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的?”李昭烟不以为意,“王爷忘了那片沼泽林了?外头看着是潮,可咱们在里面住过一些时日,是知道里面的情况的,再加上外人对沼泽林的印象,还免了要担心会被发现。”
因着那地方已经用来练兵,苏楚陌考虑的时候下意识就忽略了,听李昭烟一提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好地方,“是了,还有这么个地方,那就将分开南北,练兵在北,火药在南,再着人看守着,便不会有什么疏漏了。”
两人又合计一番,全然已经将王家看成了合作伙伴,这倒也没什么不妥,左右从王贵人的话里就能听出她在家中是受宠爱的,再看她入宫至今一直无人照拂,便可知王家还未投靠哪边,这样的人要是都拉拢不到,苏楚陌就要将肖庆赶回西北了。
要说在军营里怎么可能比得上住在太守府,偏生肖庆与众不同,一赖进军营就没打算离开,苏楚陌派过去顶替肖庆的人已经不止一次来信,问什么时候可以让他回来。
郦国皇城,公主府。
“青色衣裳的公子,你往右边一点,哎,对对对,好了不动了啊,很快的,左边的,对对对就是你,你那个衣裳可否……”苏子玉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个拉开衣襟的动作。
被点名的面首红着脸想要拒绝,他们还没玩过这样的呢,这么多人,怕是这位郡主和公主两个人也吃不消吧?
心里虽这么想着,可这位面首手上还是很诚实的,按照苏子玉的意思将衣襟敞开了些。
“好了好了,都别动了,稳住啊。”苏子玉一边说着一边从桌子底下取出自己准备好的东西,纸,专门找人做的炭笔,薄厚适宜,半个桌子大小的板子。
从看见沈意遥这些面首的时候,苏子玉就一直惦记着什么时候能有机会给这些人画几幅画,她一个学美术的实在克制不住自己看见好看的人反应,这不,反正今儿也要熬年,不如就顺便了了自己的心愿。
“我可是跟你们公主说好了,今天晚上你们的时间都是我的,谁要是不配合的话我可是要跟你们公主好好说道说道的。”担心这群人不耐烦,苏子玉一上来先将沈意遥搬出来。
一动不动地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苏郡主,您只是为了给我们画画儿?”
“自然。”苏子玉手下不停,随口应了一句,想了些又叮嘱道:“别说话,我分了神就要耽搁时间了,早些画完早些放你们回去。”
刚勾出个轮廓,沈意遥就推了门走进来,见苏子玉还在忙着画画,也不打扰她,自己寻了个地方搁手里的瓜子,将瓜子细细剥了,瓜子仁放在一并带了的白瓷小碗里。
一眨眼沈意遥的瓜子就剥了大半,苏子玉那边也到了收尾的时候,要勾画的都是细节,面首们动不动便不碍了,“行了,这么长时间你们也累了,都歇歇,让你们公主送些吃的来,等我画完了给你们瞧瞧。”
一众面首面面相觑之后点了点头,也没挪地方,脚下铺着的绒布是干净的,直接就坐了下去。
“陛下,您容奴婢进去通禀一声,公主与苏郡主都是女子,您就这么进去不合适——”清锁话还没说完,门就已经被重重推开,或者应该说‘踹开’更合适一些。
“不合适?孤看着没什么不合适的,里头这二位不是乐在其中么?”沈天问凉凉瞥了一眼屋内,一群男的衣衫不整,苏子玉看着不知道是刚站起来还是想往下坐,沈意遥倒是离得远,俨然一幅置身事外的样子。
苏子玉早习惯了沈天问的阴阳怪气,顺手收拾了自己的画,怕被沈天问这神经病给毁了。
沈天问的注意力也确实不在画上,他压根就没注意到他进来的时候苏子玉手里有什么,思想全被眼前的画面占据。
“沈意遥,你自己爱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别把身边儿人都带成你那样。”莫名其妙扔下一句话,沈天问径直走向苏子玉,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闹够了没有?”
苏子玉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只是手腕上是真真切切的疼,“你病犯了?有病吃药好不好,出来祸害别人算怎么回事?”
沈意遥听的手里白瓷小碗差点掉了,子玉对着沈天问一直是这么说话的?能活到现在真的是沈天问心慈手软了,她看不惯沈天问归看不惯,可说话也不敢这么大胆啊。
“苏子玉,孤太惯着你了?礼义廉耻都学进了狗肚子里?”沈天问手上力道未松半分,双目直直盯着苏子玉,非得要个结果才罢休。
“跟你有什么关系?”苏子玉狠狠一甩手,竟然真的挣脱了沈天问的钳制,“你懂不懂什么叫艺术?目光狭隘,亏得你还是一国之君,迂腐!”
