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衣裳果真很好,只是你这里为何会做这种样式的礼服,这样式常人穿不得,你做了放在铺子里又有几个人会动买的心思呢?”虽然对身上这衣裳满意,可并不影响李昭烟的疑惑。
掌柜的闻言迟疑了一下,到底觉得燕王府的人问话不能瞒着,“老板说万寿节要到了,兴许有人会来挑进宫穿的衣裳,左右做了没人买看着也好看,放在铺子里又不碍事,幸而王妃今日来了,这身衣裳可费了大功夫做的,不然真要糟践了。”
外头做这些衣裳倒不是不行,只是在没人量体裁衣时做这种样式的礼服有些不合规矩了,是以掌柜的说起来还是有些担心的。
李昭烟想的没掌柜的说的那么多,听过之后解了心中对疑惑就没再细想。
这边说着话,门口又进来了个姑娘,瞧着那作态就知道家世是不差的,一进门便道:“听说你们这儿有了新样子,拿出来瞧瞧。”
“是是是。”掌柜的口中应着,抬手拍了一下已经悄悄走到他身边的伙计的后背,“还不快去给苏小姐看,耽搁什么?”
伙计忙弯腰打着哈哈应了,小跑着去了那位姑娘身边,“苏小姐,您里面儿请,好的都在里头留着呢,外头这些都是给旁人看的。”
苏婳眼睛却直直看着李昭烟身上那间,看着看着,又不知不觉移到了正在帮李昭烟整理稍有些乱了的头发的苏楚陌身上,那两人不经意间眼眸中流露出的情义让旁人看着就不由艳羡。
“那是燕王夫妇。”身边丫头以为自家主子没认出来那两人是谁,出声提醒。
“我当然知道,要你多嘴!”像是觉得丫头这话揭露了自己心中什么隐秘的念头,苏婳有些恼了,低声呵斥了一句。
丫头被吓到,果然不再言语,苏婳自小便性情多变,身边伺候的人无比小心翼翼,如今见苏婳如此也不觉得惊讶,反倒习以为常。
说罢了丫头,苏婳又文静起来,转而去看铺子里的伙计,谦和有礼道:“有劳了。”
“不敢不敢,”伙计少有的被客客气气对待,受宠若惊的同时对苏婳又热络了些,“里头茶水还是新换的,给您试试?”
苏婳点了点头,“好,那就试试吧。”
转身时目光自然而然从苏楚陌身上划过,又看过他面前的杯子,桌上的糕点,再迈步时,走得都比进来时慢了不少。
即便先前挨了骂,苏婳进内室时丫头还是跟了进去,主子再怎么样也是主子,骂她两句怎么了,便是动了手,只要她还能动,就不能耽搁了伺候主子。
大户人家都讲究,即便是铺子里有伺候换衣裳的丫头,还是要将人打发出来,让自己的人跟进去伺候着。
“竹枝,你说燕王爷面具底下到底是什么样子,我总觉得他似乎不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面容尽毁无法示人,瞧着依旧是清风朗月般的人。”手指绕着衣带,苏婳眸子扫向跟着自己进来的丫头。
竹枝一早便知自家主子仰慕燕王,只是没人知道缘故,苏婳又是那般性情,连个敢打听的人都没有,此时见她说起,竹枝只好弱弱地道:“外头传言总是有些原因的,到底空穴来不了风,只是或许是燕王掩人耳目也未可知。”
这话答的谨慎,苏婳虽不怎么喜欢,却也没法挑错处出来,索性不再提,抬了手,“先换衣裳,今儿挑的可是皇上寿宴穿的衣裳,表哥好不容易答应带着我,可不能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竹枝也便不再多言,安静着伺候苏婳换上方才挑出来的一套衣裳。
原是不必的,然而苏婳换上衣裳之后也出来在前头走了一趟,只是上身的衣裳是李昭烟一进门就看过的,因着颜色衬不起才没拿,穿在苏婳身上也好看,可掌柜的记着李昭烟伸手那一下,担心生出什么不愉快来。
“王爷,您给掌掌眼,看小女子这一身穿着可妥当?”脚下一转,苏婳往苏楚陌这边来了几步,害羞带怯地望着苏楚陌。
掌柜的心中立时咯噔一下,这苏家小姐的意图不免太明显了些,便是仰慕王爷,王妃可还在这里呢,她举止就这般大胆。
李昭烟却不像掌柜的想的那般气恼,反而有些看戏的意思,支着下颌饶有兴致,目光在苏楚陌与苏婳之间打转。
苏楚陌仿若没听到苏婳的话,垂眼抿着茶水,似是觉得过于安静,抬眼看向李昭烟,疑惑道:“挑好了?那就回去吧。”
“咳咳咳咳咳——”一个伙计没憋住笑,带出一连串的咳嗽,被掌柜的瞪了一眼之后连连摆着手讨饶,自己避去了后院。
苏婳恼怒地跺了一下脚,娇声道:“王爷,小女子和您说话呢。”
“嗯?”苏楚陌刚注意到这里有个人似的,“这位姑娘是?”
