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两月,正值乞巧节将至之际,端午节之后冷清了一些时日的京城,也因此而热闹了起来,街道上的摊贩也比平时多了许多,卖的都是些女儿家喜爱的小玩意儿。
翠月将手中的棉帕递上,让李昭烟擦干手上的水,“您这么早就把这些东西泡上了,到时候必然会长得很好的,只是这也太多了些吧?”
据说乞巧节前要泡上一些绿豆豌豆一类的东西,李昭烟十分有兴致,这还有将近半月呢,就已经早早准备了起来。
“到时候给白梦,意遥她们分一些,菁菁这些天不是也在京城玩耍吗,到时候让她们都到府里来,也互相认识认识。”这些天府里的暗卫一直盯着沈意遥,见她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李昭烟也就暂时并不打算撕破脸面。
想到那几位一看就知道不是会准备这些东西的人,翠月帮着把泡着那一堆东西的盆子收拾好,以免被哪个下人不小心碰翻了去。
只是除了将这些东西泡上之外还要做些针线活计,这或许难不到其他人,可对李昭烟来说却难得很了,她哪里学过这些?一看到五颜六色的丝线就要头疼,若非有时候需要用到银针,恐怕她连针都不会去碰。
看了半晌早就备下的针线筐,里头除了各色的丝线,大小各异的针,还妥帖的放置了许多上好的布料和一把缠了黄线的剪子。
这乞巧节,苏楚陌虽然不曾明言,却也是希望李昭烟能够送个什么东西给他的,李昭烟不想让苏楚陌失望,“翠月,你可曾学过女红?”
“不曾,主子您是有什么针线活要奴婢做吗?”翠月有些迷糊,她从小跟男孩子一起长大的,哪里会学那些扭扭捏捏的东西,要是早知道主子会问的话,当初就学上一些了。
这么看来,即便是在古代,也不是每个人都会针线活儿的,李昭烟自在了些,道:“我想给王爷绣个香囊,只是从前在府中并不会有人教我这些,所以想问问你会不会。”
反正原主在李府也没受到过什么好些的待遇,这些事情想必两个人还未成亲之时苏楚陌就已经查过了,是以李昭烟说起来并不觉得心虚。
反而是翠月听了之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暗自埋怨了几句,随后开口道:“不过涟依的奶奶针线活儿做的极好,早些年咱们府里有不少人让她帮忙绣东西呢,只是如今老人家年纪有些大了,也就不好再去劳烦,不过若只是让她指点您的话应当是不成问题的。”
云霄生辰当日李昭烟已经说了自己认下一个干女儿的事情,现在算起来的话,他们和那位嬷嬷也不是简单的主仆关系了,从那之后,嬷嬷在府里不管做什么都有人和她抢着去做,倒是让人闲了下来。
李昭烟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的悟性并不差,学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于是让翠月去问问那嬷嬷的意思。
嬷嬷怎么会不愿意?这些天在府里实在是让她无聊的不行,事情刚上手就会被看见的人抢走,哪里还像是府里的下人。
虽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李昭烟认涟依为干女儿,对他们一家人来说都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他们都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人,并不打算仗着这一点就目中无人。
到了这时候李昭烟才知道嬷嬷也是个急性子,她的意思只是让翠月去问问,哪知道翠月回来的时候嬷嬷也直接跟了过来。
“奴婢问过翠月丫头了,听她说您今天没有什么事情,所以才过来的,现在还早,听翠月的意思,您早先……这离乞巧节也没多长时间了,还是抓紧一些的好。”嬷嬷话说到一半想起来自己似乎揭了主子的伤疤,连忙含糊了过去。
李昭烟听着觉得也是,“那嬷嬷过来吧,我也不盼着能学得多好了,只要能看出来绣的是个什么东西就好,咱们先从哪里开始?”
“先打个花样出来……”
每日里就这么一个教着,一个学着,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乞巧节前一天。
李昭烟将手上的线打了个结,把多余的线头剪了下来,“总算是好了,嬷嬷看看像不像?”
