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京城后,数日过去,沈意遥住在燕王府中,对外只称是李昭烟的闺中好友。
晚间,李昭烟刚歇下,门口守着的翠月轻轻推开门,见榻上的人儿睁眼看过来,忙回身让屋外的人候着,自己进了门。
“怎么了?”李昭烟撑起身子,翠月心中有数,一般自己歇下后她不会轻易打扰,想必是出了事。
果然,只见翠月微微颔首,轻声道:“府中一位嬷嬷想要出府,苏管家办事去了,她便来寻主子。”
闻言,李昭烟让翠月帮着整理的微乱的发髻,让她将嬷嬷唤至屋内。
嬷嬷进来二话不说便跪倒在李昭烟身前,“王妃,奴婢家中出了天大的事情,实在是……实在是无法安心做事,请您让奴婢亲自去瞧瞧……”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且说了听听,我允你出府就是,莫要哭坏了身子。”
语罢,李昭烟示意翠月递了帕子给嬷嬷,听她细说。
原是这嬷嬷家的孩子外出玩耍时走丢了,说着,嬷嬷眼中又流下泪来。
“那样小的一个孩子,平日里乖巧的不得了,也就是贪玩了些,左右不过小孩子的通病,谁也没想着约束,哪成想,哪成想就丢了。
这京城这么大,若是遇了歹人……”
听着嬷嬷的话,李昭烟想到自己的孩子,哪里还能耽误下去,忙亲自扶了嬷嬷起来。
“嬷嬷快去寻人罢,我会让人帮着找,你将孩子的样貌说给翠月,最好能找张画像来。”
嬷嬷没想到李昭烟愿意帮着寻,先是楞了一瞬,忙又要跪下,只是手还在李昭烟手中,只好福着身。
“这怎么使得,王妃能准了奴婢出府去寻,奴婢已是感激不尽,怎能再让您帮忙。”
李昭烟将嬷嬷交到翠月手中,不再多说,只道:“去吧,先让翠月带你出去。”
嬷嬷还要再说,衣袖被翠月拽了拽,只好将话咽下。
出了门,嬷嬷才道:“翠月姑娘,您伺候着王妃吧,我自己出去就好了,王妃身边轻易不能离人。”
翠月笑道:“嬷嬷放心,如今在门口守着的也是个机灵的,虽调来不久,可也不会出岔子,主子只是想到霄王爷和两位郡主,你受着就是。”
“那就多谢王妃,待我找到了走丢的孩子,一定记着王妃的恩情。”
“好好好,嬷嬷先与我说说你家孩子是什么模样,家中可有近期的画像,我也好吩咐人去找。”
两人一路说着,竟是不觉得时间过去了多少,只是一抬头就看见了嬷嬷家的屋子。
拿了小像给翠月,嬷嬷慌里慌张地离开,翠月也去吩咐了事情。
夜色渐浓,李昭烟却坐在桌前怎么也睡不着,之后晃着手中的杯盏。
“主子,时辰不早了,您早些歇下吧,王爷许是还是事情要忙,奴婢瞧着书房的蜡烛已经换过好几回了。”
李昭烟闻言也往外看了看,复又长叹一声,“也不知那嬷嬷家的孩子找到了没有,虽是没见过,可只要想想就担心的很。”
“烟儿在担心何事啊?”
门被推开,苏楚陌身着玄色常服进来,眼底带着淡青。
翠月福了福身行礼,“王爷。”
“下去吧,让人送些热水来。”
待到翠月掩上门出去,苏楚陌再次问道:“烟儿方才在担心何事?”
李昭烟将嬷嬷的事说了,眉间浅皱,“我一想到咱们的云儿或者无玦有一日也会遇上这样的事,心中便怎么也不痛快。”
“原是这事,阿七。”
苏楚陌唤了一声,阿七立时推门而入。
“你问问翠月,看嬷嬷家走丢的孩子是什么样的,帮着找一找。”
“是。”阿七恭敬应下,门再次合上。
李昭烟低着头轻声道:“我给王爷添麻烦了,王爷如今要忙的事情本就多,还要操心这样无关紧要……”
“烟儿!”没让李昭烟将话说完,苏楚陌扶住她的肩膀,“能影响你的事情到什么时候都不是无关紧要的,再说了,嬷嬷本就是王府的人,帮忙也是应该的,你怎会这样想,有人在你耳边说什么了?”
