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当知道,”苏楚陌神色淡然的看着面前的酒杯,一丝一毫的目光也不愿意施舍给老者,“本王向来说一不二,既然已经说过了,不会让王妃掺和进这件事情里,那就一定不会,也不用说什么黎明百姓的幌子,西北那边白神医已经去了那么长时间,如果有什么进展的话,一定会让人将药方送回来。”
老者显然还是不甘心,张了张口,“王爷,京城现在可是由您负责着的,您怎么就知道王妃不想出一份力呢?”
“呵,是皇帝跟你们说了什么?还是你们觉得本王脾气好了,什么事情都有了商量的余地?”
嗤笑一声,苏楚陌不紧不慢的执起筷子,面前这一道菜味道还尚可,稍后离开的时候让人重新做一份送到府上去,想必李昭会喜欢的。
苏楚陌心思慢慢飘远了,老者却因为刚才的话出了一身的汗,燕王苏楚陌,是啊,他们还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苏楚陌的表现而忘了他之前的行事风格,残暴,独断专行,嗜血,单单是说出他的名号就可以止住小儿夜啼,自己刚才是从哪里借了两个胆子不成,怎么敢大着胆子忤逆他的意思?
包厢中统共也就两个人,如今一个若有所思的吃着菜,另一个胆战心惊的盼着面前的人不会因为自己的态度而有所不满,酒杯还在手中端着,整个人却不自觉地在颤抖。
“孙太医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这样站着比坐着舒服?”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苏楚陌将桌子上的菜都尝了一遍之后才放下手里的筷子,又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水,随后依旧耷拉着眼皮子不看老者,状似无意地开了口。
老者却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连忙坐在身后的椅子上,顺手将酒杯搁在一旁。
“不是不是,方才微臣忽然想到了旁的事情,一时间有些走神,王爷莫怪。”
“这有什么好怪的,孙太医难不成以为本王是个不讲道理的?”
苏楚陌说的似笑非笑,将老者险些气得吐出一口血来,他苏楚陌不讲道理的时候还少吗?现在倒是说的理直气壮了,怎么不见他做那些事情的时候这样说?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老者面上却是十分惶恐的样子,“当然不是,微臣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那便事了,还有旁的事情要说吗?若是无事,孙太医还是早些回去钻研药方的好,毕竟西北那边已经有了白神医,京城这边却还没有什么进展。”
好么,不让白神医的弟子和自己一起商讨药方的人是你,嫌自己进展慢的人也是你,怎么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老者在心中嘀嘀咕咕地抱怨,开口却全然不是一回事了,“是,微臣昨日新从藏书阁找到了一本医书,里面有些间接十分独到,只要能将其领会,兴许就会有新的思路。”
“那还耽搁什么,去罢。”
苏楚陌懒懒地往椅子后一靠,摆明了是要送客。
已经到了一楼大厅,老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分明是在酒楼里,怎么看着燕王爷那样子就好像是在自己府里一样,主人家的作态十足。
想着,老者摇了摇头,自己操心这些做什么?还是早些回去仔细钻研药方的好,毕竟这么多人等着呢,既然燕王爷不愿意让王妃出面,那这担子多半是要自己扛着了,虽说其他那些太医不可能完全袖手旁观,但皇帝也不可能允许他们过多的接触这些事情,再怎么说也是为宫里那些贵人看诊的,万一要是一不小心也染上了鼠疫就不好了。
又一次将皇帝打发过来的人挡回去,苏楚陌心情好了些,回府见苏管家两面走了过来,随口问道:“王妃还在研究药方吗?”
