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话中就可以听得出来,阿卉贡对冷月所做的事情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生气,否则的话,随她怎么样就是了,又何必这么别扭的关心呢。
冷月想来是心中有愧,即便脸色已经不怎么好看了,却还是稳稳当当地跪着,并没有想要起来的意思。
阿卉安想劝冷月起来,又顾念着兄长正因为这事情生气,不敢再火上浇油,急得额头直冒汗,不知怎么,竟然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的李昭烟。
“王上仁慈,让你起你就起来吧,否则真有个三长两短怕又要后悔了。”李昭烟示意阿卉安稍安勿躁,开口劝着冷月。
冷月倒是听进去了李昭烟的话,抬眼看了看阿卉贡的神情,咬牙撑着身子从地上起来,“多谢王上,奴婢原想着从李夫人处回来之后,就将这事情与您坦白,任您处置,只是现在说这话已经晚了,奴婢这条命是您当初从奴隶市场救回来的,如今奴婢还了您就是——”
没想到冷月也是个冲动的,说着这话,就要往一旁的柱子上去撞,惊的阿卉安魂儿都要飞了,几乎是连爬带滚的冲过去挡在柱子前面。
“你做什么傻事?!”
连阿卉贡都被惊着了,从椅子上豁然起身,背后竟是出了一身冷汗,他对冷月虽无男女之情,可到底也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多少是有些将她当成亲人看待的,若今日真出了事,那才不堪设想。
看着冷月又开始不说话,阿卉贡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本王哪里说过半句要你性命的话?从头到尾连事情都还未曾问清,你们一个两个却都比我还要受不了的样子,是做样子给谁看?”
他们这些人无非就是拿准了自己狠不下心,阿卉安是,冷月是,就连急急忙忙赶来的李昭烟也是,无非就是自己懦弱久了,难不成,自己这个王位就成了虚设?
阿卉贡脑海里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往外冒,字字句句都使得他怒火中烧,眼前几乎一片血红,什么也看不见。
李昭烟最先发现了不对,阿卉贡呼吸越来越粗重,却连话也说不出一句,实在是有违常理……
“王上?”眼见阿卉贡开始恍惚,李昭烟赶紧上前一步,将袖子里的银针取出,刺入了阿卉贡背后一处穴位,阿卉贡和冷月也围了过来。
呼吸一滞,阿卉贡剧烈咳嗽起来,直咳的吐出几口血来,脸色才好看了些,眼底也恢复了清明。
见阿卉贡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昭烟解释道:“是有人给您下了药,一旦您的情绪不受控制,这药就会进一步损伤您的心肺,到时候即便大夫来检查,也只会说是怒火攻心,并不能查出别的原因。”
这话一出,屋子里其余几个人几乎立刻都反应了过来,一旦阿卉贡因为阿卉安与冷月之间的事情而卧病在床,阿卉安一定会受人指摘,前朝肯定会因此而乱上一阵子,那这其中可能会有的问题就多了。
阿卉贡即便脑子再怎么转不过弯儿来,这时候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哪里能完全就相信了李昭烟的话,毕竟她可是莫格桑那边儿来的,话说的再怎么巧妙,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再说了,那好听的话谁不会说。
脑子里几乎一团乱麻,阿卉贡头疼地扶额,对屋子里的几人道:“都先出去吧,李夫人,冷香这丫头还是暂且先留在本王这儿,想来这些天宫里宫外你也已经熟悉的差不多了,本王身边儿却正是用人的时候,暂且就先怠慢几日。”
“王上客气了,您让人陪着这几日已是不易,我这一趟过来,本来也就是有将冷香那丫头给您送回来的意思,不想遇上了这事,那我出去就跟她说,回去的时候就不带着她了。”李昭烟巴不得阿卉贡的人离她远些,虽然暗地里的人多半并不会减少,但明面上看着也能让人心里畅快一些。
知道阿卉贡接下来要处理的事情不少,几人都很有眼力见的没再打扰,果然,还没出阿卉贡寝宫就见一个侍卫急急忙忙往外去了,多半是去召阿卉贡信得过的大人入宫。
这边的调查尚需时日,对东临皇帝下-药的人的身份却已经有了眉目,所查出来的线索都指向了国师。
已经醒过来两天的皇帝躺在明黄色的被褥里听苏公公回话,一个接一个的宫女太监进来作证,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许氏因为要查幕后之人,已经接连两天未曾合眼,如今苏公公在侧照看,她便回到自己宫中,想要换身衣裳稍作休息。
歇下不久,碧云小心翼翼推开了门,谁不忍心将许氏叫醒,可也担心耽误了事,只好轻声唤道:“娘娘,娘娘……”
“嗯?”大抵是这几日在皇帝身边伺候养成的习惯,一听到有人叫自己,许氏很快就睁了眼,只是还有些迷糊。
碧云伺候许氏起身,回话道:“国师来了,说要见您。”
“人呢?”短短的几个字就让许氏清醒了过来,根据他们先前所查到的那些东西,给皇帝下-药的另一个人分明就是国师,他如今来此有何目的?
