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这是怎么了?”跑过去瞧着眼前恍惚的人儿,清锁眉头紧蹙了起来。
郑朔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问,看着清锁红肿的脸颊,他不禁一阵心疼。
回了客栈,沈意遥到了房内就将门关上,郑朔与清锁也不敢离开,只好站在门外守着,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侧过脸看了一眼清锁,张了张口,心中的话却始终没有说出来,只是浅浅一句,“你等我一会儿。”
清锁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去,却也乖巧地点了点头。
郑朔脚下步子极快,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在靠近房间时,为免扰了房内的人,特意放轻了脚步。
到了清锁跟前,郑朔将手中的瓷瓶递了过去,整个人显得有些不自然,“这伤药你拿去,都是上好的。”
说着,把东西塞到了人手里,愣愣地将目光移到一边,也不敢去看她。
掌心传来冰凉的触感,清锁垂眸去看自己手中的瓷瓶,心中仿佛暖流经过,脸上的伤也不觉得疼了,“谢郑大人。”
“里边儿没事吧?”郑朔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询问她里头的情况。
清锁连忙摇了摇头,一股脑将自己的疑惑倾倒了出来,“没什么动静。只是……方才杜公公带你们去了哪儿?我瞧着公主像哭过的样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听着她的疑问,郑朔张了张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半晌,才将方才的事大致梳理了一遍,简短地告知了清锁。
“什么?太后娘娘没了?!”清锁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难怪自家公主这般深沉消极,恍惚得不成样子。
“小声些。”郑朔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眉头简直要蹙成一团。
清锁正点头应着,屋子里却忽然传出来了沈意遥的声音,“你们进来吧。”
听着这声音,二人相互对视一眼,俱是深吸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方一进去,就看见沈意遥坐在案几后头,面前摆着一杯早已放凉了的茶水。
“公主……”清锁不无担心地开口,却被沈意遥打断。
“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沈意遥来到这里也不过短短一年时间,皇太后对她确实无比宠爱,这一年以来生发出的情分却也是不可忽视的。
难受是真的,但她底心里清楚无比,眼下皇太后仙逝,苏子玉又被带进了宫中,无疑形同软禁。
“先前皇兄央我到东临来替他做事,虽说早就应了他,但他明显还是不放心咱们。”
沈意遥冷静分析着,面前站着的清锁和郑朔见她这会儿情绪已经好了很多,能沉下心来去面对,二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公主能这样想实属不易,眼下太后她老人家没了,皇上自然也没了忌惮,您该多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才是。”
这种时候,郑朔向来是格外冷静的。
闻人言入耳,沈意遥微微颔首,她心中明镜儿似的,若是这时候她一味沉浸在痛苦里,疏于应对,下场指不定会有多惨。
想着想着,一抬头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清锁,见她双颊红肿,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我说他杜子墉今日竟这般嚣张。”
顿了顿,沈意遥愤愤道:“这明摆着是示威来了。”
郑朔抿了抿唇,沉声道:“皇上将偌大的东厂都交给了他,又格外宠信,前朝后宫无人敢惹他,原本太后在时,尚有人时常敲打敲打他,如今……只怕他更是无法无天。”
说完这话,郑朔与沈意遥对视了一眼,二人均是再没有说话。
良久,沈意遥站起了身,走到二人面前,眉头微微一动,语气颇显迟缓,“如今,倒是委屈了你们。”
此话一出,清锁与郑朔齐齐跪了下去,清锁更是连连摇头,泪水盈眶。
“您待属下向来不薄。当年若非公主相救,属下只怕早已命丧黄泉了,更不敢指望能成为今日的当朝一品。”
一边说着,郑朔一边回想着以往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眼眶不觉有些湿润了,“郑朔不是个没良心的人,这一辈子属下都愿追随公主,护公主周全。”
“奴婢也一样。”清锁到底是女儿家,如此说着,两行泪已经落了下来。
沈意遥心下感动,上前将二人扶起,“好了,快起来。”
见清锁哭得梨花带雨,沈意遥抬手拿帕子轻轻为她沾着泪,不想还是碰疼了她,惹得清锁不由得退后了一小步。
“那些人下手可真重。”沈意遥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吩咐人去买伤药。
清锁连忙上前阻止,“不必了,伤药郑大人已经给过了。”
这话一出口,沈意遥顿时目光一转,瞧了一眼郑朔与清锁二人,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彼时,另一处院内。
自沈意遥走后,苏楚陌独自在院中坐了许久,打发了一拨又一拨的人去四处搜查,却还是一无所获。
已至子时,夜深不免寒凉更甚,苏楚陌仍然一个人在院子中坐着,谁也不理会。
阿七自外头进来,刚一迈进院子里就瞧见苏楚陌在那里。
他抿了抿唇,上前正要说话,苏楚陌却先他一步开了口,“可有王妃的消息了?”