巧了,苏管家刚去了一趟烟云院,只不过没能亲眼见到李昭烟就是了。
“是,王妃身边那个新换上来的丫头在门口守着,说是王妃吩咐过了,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断她的思路。”
还是对这件事情这么执着啊,心中叹了一口气,苏楚陌并不是不相信李昭烟,只是今日见到的那位孙太医便是太医院拔尖儿的了,就连他都还半点头绪都没有,更不要说李昭烟这个学医术的时间并不久的人。
“你找个人在门口守着,天香居的人稍后会送饭菜过来,你让人直接送到烟云院,我先去看看。”
苏管家点头应,犹豫之后再次开口道:“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好说什么,您好好劝劝王妃,她总是这样一门心思的扎在一件事情里对她的身子不好的,翠月那丫头确实是在王妃身边的时间长了,王妃重情,要让她真的不管不顾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好歹适可而止一些,白神医那边开始研究的时间要早很多,一旦有了结果就会传回来的,万一在这之前王妃先把自己累垮了可怎么好。”
这些又何尝不是苏楚陌所担心的,他怎么可能没有劝过李昭烟?然而该说的话都说尽了,李昭烟每天早上起来之后还是会先到翠月房门外看一眼,随即一头扎进书房,就连两个孩子去找她也没什么用。
翠湘看了一眼屋子里面,蜡烛已经换了两次了,映在窗户上的人影还是端端正正地坐着,时不时的将手中的书翻一页,期间低头在放在一边的纸上也写写画画了不少。
知道守在院子里面的人听力是十分灵敏的,翠湘就连小声的嘀咕也不敢,只能在心里不停的抱怨。
“王爷。”
院子外面的声音传了进来,翠湘打了个哆嗦,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
“王妃在里面待了多长时间了?”
“从,从午膳过后就一直没有出来过,霄王爷和小郡主也来过一次,只是王妃没有心思陪他们说话,就让下人又将他们都送了回去。”
翠湘回话回的磕磕绊绊,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
这个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有问题了,苏楚陌脸色有些不好看,伸手就要把房门推开。
“王爷!”
“你这丫头大惊小怪的做什么,当心吓着了王爷。”阿七训斥的话还会说出口,屋子里却已经传出了李昭烟的声音,虽说可以从中听出疲惫,却使得翠湘瞪大了双眼。
李昭烟出门的时候说里面那个人可以模仿出她的声音,其实那时候翠湘是不信的,每个人声音都不一样,怎么可能轻易就能模仿出来呢?
“不碍的,方才我也听苏管家说了,你吩咐过不能让人打扰你,这丫头只是死板了一些,倒算不上犯了什么错。”
说着,苏楚陌顺手将房门推开。
翠湘刚才能喊出那么一声不仅吓到了别人,也已经将她的勇气用光了,这时候正腿软地几乎要站不住了,哪里还能再拦一下。
李昭烟对于苏楚陌会进来并不感到意外,头抬也不抬,专心的看着手里的书。
“王爷今天的事情都忙完了吗?”
“嗯,皇帝又找了个人过来,还是原来那个意思,想让你和他的人一起商量药方,我已经推了,你安心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其他事情不用你费心。”
“嗯。”
李昭烟似乎是不想说的太多,然而就是这简简单单的应的这一声,让苏楚陌立刻就变了脸色,跟在他身后进来的阿七和翠湘甚至都还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他就已经出现在了桌前,一只手直接掐上李昭烟的脖子。
“啊!”
翠湘惊呼出声,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最后跌坐在地上。
阿七脚下立刻就动了,刚往前了两步却又停下,既然王爷出手,那就说明眼前的人不是王妃,自己看不出什么,但王爷不可能在不确定的时候就出手。
“王爷,你,你这是……”
被掐住脖子的人呼吸有些不畅,说起话来费劲的很。
“你是谁?”
看着苏楚陌笃定的样子,李昭烟苦笑一下,将自己的衣袖往起拎了拎,露出了手臂内侧的一个印记。
“我是王妃的人,您,您先松手。”
这印记苏楚陌见过,当时李昭烟十分自信的说这个印记是自己设计出来的,绝对不会轻易被别人模仿出来,还特意跟苏楚陌说过该怎样分辨。
是以,几乎都不用仔细看,苏楚陌立刻就能分辨出来这个印记是真的。
“呼……”空气重新涌入肺部,‘李昭烟’一连喘了好几口气,被憋红的脸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苏楚陌脸色铁青,在椅子上坐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本王说清楚,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烟儿呢?”
现在在家事情瞒着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再加上这事情也不可能一直瞒下去,女子便见李昭烟的安排大致说了,只是按照她对李昭烟的了解,说的时候将其中的一些关键隐去。
“啪!”
瓷杯碎裂的声音十分清脆,落在屋子里的人耳中,却让他们觉得浑身发冷。
碎瓷落在桌上,地下,还有少许掉在了苏楚陌的衣袍上。
艳色蜿蜒,落在宣纸上,阿七连忙上前,“王爷,您手上伤着了,先处理一下,属下这就安排人去找王妃,让他们都去,这位姑娘也说了,王妃安排了人跟着,不会出事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