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国皇宫,一个宫门口的侍卫拦住怀中捧着一只木匣子正往里走的人,“公公,宫门口来了个人,说是长公主的旧识,手中还有信物,要见圣上,您看能不能帮着传个话?”
“长公主?你先出去当差吧,我会把话带到的。”那公公垂眸想了想,倒也爽快地将事情应了下来。
侍卫松了一口气,再三道谢之后才转身离去。
幸好这一次遇到了这位公公,否则要让他一个宫门口的侍卫亲自去皇上面前禀报事情,恐怕他会紧张地连话都说不清楚,必然就会惹恼皇上了。
“长公主的旧识?带进来。”沈天问稍一思索,吩咐道。
沈意遥前往东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唯一一次送回来的信上写的却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沈天问早已对她有所不满,如今这人还说不定是沈意遥让来的还是如何,自然要先见一面。
“是,奴才这就去。”公公弯着腰一直推到门口才转过身,脚步匆匆地往宫门口去。
狄越澜在皇宫门口不停踱步,手中玉牌越攥越紧,自己虽是奉了主子的命来与这郦国皇帝谈条件,可自己手中这玉牌是按照纸上的纹样仿制出来的,若是……
不知想到什么,狄越澜眼中多了几分坚定,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牌,下定了决心。
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狄越澜调整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将方才所有的情绪一一掩去。
出来传话的公公打量了一眼狄越澜,态度恭敬了几分,“这位便是我们长公主的旧识了吧?皇上请您进去呢,请随奴才来。”
狄越澜微微颔首,与公公打了招呼,随即跟着入内。
“不知这位公子是何时与长公主相识的,不瞒公子,长公主离开皇宫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您这一躺若是来找她的,恐怕是白跑了。”
到底是沈天问身边伺候的,哪怕不是最为得宠的亲亲,眼力却同样不是旁人可比,狄越澜在苏炎轩身边时间虽久,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却是半点也没有沾染,通身的气质看起来也就好上许多。
不着痕迹地留意着四周的景致,狄越澜谨慎回道:“既然公公开了口,那我再遮遮掩掩也没什么意思,我这一趟就是为了帮长公主传话,有些事情送信过来恐怕会被燕王察觉,所以我才快马加鞭赶这一趟。”
“既是如此,公子还是快些吧,皇上等着呢。”
虽没有完全相信狄越澜,领路的公公却不再像刚开始时那样防着他。
闻言,狄越澜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是,那就有劳公公了。”
两人脚下又快了几分,那位公公在出声时他们已经停在了沈天问书房门外,“公子稍后,咱家去替您通报一声。”
狄越澜微一拱手,低着头站在原地等候。
不多时,书房里面传来声音,“公子进来吧。”狄越澜再次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玉牌,迈步进了书房。
“在下给皇上请安。”
沈天问在桌子后头坐着,丝毫没有出声让狄越澜起来的意思,只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狄越澜。
片刻之后,才听到沈天问出声:“起来吧。”
不等狄越澜站稳,沈天问直接问道:“是意遥那丫头让你来的?”
狄越澜闻言立刻又跪了下来,行了一个大礼,额头触着地面不敢起来,“在下犯了欺君之罪,不过确实是有要紧的事情要见皇上,否则也不会出此下策,请皇上恕罪。”
沈天问脸色立刻变得阴沉,“欺君之罪?这么说来,你并不是沈意遥的旧识?”
“在下确实不是,在下是东临四皇子苏炎轩府中清客,此番前来是因为四皇子有事情想和皇上相商,受身份限制,他无法亲自前来,由在下相替。”
“即便你说的那东临皇子当时有事情要与朕商议,为何要让你一个小小的清客过来?”
郦国清客多为科举失意,无法在仕途上有所发展的人才会去做的,沈天问下意识的就以为狄越澜也是那样的人,眼中立时就多了些不屑。
狄越澜后背已经全是冷汗,却还是硬撑着回话道:“在下并非科举失意,细数过来,在下却是那一年的探花郎,只是后头遇着些意外,幸得四皇子相救,这才勉强保住了性命,自然是要报答一番的。”
“原是如此,那你在宫门口对侍卫说的信物是何物,莫非也是胡编乱造出来的?”
