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听清万俟承泗他们两个都说了什么,只是肉眼可见的,公公再到他们面前时脸色好看了不少。
“都走吧,方才有些私事处理,几位见了王上可要给我留东航几分面子,不能叫王上知道了。”公公这样子,无非就是在朝几人示好,依着他的权势地位,仅是这些人开口可动摇不了。
都不是什么不识抬举的,闻言纷纷说了几句好听的出来,好像进宫要去搞莫格桑的另有其人似的。
安排给他们的住处是一间空着的宫殿,虽然收拾得干干净净,可也不免瞧出,里面已经许久没住过人了。
“几位就先在这儿住下,虽是简陋了些,但只要得了王上恩宠,想要什么好东西要不到呢,是不是这么个理儿?”公公说着,落在江宁宇身上的目光尤其暧-昧。
将该叮嘱的话都说过一遍,公公还有旁的差事,他们这些人就交给了另一个管事儿的。
夏宫,莫格桑难得地支着下颌发呆,想起了许久不想的往事。
林畔清风拂面,他有气无力地倒在地上,身上衣裳湿透,全拜昨夜的大雨所赐。
正想着是不是就要交待在这儿了,忽然听见近处有脚步声,他分明不曾放松警惕,却没听出这脚步声是几时出现的。
“你在这儿做什么,是受伤了?”迷迷糊糊中,清雅的声音似在耳边,惊的他几乎瞬息便睁开眼,怕无声无息地死在了这里。
接下来的事情便过于俗套,救命之恩,日久生情,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美人儿早有家世,也不好龙阳……
烛火跃跃,回过神的莫格桑怔愣着没动,他已经足有两年已经没有想起在东部的日子,今天许是受了那个青年的影响了吧,实在是太像了,要不是年龄对不上,莫格桑几乎以为那人当年根本没有出事。
有人进来,莫格桑抬眼,见是去办事的大太监回来了,随口问道:“都安排好了?”
大太监绥玉颔首,“在潜阳宫住着,有一个不怎么会说咱们这儿的话,奴已经让人去寻会说东临话的人,夜里就能带进来。”
绥玉做事向来是稳妥的,莫格桑也就是随口一问罢了,余光看见扔在一旁的一份奏折,莫格桑抬手将其捏起,“你看看这个。”
先前说过,蛮荒是三个王并立的局面,于莫格桑这边的人来说,这里是主城,于另外二人来说,就是莫格桑附近的两座城池为主城了。
早在半年前,柯羯就因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杀了阿卉贡那边好些人,阿卉贡是懦弱,可也并不是个废物,否则这个位子怎么可能轮得到他来做呢,不过到底也不是个多聪明的,龟缩了这么些年,竟然被莫格桑这么一挑拨就上了当,还真就大着胆子让人偷偷摸了过去,在柯羯那边儿占了不少便宜。
至于柯羯?真论起来,三个人里最没脑子的就是他了,也就是手底下那些人有用,出了什么事都能商量出个对策,只是如今他那一群人里已经病倒了三个,连话也说不了的那种病重。
三方定期会有一些书信上的往来,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阿卉贡倒是胆子大,直接将进展写进了信里,也不怕被旁人看了去。
绥玉一点点看完了,安静地立在莫格桑身后,他自然知道,莫格桑让他看这个不是想要让他发表什么意见,只是需要找个人炫耀一下自己的成果罢了。
“柯羯那个蠢货,他连动手的是阿卉贡都不知道,还在费尽心思地找所谓的叛徒,实在是不争气。”说着,莫格桑拍了拍手,将房梁上的黑衣人唤了下来,“你去,设法把阿卉贡的事情透露一些给柯羯,可太慢了,等他们两个的小打小闹,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黑衣人应声,眨眼便不见了,莫格桑便继续与绥玉说些什么,拣了七零八碎的事情打发时间。
绥玉多是没有回应的,不过他就是这么个性子,莫格桑自说自话也不觉得枯燥。
……
柯羯宫中,书房内跪倒一片,这些天过去,他们只根据蛛丝马迹查到一些线索,尚不知动手的人究竟是谁,实在担心会因此丧命,毕竟许多大臣就是因为办事不力而被斩首。
“还查不出来?那本王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柯羯狠狠踹了一脚桌脚,使得整个桌子都晃了几晃,看得人愈发胆战心惊。
话锋一转,柯羯又问起病重的几位大人,这下瑟瑟发抖的人成了太医院那几位,一个两个身子抖都跟筛糠似的,“微臣……微臣……”
“那就是没有进展了?”柯羯隐隐又有要发怒的趋势,一个太医立刻大着胆子道:“并非没有进展,微臣们查探得知,几位大人并不是生了急病,而是被人下了药,如今正在研究解药。”
“哦?”这成功地劝住了柯羯,他重新回到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是被人下了药?”
