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就是您几位找住的地儿?这儿我熟啊,看您这样子,真要住的话恐怕得包了整间客栈了吧?”翠月只问了两个人,旁边自打她们进城之后就一直悄悄打量着她们的人挤了过来。
翠月见对方虽看着嬉皮笑脸的,却也不像什么坏人,左右她们人多,遇了事也不必太担忧,也便点了点头,“不错,只是不知道这城里哪家客栈带着单独的院子,我家老板不喜吵闹。”
本来只是试试运气,刘老三没想到这个长得漂漂亮亮的姑娘居然真的会搭理自己,忙不迭点着头,“有有有,好几家呢,只是不知道老板喜欢哪样的?”
“倒也没什么大要求,就是清静些,地儿不能便宜了,里头服务也得周到些,菜式要齐全……”翠月一边说着没什么大要求,一遍掰着手指头细细的数了一遍,直将一双手的十个手指头都蜷了起来。
抿唇想了想确实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了,翠月笑道:“也就这些要求,对了,还不知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刘老三几乎已经被绕晕了过去,听得翠月询问,脱口而出说了自己的诨名,又急忙改口,“我姓刘,家里排老三,姑娘随着自己的喜好称呼就是了,您说的这些要求啊,还真有个地儿就很合适,只不过这价钱嘛——”
那屏香楼说着是间客栈,实际上前面和后面是分开的,前头倒确确实实是这城里顶顶好的客栈,那楼梯上都像是铺了金子镶了玉石一样,可过了偏门才是真正的好地方,各种风情的姑娘应有尽有,各个儿国色天香,那可真是让人流连忘返。
只是说来这屏香楼的老板确实是奇怪的很,屏香楼虽然是开的每座城里都有了,偏生姑娘最好的是最偏的这座城里的,旁的地方那花魁似的人儿在这儿可是随手一抓就是一个。
“哦?”李昭烟听了刘老三的话,不禁来了兴致,若真如这人所说,那这这屏香楼可不是一般的地方。
如此,岂不是正和了李昭烟的意?果然见她面露喜色,“要的就是这样的地方,你带路吧,咱们今儿就去这屏香楼瞧瞧。”
刘老三闻言更觉得自己这一番自荐来的对,瞧瞧这人的神态,旁的哪一个不是听了屏香楼里头的情形就向往起来,这位却面色如常,想来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
“那咱们这就走吧,我给您带路,也是这会儿时间巧,等再晚一些呀,去屏香楼的人可就多了,到时候您这一大群人恐怕就有些不好走了。”刘老三心里不知想了什么,笑里又多了几分殷勤。
李昭烟懒得细究,见他积极往上凑,心里原本因为利用他而多出来的那些许不忍倒也散了些,各取所需罢了,自己又不是不会给他他想要的。
屏香楼果然对得起外头人给的评价,站在门口往过看去,指前面就占了大半条街,后面不定还能再占多少地方,怕是这座城——不,怕是这整个蛮荒之地,比屏香楼大的地方也不好找了。
别的地方看见客人来了都是赶着往上走,屏香楼偏不,门口的小二只抬了抬眼皮子,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李昭烟一行人。
刘老三担心李昭烟这样看着就身份不凡的人恼于被人这样对待,小心翼翼地也不敢搭话了,目光在屏香楼门口与李昭烟身上游移。
翠月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已经站在了客栈门口却不被理会的情形,脸色变了几变之后上前去与小二交谈。
不过三两句话,小二神情就变的恭敬,先前确实不怪他们态度有问题,而是大半在他们门口停留的人最后都不会入住,多是听了别人对屏香楼的描述,路过的时候专门看一眼。
一开始他们对这些人也还是客客气气的,可谁每天接待不算客人的客人久了都会烦,何况有人挡在门口还会影响他们做生意。
“您几位快请进,我去叫我们掌柜的,“二哥,给客人上茶——”小二喜不自胜地领着李昭烟一行人往里走,扬声招呼着,因为得了嘱咐,也不敢动李昭烟外头那些黑布罩着的笼子,反而找了两个闲着的小厮出去帮忙照看,省得被不长眼的碰了。
李昭烟刚坐下,尚没看见说好的茶水,四十出头的掌柜就迎了出来,他们这地方大是大,看着雕栏玉砌,可这座城里有几个来得起的,也就是别的地方的人念着屏香楼后楼的姑娘们,隔三差五来一趟,实际上这处屏香楼可是一直入不敷出的。
“就是您几位要住下?”掌柜问着,目光不经意扫过一圈,看见这一群人起码有二三十个,笑意真诚了许多。
“嗯,你们这儿可有独出来的院子?”李昭烟淡淡颔首,问道。
掌柜眼睛一亮,“有的,要不您先去瞧瞧?有什么不合眼的,我这就让人拾掇拾掇。”
他们这院子可好些天没人住了,倒也是经常打扫,可这没人气儿,看着不免觉得荒凉。
茶水总算是端了上来,原也不是客栈小厮懒怠,不过是去寻上好的茶,耽误了些时候。
“不必看了,只看着这大堂的布置也看得出个大概,劳掌柜的让人在打扫打扫,我们用过膳之后就住进去了。”李昭烟说罢,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道:“想来这屏香楼名声响亮,连着的院子也是有的?”
