才,奴才见……”
解释的话还未说完,苏慕仲已经抬起了手,这便是让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那人只好住口。
“墨书,带下去,送到阿单那里去。”
奴才不知道苏慕仲说的是什么地方,墨书确实知道的,那地方安置的向来都是得罪了苏慕仲的人,进去的没有一个还能再活着出来。
虽觉得只是收拾了棋子,罪不至此,墨书还是没说什么求情的话,他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只是若是因为这事情将自己也搭上的话就得不偿失了,棋盘向来都是苏慕仲的一个禁区,半点也碰不得的。
那人似乎也从当下的气氛中察觉了些什么,开始着急忙慌的认错了。
“公子,奴才,奴才并不知道那些棋子碰不得,公子,您就念在奴才只是初犯的份上饶了奴才这一次……”
“墨书。”
“是。”
寻了东西将地上还在哭嚎的人的嘴巴堵住,墨书叫了两个人进来把跪在地上的人架出去。
“以后进屋子里来收拾东西的人都提前叮嘱一遍,若是再有不长眼的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到时候要受罚的就不只是他了。”
其中的意味分明,若是再有下一次,墨书也逃不过一次责罚,或许不至于和犯了错的人一样被送去刑房,却一定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苏慕仲面上看着和善,然而那里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会让墨书觉得意外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