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格这几日一直不用膳,奴婢奴婢们担心格格的身子,劝的勤了些,许是,许是惹的格格生气了,您别怪格格。”宫女着急忙慌地为苏子玉求情。
沈天问看着宫女惺惺作态,也不拆穿,“知道了,你下去吧,晚些让人进来把地上收拾干净。”
苏子玉早在看见沈天问的时候就扭身进了内室,想要出去是不可能的了,不过眼不见为净。
“这是怎么了,气冲冲的?”沈天问绕过地上的汤汤水水,也跟着进了里头。
“和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这个皇上已经被架空了?放着那么多的事情不做,偏偏要错到我这个阶下囚殿里,看热闹来的?”苏子玉当真半分情面也不留给沈天问,半点尊重都未有。
在玉华殿近一月,最初的新鲜感褪去之后,苏子玉无时无刻不觉得留在这里是一种折磨,更何况前几天还听到了那样的话。
那日下了些雨,苏子玉想着外头的景致或许会有些不同,便换了衣裳想要出去走走,虽说沈天问不许她离开玉华殿,可这殿内还是可以随意走动的。
然而刚到一个偏僻些的宫墙边,墙那边就传来说话声,“我们躲在这里真的没事吗?若是被发现了的话可是要受罚的,虽说杜公公不在,但他留下来的小杜公公可也不是什么善茬。”
“嗐,他们那些大人物一天到晚要忙的事情可多了去了,哪有时间注意咱们这些小宫女有没有认真做事,只要不出什么岔子就好了,这里靠着玉华殿,其他三个方向除了林子,就是咱们过来的那条路,怕什么。”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苏子玉又往墙跟前走近了几步,想听得更清楚一些。
跟在苏子玉身边的宫人没有一个是原先在她身边伺候的,见她往墙根底下走,并没有人愿意跟着一起过去,而是在石子路上聊天,也正好方便了苏子玉。
“对了,你原先不是在这里头那位身边跟着吗,怎么最近又开始跟着我们做事了?”苏子玉刚贴上墙根就听到这样一句。
为了不让站在不远处的宫人起疑,苏子玉假装对墙角青砖上的青苔很感兴趣,蹲下-身去,手指在青苔上摩挲。
“快别提了,原先想着怎么也是个格格,在她身边儿应该不会太差,谁知道她一直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公主居然还不嫌弃,反而与她交好,只是公主走了之后,她的日子就不像先前那般好过,如今居然还被软禁了起来。
我先前偷偷听见过杜公公身边的人说话,陛下软禁她是为了威胁公主呢,只是更多的就不知道了,杜公公身边的人都机警的很,要是被他们发现的话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这下苏子玉听出来墙那边的另一个人是谁了,可不就是那个刚到自己身边就低眉顺眼地讨好自己的清岑么,怪不得到了玉华殿之后就不见了,原来是想办法调去了别处。
只是她刚才说什么?忽然将自己召进宫的圣旨,不许离开玉华殿的吩咐,原来这都是沈天问在为威胁阿遥而做了的准备吗?
苏子玉许久不曾起身,一旁的宫人担心出事,连忙上前,不放在眼里是不放在眼里,可大小也是个主子,出了事的话,他们肯定要受罚的。
“格格,您这是怎么了?”
宫女还没走到跟前,声音就先传到了苏子玉耳朵里,她恍然回神,察觉指尖潮湿的触感,忙用帕子将手指上沾上的青苔擦干净。
“无事,只是忽然想到了些事情,回吧,外头怪冷的。”想到自己不应该知道这些事情,苏子玉先一步反应了过来,将自己的神情收敛住。
对于宫人们来说,苏子玉如此不吵不闹自然是极好的,他们谁不知道眼前这位主儿在被禁足,要是吵着要出去,受罪的除了他们可不会有旁人。
只是从那之后苏子玉就开始寝食不安,夜里没人在她房里伺候,宫人只是第二天看着她脸色不太好,却也不会过问太多。
“在想什么,朕在问你话。”苏子玉久久不回话,沈天问这种万民敬仰的人怎会舒坦,脚尖碰了一下苏子玉坐着的椅子,使了些内力。
椅子移开半步远,苏子玉受到惊吓回神,因为想起的那些事情而生出的烦躁全写在了脸上,“烦不烦啊?谁不知道你那些龌龊心思,阿遥已经走了你还不放过她,是不是有病?”