阿七怔了一下,摇了摇头。
苏楚陌一拳砸在石桌上,眼见着骨节已有些发白,他却好像什么也没有感受到一般,“肖庆呢?把他给本王关起来严加审讯!”
见状,阿七心下无奈,思来想去,终是冒着苏楚陌把火气撒到他身上的风险低声道:“属下觉得他们既然敢如此光明正大地劫走王妃,如今就算关了肖大人,也未必……”
话还未说完,苏楚陌的怒气值已经达到了顶峰,“也未必有用是不是!那你要本王怎么做?烟儿如今还不知在哪里,也不知是否受了委屈,叫本王如何不急!”
阿七弱弱地低下了头,也不知说些什么好,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惹恼了他。
……
次日,天已大亮,苏楚陌才朦胧醒来。
昨夜频频噩梦,次次醒来都是出了一身汗,这一夜过得实在是煎熬至极。
侍女伺候苏楚陌简单洗漱过后,因着外头风大,阿七便吩咐人将早膳抬进了房间里,一一布好。
“有消息吗?”苏楚陌拿着竹箸一边夹着菜,一边询问着。
收到的答复自然与昨日没有什么不同,阿七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苏楚陌神容憔悴,便闭了口。
待到苏楚陌喝了一碗粥时,阿七这才开了口,“王爷,外头有人求见。”
“谁?”苏楚陌漫不经心地问着。
“是那日郦国长公主身边儿跟着的人,不过他说有关于王妃的消息要亲自告诉您。”
听了这话,苏楚陌顿时就坐不住了,将手中的竹箸撇下,“你怎么不早说。”
“……”
阿七没有言语,他如何不知自己这话一出口,苏楚陌定然就没吃饭的心思了。
他只是想让自家王爷多少吃些东西,以免伤了身子而已。
“那属下去将他请进来?”
见苏楚陌点头,阿七应了一声,吩咐了人将膳食撤了,自己则出去客栈外头带人进来。
不一会儿,苏楚陌透过窗户远远的就瞧见阿七带着一名男子进了院子里。
郑朔步入房中,上前朝着苏楚陌揖了一礼,“在下郑朔,见过燕王爷。”
“你知道王妃的下落?”苏楚陌也不多说,开门见山地问道。
见他四下望了望,苏楚陌会意,命阿七关上了门,郑朔这才徐徐说道:“燕王爷,在下今日过来,是奉了公主的命。”
“昨夜公主急匆匆来过,却并未说什么,如何今日又遣了你来?”苏楚陌虽然心急,但思及昨夜之事,到底还是存着几分谨慎。
见他如此问,郑朔浅笑了一声,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友好,“公主向来心高气傲,但心地是极好的。昨日与您言语之间有些不和,回去后跟在下提及此事,知道您的王妃被人劫走,这才命在下今日过来。”
末了,颇有深意地又补了一句,“实不相瞒,郦国在消息搜寻上可是出了名的准确敏捷,这才能够一直以来屹立不倒,没有沦为任何一个国家的附属蕃国。”
听着这话,苏楚陌身形明显僵了僵。
郑朔所说的句句属实,世上无人不知郦国在各处的消息十分灵通,人际交错复杂,俨然已经形成了一张大大的信息网。
这话中之意他如何不明白,只是心下有些不解,“你们想要什么?”
闻言,郑朔挑眉一笑,语气却又恭敬了几分,“公主自是什么都不缺。只不过是知道了您就是东临的燕王爷,想到刚刚来此就遇上了您,想交您这个朋友罢了。”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知道苏楚陌在考量什么,郑朔上前一步又离他近了几分,低声说道:“我家公主来东临游玩,想在京城住些日子,到时自然免不了要王爷相助。”
顿了顿,郑朔定睛望着苏楚陌,颇有兴味地说着:“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苏楚陌与眼前人对视着,见着他眼中的真诚,此刻又急切地想要救回李昭烟,遂立时应了下来。
“荣幸之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