“迂腐?”沈天问几乎要被气笑,苏子玉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就这般肯定自己不会将她怎样吗?
苏子玉梗着脖子道:“是,我就是再说你,怎么了?”
沈天问是当真笑了出来,自他登基,就再没有过在他面前这样大胆的人了,这女人莫非是求而不得,疯了?
沈意遥心惊胆战地想劝一下苏子玉,刚一动就被沈天问盯住,只好十分没有骨气地缩了起来。
“孤看你是在公主府过于顺心,礼仪尊卑全忘了个干净,既然如此,这公主府你也不要待了,今日就随孤回宫住着,让宫中的嬷嬷好好教教你礼仪。”沈天问咬牙切齿道。
然而苏子玉确实大胆,三两步从沈天问面前退开,“我不去,我不过一个小小的郡主,何德何能入得了您的眼,至于没规矩?左右我也不在您眼皮子底下,您管的倒是宽。”
这么说着还不算,苏子玉绕过沈天问就想往外走,一幅全然不将沈天问放在眼里的样子。
“皇兄!”见沈天问动了,沈意遥担心苏子玉死在他手里,赶忙出声道:“子玉年夜饭时饮了些酒,正是不清醒的时候,您千万不要跟她计较。”
酒?沈天问后知后觉在屋子里闻到了酒气,只是方才脑海里全被另一件事情占据,才忽略了这一点。
“谁喝酒了?我没有!”这边沈天问脸色刚有了些好转,已经走到门口的苏子玉听见了沈意遥的话,也不急着走了,转过身就要和沈意遥理论。
这情景似乎更验证了沈意的话,若真是如此,与一个醉酒的人较劲好像是显得自己幼稚了些……
沈天问下意识为自己对苏子玉的宽容寻找着借口,几乎要将自己说服。
“阿遥,我看你才糊涂了,这不是那个狗皇帝吗?你瞧,我还认得出他。”苏子玉乐呵呵地指着沈天问说道。
完了。
沈意遥脑子里就只剩下两个字,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平日也看不出子玉对沈天问有多少不满,怎么到了这时候,话就像是不要命一样地往外说?
“孤在你心里原是这样的?”沈天问已然气急,面上反而不见多少怒意,“狗皇帝?你胆子倒真是大了。”
“皇兄,子玉她——”沈意遥还想再替苏子玉辩解几句,生怕晚了就留不住苏子玉的姓名,偏生沈天问却忽然改了主意,“这样的人,让她待着宫里孤还真有些不放心,那便让嬷嬷来公主府罢,你也跟着学学规矩。”
说不上来为什么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也不生气,沈天问一甩衣袖便匆匆离去,不想被人察觉出自己的异样。
“你啊。”沈意遥戳了戳迷迷糊糊的苏子玉,吃饭时非要喝酒,拦都拦不住,刚喝了酒还没显出醉态,竟瞒过了自己,让她跑来作画。
今日也实在是命大,几次三番沈意遥都以为苏子玉要没了,心中已经打算拼着与沈天问彻底反目也要救下苏子玉,还好沈天问看着也不怎么正常,这才让苏子玉侥幸活了下来。
沈天问说话算话,翌日清晨便亲自挑了两个嬷嬷指派到了公主府,沈意遥放着沈天问要拿昨日之事发难,也没敢拒绝,将人请进府里好生照料着,只是也推脱着没怎么正儿八经学过什么礼仪就是了。
……
“明儿太学便要开学了,按理来说云儿早到了该去上学的年纪,去年借口推了,今年可不能再不去。”李昭烟帮着云霄整理着假期里的课业,余光看见了扒着门框的云懿,招手让人进来。
云懿脸上五官都要皱在一起,脚尖踢踏着门槛,眼巴巴看着站在李昭烟身边的云霄,企图得到他的帮助。
然而云霄随手递了几张抄写的策论给李昭烟,搭腔道:“妹妹是该去了,赵太傅家的小孙女还比妹妹小了一岁,也已经在太学半年了。”
眼看着兄长也指望不上,云懿一步一顿地朝李昭烟走去,到了跟前就一把抱住李昭烟,“可是云儿在家里也有自己看书,爹爹和娘亲说的话云儿都有听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