太医见柯羯如此,以为他是信了自己的话,一开口就是长篇大论,想通过那些晦涩难懂的词句来说服柯羯。
柯羯倒也有耐心,耐着性子听他说完了,事后一摆手,“拉下去,投机取巧取到了本王面前?也不知是谁给你的胆子。”
然而太医院得出的确实是这个结论,柯羯不信,其他人也不敢再解释,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始终没有什么进展,柯羯一日比一日暴躁,眼看着是恨不能把所有人都杀了,管他谁是叛徒了,你们都死了还能出什么事?
幸而柯羯这疯狂的念头没有落实的机会,当天傍晚就有人带了个衣裳破破烂烂的人进宫,“王上,这人是臣等依据线索找到的,据他所言,几位大人确实是被人下了药,其幕后之人正是阿卉贡!”
大臣越说越激动,慷慨激扬地道说:“王上,这分明就是那阿卉贡的诡计,他想让我们从内部瓦解,从而坐收渔翁之利,我们可不能就这么进了他的圈套。”
没想到柯羯到了这时候却谨慎起来,踱步到证人面前,诘问道:“你如何确信是阿卉贡下的药,他看着可不像是有这个脑子的人。”
大臣简直要脱口而出一句“您才是三位王里,最没有脑子的人。”然而强大的求生欲拦住了大臣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让他沉默地看向了地上的证人。
“因为我就是他的人。”乞丐一半的中年男人晚起袖子,手臂内侧可见一道印记,正是阿卉贡手底下人的标志,“我出任务时被废了武功,就成了他手底下的弃子,这次他的计划我也是偶然得知。”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本王?”柯羯还是不依不饶,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有很大的问题。
那位大臣却觉得柯羯是在没事找事,他们查不出事情是柯羯嫌他们没用,现今查出来了,柯羯又丝毫不信,这人的企图还不明显吗?无非就是想接着他的手报复回去罢了,多简单的事情?
柯羯再三询问,却始终没发现乞丐的话有什么漏洞,只得半信半疑地让人将乞丐送了出去,留下带乞丐进来的大臣议事。
莫格桑当然不可能只做这一件事,议事尚未结束,一人着急忙慌闯了进来,“王上,老臣今日胃口不佳,晚膳便赏给了府上奴才,方才那奴才突发急症,与三位大人的病症所差无几啊王上,若非老臣命大,如今也该起不了身了。”
这位大人说着便老泪纵横,可见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柯羯这下对乞丐的话多信了几分,问大臣道:“可捉着下-药的人了?”
“抓着了抓着了。”大臣激动得很,连声应道,“一出事老臣就让人锁了门,又将府上彻查了一遍,总算是将人寻见,只是实在问不出什么,只好带着来见您,人如今正在外头押着呢。”
“那就带进来吧。”柯羯吩咐了一句,立刻就有侍卫出去,再进来时手上就多了个人。
被抓着的人看着丝毫不起眼,就是寻常小厮的样子,扔进人群里就要找不到的那种,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要是真要做什么的话,这种人最合适了。
即便是被抓了,这人也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看样子倒是有恃无恐,柯羯唇角一勾,要的可不就是他有恃无恐,随即一拍桌子,“带去水牢,让那疯子好好审,几时得了结果,几时再将人松开。”
水牢便是柯羯手底下刑罚最重的地方了,什么让人听了毛骨悚然的手段都有,所有那里管事儿的才被柯羯叫做‘疯子’。
“对了——”侍卫已经带着人转身,柯羯补充道:“将下巴卸了,过去之后先将牙全部拔掉,省得牙里藏了什么东西。”
左右牙在不在也不怎么影响说话,没了便没了呗,柯羯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儿,早在还没继位时,他可也亲手拔过一个奴才满嘴的牙。
侍卫下手干脆利落,在场之人都听见一声脆响,那人就没了动静。
“先不说这事,正好爱卿来了,本王正与几位大人……”柯羯一开口便将这事情掀了过去,说起阿卉贡的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