“奴婢让国师在偏厅坐着,打发了丫头去照看茶水点心,只是不知他此时过来……”碧云显然知道国师都做了什么,毕竟许氏前前后后调查那些人的时候也没有瞒过她。
多半不是什么好事,许氏心道,开口时只说:“来都来了,管他过来是要做什么,见了不就知道了。”
此时,被提及的国师看着却是半点也没有恶行要被揭穿的样子,反倒悠悠闲闲地把玩着手上那皇帝特意让人做出来的一柄拂尘,手指在精致的花纹上来来回回,还真有那么些仙风道骨的意思。
“娘娘来了。”听见脚步声,国师抬眸看了一眼,复又低头,“让闲杂人等都出去吧,贫道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是娘娘不愿意让旁人知道的。”
即便国师摆出如此一副主人家的作态,许氏也并未恼怒,只示意碧云带着其他宫人离去,随后看向国师,“想必您是知道本宫查到哪一步了?求人总该有个求人的态度,您这么理直气壮的,怕是不妥吧?”
“求?”国师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半响才停了笑,“娘娘才是不明状况的人吧?您与燕王来往的事……皇上想来的不知道,贫道只是来与您做个交易,非是来求您的。”
许氏浑身僵住,这人是如何知道自己与燕王府……他知道多少?
正是许氏这反应彻底让国师安了心,那人将事情说给国师时他还不信,只是实在无路可走,所以才来试试,但凡许氏表现的镇定一些,或许国师就先慌了。
这也就是许氏这些天劳心劳力,这会子又刚醒,否则国师哪里能诈得了她,偏就事事聚在一起,也不怪许氏大意。
“你胡说什么?本宫怎会与燕王府有来往,即便国师你不想让皇上知道你所做的事,也不该编造这样的事情吧?”许氏怔愣过后便反应过来,这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一旦认下,那就没有翻身的余地了,这国师既然能给皇帝下-药,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让他捏着了把柄,可就彻底完了。
“娘娘,若没有确凿的证据,您又为何觉得贫道会来呢?空口白话最是无用,这道理贫道还是懂得一些的。”国师拈着拂尘上垂下的细丝,逐渐自信起来。
许氏显然也知道国师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这事情,好一会儿之后泄了气,“想要本宫做什么,直说吧。”
“娘娘果然是聪明人,那贫道也就不绕弯子了,请娘娘设法将下-药一事推到燕王身上。”
“不行!苏公公这时候应当已经将事情说给皇上了,本宫此时推翻,你要皇上怎么想?”许氏拍案而起,呼吸急促。
国师被拒绝了也不着急,看够了许氏心急的样子才道:“燕王下-药谋害皇上与皇贵妃您勾结燕王,这两件事总有一件要传到皇上耳边,选择权贫道就交给您了,您且再想想,贫道也不急,大理寺是个好地方,贫道先待两天也不是不行。”
说罢,不等许氏说什么,国师便起身离去。
许氏看着国师的背影,浑身脱了力,软软跌进身后椅子里,吓了后进来的碧云一跳,赶忙跑过来,“主子,您怎么了?”
“快,你亲自去一趟燕王府,请王爷进宫一趟,别让人认出了你。”许氏顾不得旁的,一把攥住碧云的手,急切地吩咐道。
碧云统共也没见过许氏这副样子几次,哪里不知道是出了大事,交待跟进来的丫头照顾好许氏,急急忙忙就往外去。
惦记着许氏的话,碧云便是赶时间,也没忘了换上一身太监的衣裳。
幸而运气好,碧云到燕王府时苏楚陌正要出门。
“王爷,出,出事儿了,主子让奴婢来请您入宫一趟,着急得很,请您即刻随奴婢入宫。”气喘吁吁地在苏楚陌面前停下,碧云拦着人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