虽说沈天问已经对狄越澜的话信了几分,却还是要问的更详细一些,若是那位四皇子所说的事情当真可行,难保自己不会有些兴趣。
看出沈天问来了兴致,狄越澜稍微放松了些,坦言道:“四皇子曾经和长公主闹出过一些误会,见过长公主身上的玉牌,让人照着仿了一块儿。”
语罢,狄越澜将自己藏在袖中的玉牌呈上,沈天问身后站着的杜子墉上前将玉牌接过,仔细端详之后道:“确实与长公主身上的信物极为相似。”
闻人言入耳,沈天问心下对尚未谋面的四皇子多了几分赞赏,却也并未表现出来,反而问道:“你说四皇子有事情要与朕相商,何事?”
“四皇子知道您同样对燕王不甚满意,他也是如此,是以想要与您合作,共同对付燕王。”
狄越澜看出沈天问似乎有些意动,又接着道:“四皇子现在那边遇见长公主,他原先是想要和长公主合作的,可长公主似乎是向着燕王的,与燕王联合着陷害了四皇子,在下此次前来一是为着和皇上谈合作,再一个就是四皇子想要让在下将这件事情告知于您。”
此话一出,沈天问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沈意遥唯一送回来的那封信上写的东西都无关紧要,心已经在燕王那边,如何能够将真实的情报送回来?
只是这情报虽说有些用处,可自己已经有了猜测,如今也只是确定了而已,“这消息已经有人送回来了,你回去替朕谢过四皇子。”
示好失败,狄越澜也不觉得懊恼,沈天问这样的人向来是处于被人讨好的位置,听过的好话数不清有多少,如果真的只听自己说这几句话,就能够对自己和颜悦色的话才让人觉得害怕。
“是,那您看燕王的事……?”
“我郦国的信息网遍布各地,暗卫杀手也都实力不差,若是真的忍不了燕王,怎么不能解决问题,为何四皇子会认为朕需要和他合作?”
沈天问这话说的确实狂妄了些,可也都是事实,狄越澜如何不知,虽然他们都知道沈意遥是被苏楚陌的人从四皇子府带走的,可那天青-楼里也做了安排,如果苏楚陌的人稍微慢上一步,沈意遥会被谁带走就不一定了。
狄越澜咽了口唾沫,略微停顿之后才开口道:“这些死皇子自然也都是知道的,只是如果有更简单的方法,没有谁会愿意让自己的人冒险不是?四皇子愿意在东临给您提供便利不好吗?”
离开京城之前,苏炎轩下的命令是尽可能地和沈天问谈条件,可现在这景象来看,他能够答应合作已经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更枉论再答应什么条件。
“到底还是年轻……”
沈天问喃喃一声,上眼睑低垂,“你回去跟四皇子说清楚,无论他有什么打算,若是敢将郦国牵扯进去,朕不介意做些什么,杜子墉,送这位公子出去。”
从头到尾,沈天问甚至连狄越澜的姓名都不曾问过,显然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答应什么。
狄越澜怔愣间,杜子墉已经到了跟前,“公子请吧。”
知晓自己已经没有了机会,狄越澜额头上时间就冒出了冷汗,这可怎么是好,自己离开京城的时候虽说没有立下什么军令状,却也是十分有信心的模样,怎知见了这郦国皇帝之后才知道他到底有多难缠,回了京城,也不知还有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杜子墉只将人引到书房外,信手一指,对那个之前将狄越澜领进来的人吩咐道:“你将这位公子送出去。”
被指到的公公立刻就俯身答应,小心翼翼的望了杜子墉一眼,见他并没有因为自己将这位公子带进来的事情而有任何迁怒自己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
沈天问已经不再是方才端正的坐姿,带了些慵懒地往后靠着,见杜子墉关上书房的门走上前来,心下满意。
“你去将长公主带回来吧,她不能继续留在东临了,到底是太后生前疼爱的,保不齐会不会坏了事。”
杜子墉并不意外与沈天问这样的吩咐,只是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若是让公主执意不愿随奴才回来……”
“朕只要长公主活着回来。”
“活着”二字的字音格外的重,杜子墉便明白了沈天问的意思,活着么,断了胳膊折了腿儿,只要还有口气在就是活着。
沈天问又断断续续地吩咐了些事情,杜子墉一一记下,安排妥当之后才带了几个人离开,快马加鞭赶往东临京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