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过半,男人还是如同一开始的时候那样,对待李昭烟一行人的态度让人看了只觉得双方互不相干。
只是夜里到了休息的地方,书童又准时敲响了李昭烟的房门,“我家公子说了,李夫人没去过主城,恐怕对那边的规矩也并不了解,趁着如今还没到地方,让我来仔细与李夫人说说,您也好叫手底下人知道知道,省得出了什么丑,丢了面子。”
这话乍一听说的及不客气,只是稍稍细想便不难听出另一种意思,李昭烟将人迎进屋,吩咐了人守着屋外,“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外面守得严严实实,不用担心会被别人听了去。”
李夫人手底下的人办起事情来还真是稳妥啊,书童想着自家主子闲时的话,另一面又忍不住猜测,李昭烟的人都藏在什么地方,毕竟他过来的时候可没有看到外面有什么人,而李昭烟吩咐过后也没听见有人应声,若非李昭烟说,书童甚至察觉不到周围的气息有什么变化。
“是这样,这次的……”
总之,书童走了这一趟,次日赶路时李昭烟又将这事说了给其他人听,效果不是一般的好,直接将几人心中对男人的不满驱散。
本以为之前那次万俟承泗出城时小兵表现的就已经足够殷勤,如今到了主城,事实告诉李昭烟,一山还有一山高。
守在城门口的人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他们认出前面架车的人是谁之后就将一边让开,一旁的百姓看到小兵如此,哪里还会不明白,这次不知道是哪位出去找乐子的大人又回来了。
“那我们就先到住的地方去了,你也算是出了一趟远门,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等你方便了,随时让人到屏香楼来找我们。”两伙人分开之时,为防着这位爷回来之后事情一多,将双方的合作抛在脑后,李昭烟仔细叮嘱了几句。
“嗤”笑一声,男人头一次露出了一种带着点儿无赖的表情,“你们人已经到了这里,你才想起来跟我说这些事情,即便我现在就是翻脸不认了,你又能怎样?”
这分明就是他们一开始所担心的事情,听见女人这样说,李昭烟却半点也不害怕,“公子看着并不像是这样的人,我相信自己寻找合作伙伴的眼光,当然,哪怕你真的只是跟我们开了个玩笑,就冲着你把我们带进主城这一件事情,也是值得我们感谢的。”
“切,花言巧语。”男人看着并没有把李昭烟所说的话放在心上,反而因此有些恼羞成怒。
双方就此别过,李昭烟一行人依然是半点也不收敛的做派,逢人就打听屏香楼该怎么走,还不让其他几个语言不通的出来丢人现眼,一旦遇上有向人询问的事情,往往都是他她或者沈意遥和苏子玉几个人去问。
不管是在哪里,阶层观念都是很明显的一件事情,虽然现在已经是主城 依旧还是有像之前在那座小城遇见的刘老三那些人。
“几位是要去屏香楼?那感情好,左右我现在没什么事情做,就领你们过去吧。”看起来无所事事,正在街道上四处乱转的人回头一看,向自己文化的竟然是个长相十分精致的女人,眼珠子都不会动了,直勾勾地盯着沈意遥。
这也就是商公子嫌外面的人太多,待在马车里没有出来,否则的话,这人的眼睛恐怕已经不在他自己眼眶里了。
沈意遥怎会发现不了对方对自己的注视,只是她又不是什么观念陈旧的人,被一个人这么盯着算什么,那些小姑娘们夏天穿着清凉,出门时往往是要吸引一大群人的目光的。
如果看着自己的人单单是因为欣赏,沈意遥觉得并没有什么计较的必要。
“好的,那就耽搁一些你的时间,等到地方之后我们会给你报酬的。”这人主动提出可以带路,为沈意遥省了不少功夫,让她出来问问路是很简单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样直接开口麻烦别人的话,有些说不出口,即便明知道对方也会因此而获取一定的报酬。
那人不知道有没有姜沈意遥的话听在耳朵里,反正就只见他点头。
不过就是带个路罢了,往后又不会再产生什么交集,所以李昭烟往往不怎么在意他们找的是什么样的人带路,再说的仔细一些,她其实是更偏向于这些整日无所事事的人。
不就是因为他们整日无所事事,所以不管什么事情,到了他们耳朵里就会很轻易的传到大众群体,在特定的时候是十分省心的,比如现在。
“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马车驶出一截儿路,沈意遥掀开了马车一侧的帘子,想带路的人询问。
那人还是用了些时间消化,随后才反应过来沈意遥是在叫他,连忙回过头嬉皮笑脸地道:“家里老五,几位有事情要吩咐的话,喊一声刘老五就是了。”
“刘?”李昭烟忽的想起那个刘老三,虽然觉得他们认识的可能性比较小,但出于好奇还是问了一句,“我们在边境那边的城里也遇上过一个人,他让我们管他叫刘老三,你们俩听起来有些像是一家人,你听过他吗?”