如何看不出苏楚陌是故意给苏婳难堪,李昭烟清了清嗓子,“王爷,妾身就要身上这套了,走吧,您不是晚些还要去城外军营么,再耽搁可就来不及了。”
“明知道王爷有正事要忙,还要拉着王爷陪你出来挑衣裳,安的什么心,莫不是诚心要误了王爷的事。”苏婳半点没觉出李昭烟在帮她解围,阴阳怪气了一声。
“这位小姐,我家主子总没招您惹您,您这是什么意思?”翠月性子直尤其看不得旁人在李昭烟面前叽叽喳喳,何况这女的一看就知道揣着什么心思,翠月能给她留着面子才怪了。
苏婳面色一沉,“哪里有你这个丫头说话的份,看来平日里也是个没规矩的。”
“这就不劳苏小姐费心了,燕王府的人怎么样,还轮不到旁人来说,苏小姐做了什么,自己心中总该有数,还怪到我的丫头身上了?”先前是知道苏楚陌不会理会,李昭烟才看热闹,如今苏婳说了翠月,隐隐还在指桑骂槐,再不言语就说不过去了。
“你——”苏婳张口就要骂,余光瞥见苏楚陌搁下茶盏的动作,连忙收声,怯怯地道:“也不知小女子做错了什么,要平白被一个丫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燕王妃要护着自己的人是常事,可也不能冤枉了小女子啊。”
李昭烟却不想再陪着她演,“衣裳我直接穿走了,掌柜的你让人去府里支银子,有些人实在碍眼,看着便不舒坦。”
说着李昭烟就往外走,苏婳往过一移,转身时帕子不经意便落到了苏楚陌脚下。
然而苏楚陌看也不看,直直走了过去,还侧头与李昭烟说着什么,看的苏婳眼睛都红了。
“苏小姐,您当心着些。”
原以为这话是在宽慰自己,苏婳还收敛了神情想要与掌柜的说什么,谁知道掌柜的下一句便道:“这衣裳已经被您攥出了褶子,穿着该不好看了。”
……
“你说那小娘子进了燕王府?”得月楼雅间,五官周正的公子问道。
“是小的看的清清楚楚,还和人打听了,与那位夫人走在一处的是燕王爷,主子,您看中的那可是燕王妃,快别想了,省得得罪了王爷,回去老爷要骂您了。”小厮苦口婆心劝着,盼着苏楚陌的身份能让自家主子歇了心思。
翁戚羽一摔杯子,“瞎说什么,你个狗奴才以为本公子不知道吗?那燕王妃可是已经生产过两次了,就算再怎样保养得宜,也必然是个臃肿妇人,怎会是那般天人之姿,你没瞧见吗,那小娘子身姿窈窕,该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才对。”
“主子——”小厮记着离家之前老爷的吩咐,生怕公子惹到了燕王之后会牵连到翁家。
“你给爷闭嘴,胡言乱语个什么,没完没了了不是,爷不过是看上个小娘子,不管那老爷子离家之前怎么嘱咐的你,现在做主的是爷我,再烦,爷打发你回去。”翁戚羽在家便不耐父亲的管教,现今到了京城,哪里还愿意在被拘束着,况且那小娘子着实貌美,让他难以忘怀。
小厮瑟缩一下,再不敢言,主子看着脾气好,在他身边儿伺候久了的人才知道他的喜怒无常。
周遭安静着,少顷,翁戚羽眸子一亮,起身就往外走。
片刻之后,翁戚羽到了与父亲有些交情大人府门外,“劳小哥进去通禀一声,在下姓翁,家中长辈是你家大人的故人。”
往日来往的客人不多,面前这位既是老爷故人之子,万不可怠慢了去,“公子您稍候,小的这就去给您传话儿。”
再出来时门童便客客气气将翁戚羽请了进去,“老爷在前厅等着您了,您随小的来。”
两人遣走了下人,在厅中说了些时候,晚些这位大人便带着翁戚羽去到燕王府。
“王爷,这是臣一个故友家的小子,有事要求王爷,让臣带他过来,这孩子打小就轴,这事情要是办不了,怕是要惦记许久了,若不是什么大事,还请王爷帮衬着些。”那大人推着翁戚羽给苏楚陌行了个礼,觉得这事情十有八九不会有问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