“您这并蒂莲绣的极好,看起来哪里像是才学了半个月的样子,奴婢夜里回去之后您私底下肯定还练了许久吧?刚开始那几天啊,您每日早晨手上都要比前一日夜里多几个针眼,王爷知道了,恐怕要心疼的不得了的。”嬷嬷从一开始就发现了李昭烟有多用心,每每想要开口劝一劝的时候看到李昭烟认真的神情就说不出来,只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今日也是难得有了个机会,不将王妃的心思说给王爷怎么行。
是了,苏楚陌如今正在房门口呢,开着的半扇门将苏楚陌遮住了,若非嬷嬷眼尖,也是发现不了的。
李昭烟心思都在自己手中的香囊上放着,哪里会注意到门口还有人,原先她想选的是一幅交颈鸳鸯的花样,只是还没打出来花样就先放弃了,这并蒂莲也不错,相对来说还要简单一些。
嬷嬷想着苏楚陌已经知道了,两位主子想必接下来会有话说,寻了个由头,退了出去,在门口与苏楚陌对上时无声行了一礼。
翠月比嬷嬷发现苏楚陌的还要更早一些,见嬷嬷出去,她眼珠子转了转,也悄悄走了出去。
“烟儿这是在看什么?”
不知不觉间,苏楚陌已经到了李昭烟身后,将绣着并蒂莲的香囊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出声。
李昭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要将手中的香囊藏起来,又在看见苏楚陌带着笑意的眼之后跟着笑了出来,将香囊在他面前晃了晃,“妾身可是已经给王爷绣好了香囊,只是不知道王爷有没有给妾身准备什么?”
“自然是有的。”苏楚陌说着伸手想要拿过香囊,岂料李昭烟却将手缩了回去。
将香囊收起来,李昭烟眨了眨眼,“还没到时候呢,明日再给王爷,到时候妾身还得看看王爷准备的是什么,若是妾身不喜欢的话可不跟王爷换,别看这香囊看着简单,可是妾身足足学了半月的。”
苏楚陌有些哭笑不得,由着李昭烟收好香囊,随后才执起李昭烟双手,“方才嬷嬷说你手上被针扎了好多下,也怪本王这几天事务繁多,留给烟儿你的时间太短,居然都不曾发觉。”
“说这些做什么,你若是不出去做那些事情的话我才要整日担惊受怕,为你做这些事情是我情愿的,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还不如把这香囊丢了去。”这几日苏楚陌忙得很,也不说是遇上了什么事。
李昭烟每日要等到半夜才见他回来,醒来时他又已经出门了,如今还因为用在李昭烟身上的时间不够多而自责,这让李昭烟怎么坦然受之。
“好好好,不说这些了,烟儿绣的第一个香囊,我可不能让你扔了去,明日再给就明日再给,不着急,我给你准备的东西你肯定会喜欢的。”见李昭烟真的有些恼,苏楚陌哪里敢继续说下去。
然而李昭烟却不依不饶起来,先前记着不让苏楚陌有负担,她再好奇也不曾开口询问,如今看着像是过去了,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这几日你在忙什么事,很要紧吗?看你一直不怎么放松的样子。”
知道逃不过,苏楚陌将事情前前后后梳理了一遍,说给李昭烟听,“……现在已经解决了,那人也在审问,只是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有结果。”
事情有些危险,李昭烟听过之后连忙起身拉起苏楚陌细细打量,想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
“我没事,那么多暗卫在,怎么也轮不到我动手的,只不过是跟过去以防万一罢了。”先前不告诉李昭烟就是不想让她担心,到底还是没躲过。
李昭烟却不听,“你也说了那人擅用毒,一个不慎中招了怎么办?天下毒草毒虫那么多,万一就有我和师傅解不了的,我们还要眼睁睁看着你去——”
那个字李昭烟不愿说出口,似乎说出来就会应验似得。
苏楚陌只好好声好气地劝,又说自己确实对方不会使毒才让人去,又说还带了白远易以防万一,说得嘴都干了才见李昭烟笑了一下。
“好了,我就是担心你,下次再有这种事情要先告诉我,这几日我一直担心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夜里一睡着就梦见你出事。”从苏楚陌怀里挣脱出来,李昭烟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李昭烟总算想起了悄无声息就不见了的翠月,“翠月呢,你让她出去的?”
“那丫头看见我在门口就走了,可不能赖我。”苏楚陌下巴抵着李昭烟肩头,耍赖一般。
李昭烟看了一眼门口,翠月今日穿着嫩黄的下裙,门缝处微微摆动的正好就是嫩黄色,这丫头还真是为了看热闹都不怕受罚了。
“看够了就进来吧,外头刚下过雨,怪冷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