沈天问何曾被人指着鼻子骂过,一时间还有些被唬住,随之而来的便是怒火,“你这个女人真是胆大包天,敢这么跟朕说话,就不怕朕让人把你拖出去砍了?”
“话已经说过了,你是听不见吗?莫非耳朵还有什么问题?左右我活着也会拖累阿遥,不如你砍了我,倒还省事。”苏子玉这些天不知想了多少被大刑伺候的画面,这时候一听沈天问吓唬自己,也来了脾气。
这话确实出乎了沈天问的意料了些,在他印象中苏子玉哪次见了自己不是面红耳赤,一脸痴像,如今竟成了这个样子,或许是新想来吸引自己注意力的法子?
如此想着,沈天问脸色愈发难看,“你就这般想死?那朕便成全了你,来人——”
杜子墉留下的那位被叫做‘小杜公公’的太监连忙跑了进来,只听沈天问道:“把她拖出去,先打二十大板。”
小杜公公,偷偷瞥了一眼沈天问的脸色,见势不妙,唤了两个小太监进来拖苏子玉出去。
“不必麻烦,让人进来,朕倒是要亲眼看看她苏子玉的骨头有多硬。”沈天问抬手制止小太监,眸色清冷,带了几分若有似无的嘲弄。
小杜公公忙吩咐下去,不多时,便有太监抱着板子,端着略宽的长条凳子进来,内室地方小,凳子放置在了刚进门的地方,吃饭的桌子已经被抬到了一边。
苏子玉盯了沈天问一会儿,在沈天问快要开口的时候一甩袖子,自己走到凳子旁边趴上去,“打吧,力气都大点儿,可别手下留情,你们陛下小心眼儿,当心看你们不顺眼了也让人将你们拉下去往死里打。”
受罚的是女子,沈天问又在,自是不必除去衣裳的,只是板子刚高高举起,还未落下,苏子玉便下意识紧闭双眼叫了一声。
举着板子的太监被惊着,转头去看沈天问,却见沈天问唇角似是勾起了些,还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这便是你的骨气?还以为真是个硬骨头,板子可还没落到你身上呢。”嗤笑一声,沈天问嘲笑地说。
苏子玉被说的脸红,当然,纯粹是气红的,愤愤道:“关你什么事,让你的人赶紧打,区区二十板子,我会怕了不成?”
行刑的人听着沈天问与苏子玉的对话,心中拿不准这板子该不该打,实在不是他们想偷懒,可这两位说起话儿来打情骂俏一般,这下手要是重了,恐怕也不好交代。
“打啊,等什么呢?”太监迟迟不动,苏子玉触及沈天问似笑非笑的神情,一下子热血上了头,不愿让他看轻。
太监抬了抬手,将要落下时又去看沈天问,目光触及沈天问带了笑意的眼,浑身一个哆嗦,手里的板子就落了下去,却偏了一下,打在了腰上。
“妈的,真不愧是沈天问手底下的人,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苏子玉腰上有旧伤,阴雨天就要疼,再被打了这一下,虽说不重,可也不怎么好受。
太监被骂了也不敢生气,犹犹豫豫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那一下实在是误伤,这位格格可不敢记仇。
沈天问还在盯着,出言道:“宫里没饭给你吃,平日行刑也是这般有气无力么?”
“不不不,陛下明鉴,奴才方才只是手滑,手滑了一下,平日自然不敢偷懒。”太监一听沈天问朕语气就有些害怕,正好借机扔了手里的板子跪下讨饶。
苏子玉还揉着腰骂骂咧咧,忽然也凑起热闹,“别替你家陛下遮掩啊,宫中伙食若是不好的话直接说,说不定他会为了面子加大开支,你们能吃几顿好的也说不定哦。”
不知为何,太监在话里听出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一叠声地反驳,又磕了好几个头下去,“奴才当真不曾有这样的念头,格格莫要再说了,陛下,奴才之心天地日月皆可鉴,万不会有什么不满啊!”
这些把戏沈天问怎会看不出,随意摆了摆手,“朕心中有数,下去吧。”
像是得了天大的恩赐,太监磕头谢恩,待苏子玉从长条凳子上下来之后抱着凳子和板子退了出去。
“不是骨头硬的很么,耍这些小把戏做什么?”最简单不过的挑拨离间,苏子玉莫非是瞧不起他这个一国之君?
沈天问心中莫名有些不痛快,话也越说越刻薄起来,哪里还有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气派模样。
苏子玉没听到沈天问让她坐下,也就站着时不时活动一下还有些疼的腰,偶尔看一眼‘无理搅三分’的沈天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