掌柜的稍一怔愣,随即反应过来,“当然有,您看怎么安排?”
“那便一并收拾两处连着的院子罢,近些也省事。”
轻描淡写定下了住处,李昭烟无意与掌柜的多说,客气几句便示意对方去忙,不必在跟前儿陪着。
茶水温了些,只是要入口还是有些烫的,李昭烟三指捏着杯子晃荡,随口问道:“带我们来的人可还在?”
翠月都不必特意去寻,那人担心自己将他忽略了一般,就不远不近地站着,见自己看过去,竟还嬉皮笑脸起来。
李昭烟让翠月俯身,在她耳畔低语几句。
翠月先是有些惊讶,很快笑着朝刘老三走去,将他唤至门侧,借着门扉遮挡,往刘老三手里塞了一小块儿金子,“我们老板说了,你带的这地儿啊,她满意的很,这是给你的。”
刘老三凭着手感以为是银子,心下已然暗喜,哪成想垂眼却看见黄灿灿的颜色,疑心自己想钱想疯了,又抬起手放在眼前仔细看,“这……姑娘,这是金子啊?”
“嘘,财不外露知不知道,亏得你看起来是个走街串巷惯了的,怎么这也要人教?”翠月一把拉下刘老三的手,四下打量了一番,见没人注意到才放心,“老板给你是看得起你,可不是要给你招祸患的。”
这道理刘老三如何不懂,只是方才激动过了头,这不,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连翠月也防着了,着急忙慌将碎金块儿塞进衣襟,“是是是,我这不是糊涂了,那你这也安顿好了,我就不打搅了,你且回去照看着你家老板,省得再挨了骂。”
翠月怎会看不出刘老三的小心思,也懒得与他计较,随口将人打发了。
且说这刘老三,刚一离远了,当即寻了个角落钻进去,小心翼翼地将金子摸出来,看了又看,最后迟疑着试探着咬了一口,牙被磕的生疼,脸上的笑怎么也收不住。
他的性子哪里是能安分的,手里一有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先找个地方去潇洒一把,不过在底层挣扎的人,就是再怎么有钱也不敢去开销大的地方,所以他去的也不过是最便宜的花楼。
“哎呦,刘老三?”揽着个衣不蔽体的姑娘的人正要到楼上的房间里去,余光注意到了进门的刘老三,“你怎么来了,怎么,手上终于有点儿钱了?”
这人算是刘老三一个酒肉朋友,要说朋友情谊嘛,那是半点没有的,只是平时能说上几句,喝酒没人陪了招呼一声。
刘老三知道对方嘴损,并不理会,目光在或站或坐的那些姑娘身上打着转儿,她们的衣裳不是什么好料子,脸上的胭脂,发间的首饰没一个是上等的,可能好几个月挣来的钱还不够屏香楼的姑娘买件首饰。
然而这人就是个没皮没脸的,刘老三越是不理会,他越是要凑上去,怀里搂着的姑娘也不管了,撒手过来就要揽刘老三的肩,“都是兄弟,我知道你不是遇上好事了也不会来这儿,你也不用瞒我,就这么大个城,没什么事情能超过两天还没人知道,还不如你自己跟我说了。”
道理刘老三自然知道,可他还想着今天过后没什么事情的话就一直在屏香楼外头候着,指不定什么时候还能再遇到那位老板有事情吩咐,若是告诉了这人,他和自己抢生意怎么办?
心中艰难取舍半天,刘老三还是将搭在自己肩上的人带到角落,“咱们城里不是会有来往的商人吗,我一直在城门口晃荡的事情你也知道……”
“不可能!”
刘老三倒是实诚了一回,奈何听他说话的人根本不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