“我倒是确实认识这么一个人,只是我们所认识的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还是小了些吧?您何等人物,怎会认得与我们这些小人物有关的人呢?”刘老五奉承的话张口就来,看起来甚是熟练。
就这么一路打着趣儿,马车也渐渐离屏香楼近了,许是早就打过招呼的原因,屏香楼掌柜的遣了个小厮,日日在门口守着,如今见来了几架马车,其中一架还明显不是蛮荒之地的东西,立刻转头往里跑,“二老板,人来啦,您让我等着的人来啦。”
“哦?你领两个人再去看看那两个院子还有什么不妥,我出去迎人。”看着就比边城那个掌柜靠谱许多的儒雅男人自柜台后起身。
小厮已经从这几日里知道了来人的要紧,自是不敢慢待,随口喊了两个人,“崔哥儿,丹哥儿,你们两个随我去吧,就看看家具物件还有没有什么问题,旁的还得客人来了之后问过喜好才好添置,这可是大老板的贵客,带伺候好了才行。”
被喊到的是两个半大的孩子,闻言脆生生地应了,放下手上无关紧要的事情就跟着小厮去了后面院子。
马车缓缓停下,李昭烟尚未来得及动,就听得外头有人问道:“可是外头来的李夫人?”
“正是,您便是这屏香楼的掌柜?”见来人直接言明了自己的身份,李昭烟心中有数,说的是问句,却也是个肯定句。
“是,您先下来吧,院子已经收拾好了,您看看是否合心意,还有什么要添置的,尽管跟院子里那几个孩子说。”掌柜的一言一行不失礼数又不显谄媚,让人觉得甚是舒服。
李昭烟一个眼神过去,翠月忙抬手掀开马车帘子,站在外头的掌柜便被几人看了清楚,与想象中有些不同,更多了些书生气,这在蛮荒之地是很少见的。
大抵是因着长相的缘故,这里的人读了再多的书,身上也看不出‘腹有诗书气自华’,不定哪个彪形大汉一开口就引经据典。
进到内里,李昭烟一眼就看出来主城的屏香楼与这里的区别,大了近一半切不说,但是里头的布置就甩出那边几条街,这让李昭烟实在想不明白,不是说那边的屏香楼才最受老板看重?
“一路舟车劳顿,不如诸位用些饭菜先去歇息,什么事情都得养足了精神才好去办嘛,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掌柜的一路跟在李昭烟侧后方走着,见李昭烟四下打量,又思及她前一个落脚点,对李昭烟所思便清清楚楚了,只是这事情不好由他来说,这位夫人既然与老板关系好,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确实是有些饿了,是以听老板这样说,李昭烟也觉得妥当,“那有老劳掌柜的寻几个人,看着帮忙见行李都搬进院儿里,晚些我们歇好了自己拾掇。”
“崔哥儿——”李昭烟一说,掌柜的即刻便转身叫人,只是不似往常,今儿叫了之后却是没人应声,角落里打扫卫生的小孩回道:“崔哥儿和丹哥儿被叫去看后头的院子了。”
掌柜的于是改口道:“那你去后面叫几个,帮忙将刚才那几架马车里的行李搬下来,拿去崔哥儿他们在的院子,仔细这些,别碰着了什么东西。”
翠月有心去盯着,只碍于听不懂蛮荒的话,也不会说,去了还不如不去,只得闷闷不乐地撇着嘴。
“李夫人,我去看着吧。”灵娘往前走几步到李昭烟跟前,非是疑心掌柜的,只是这些东西本就得仔细这些,可都是有大用处的,容不得什么差错。
李昭烟想了想,觉得有人看着是能好些,便点头应了,灵娘忙抬步去追刚出去的小孩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