“没有。”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李昭烟轻轻挣了几下,见苏楚陌不放手,只好作罢,“只是午后睡的久了,夜里睡不着便胡思乱想了一阵。”
苏楚陌想了想,这府中的人自己已经清查过一遍,今日李昭烟又不曾出门,想来也是不可能有人在她面前说什么,这才放心。
细算起来,李昭烟会这样想到底还是因为先前被用来威胁苏楚陌,虽然平时看不出来什么,可只要她一个人待久了有些念头就会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苏楚陌才叮嘱了翠月,让她不要离李昭烟太远,今日也只是受嬷嬷的影响罢了,否则有翠月在,李昭烟断然不会这样想。
“王爷,水来了。”
翠月身后跟了两个端着水盆的丫头,沐浴的水稍后才来,如今只是简单洗漱一下解解乏。
“进来吧。”
终于被苏楚陌松开,李昭烟轻轻呼出一口气,两人成亲这么久,她还是有些不习惯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
只在洗漱时慢了一步,苏楚陌再回头时李昭烟已经坐上了床铺。
“本该早些结束的,只是钱大人他们有些事情拿不准,便多说了一会儿,下次我若是再回来晚了,你早些歇下就是。”
李昭烟偏了偏头,低声嘀咕着:“方才说过了,只是午后睡的有些久,到了夜里便没了困意。”
苏楚陌也不拆穿,坐在一边同李昭烟说话。
不久前刚说没有困意的人还没说几句就合了眼,苏楚陌无奈地笑了笑,去屏风后头沐浴。
彼时,沈意遥房中的烛火也还亮着。
清锁换了茶壶里凉透的水,轻声唤到:“公主,还不歇息么?您说了,明日里要出去办事呢。”
“嗯?”
沈意遥似是在发呆,一听到清锁的声音先是吓了一跳,随后才如梦初醒一般问道:“几时了?”
“已经丑时了。”清锁看了看外面,在沈意遥面前的杯子里续上热茶。
“想了些事情,不知不觉都这个时辰了,你去让人烧些热水,我洗漱过后就歇。”
清锁应声,想的沈意遥刚才的样子还是不太放心,只走到门口吩咐了几句,又回来候在沈意遥身边。
燕王府的人好用的很,吩咐下去没多久就送来了热水,清锁伺候着沈意遥沐浴,看她睡熟之后才在外头隔间歇下。
习惯使然,阳光刚透过窗子洒在屋内,沈意遥就醒了过来。
“公主醒了,现在起吗,还是再等等。”
细小的声音传出,清锁很快从隔间出来。
“起吧,今儿还有事情,要早些出门才好。”
用过早膳,沈意遥从屋中拿了个小小的木匣子,带着清锁出门。
看沈意遥不是在往出府的方向走,清锁稍一思索便明白她是要去找李昭烟,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到时李昭烟还未醒,沈意遥不想扰人清梦,便将手中木匣给了翠月,让她转交给李昭烟。
走出好远,清锁才开口询问,“公主,您要给燕王妃什么呀?”
“自己做的小玩意儿,不值一提,就这么出门不方便,你随我回院子里换身衣裳。”
说到正事,清锁不再想方才给翠月的匣子。
倒也不是简单换了衣裳,沈意遥与清锁皆换上了男装才从后门离开燕王府。
“公主,我们女扮男装也就罢了,为什么要走后门?又不是见不得人。”
“从正门出不是告诉其他人,我们和燕王府有关系吗,这样做起事来不方便,还是悄悄地出来比较好。”
慢慢到了人多的地方,两人也就不再说话,观察起四周的铺子。
天香居大大的招牌十分显眼,沈意遥打量了几眼便直直走过去。
“呦,客人里面儿请!”
门口的小二见大清早来了人,拿在手上的白布巾往肩上一搭,陪着沈意遥进了门。
掌柜的坐在柜台后面盘点账目,抬眼见着了沈意遥,面色微微一变,“外来的客人,头一次来吧?”说着让小二出去,自己陪着沈意遥上楼。
“掌柜的看得出来?”
沈意遥自觉与其余人并无差异,真要说也就是好看了些,所以对掌柜的看出自己不是东临人而有些意外。
“嗐,小的一天要见的人都数不过来,看得多了自然要有些分辨的本事。”
“哦?”
沈意遥来了兴致,“那你可看得出我从何而来?”
掌柜的讪笑一声:“这哪里说得清楚,大大小小那么多国家,要真都能分清,小的恐怕也不必在这里了,不过……”
犹豫了一下,掌柜的又抬头看了一眼沈意遥,“看您的面相便能看出来您是位贵人。”
这话说的笼统,沈意遥只当听了个乐子。
不过这天香居的菜品确实是让人挑不出毛病,沈意遥点几道招牌,正是这季节特有的,一道赛一道的鲜,绕是刚用过早膳不久,几盘菜也被吃了七八分下去。
吃饱喝足,沈意遥叫了个小二过来,随口问道:“这京城都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
小二在天香居好几年,什么长相精致的人没见过,倒不至于失态,细数着将京城的好地方说了个遍。
问这做什么?
沈意遥穿越之初见过郦国国师一面,彼时国师曾言:“东临有异。”她当时就觉得自己之所以穿越过来一定和东临脱不了干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