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确实是有关系了?皇帝心下了然,“不必说这些无用的,你且说如何能化解此事便是,若岑儿平安,朕便不与你计较。”
在皇帝看来,这事情国师是有责任的,岑公主出生之后便让国师批过命,当时他没能看出这事,如今有在测出生辰八字之后不知对应的是何人,可见没将事情放在心上……
国师要是知道他没开口的时候皇帝都在琢磨什么,肯定要第一时间给出解决的办法的,只是他又不会读心,所以做够了样子才道:“这命格相冲自然是相互的,岑公主年幼,对您的影响微乎其微,您的命格却极贵,公主又怎能承受得住,所以才会如此,只消让公主离开宫中,养在别处就是了。”
许氏先前所说的话还在皇帝脑海里,他听到这建议当然是不想答应的,哪料国师先一步看出皇帝的心思,补充道:“否则只怕公主性命难保。”
这一下就戳在了点子上,皇帝当即不再犹豫,“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皇帝铁了心要将岑公主送走,任许氏再怎样求也无用,不过正午便已经将东西都让人拾掇好,一并去的还有奶娘和一众伺候的人,去的地方正是护国寺。
去处也是国师给的,说是佛祖慈悲为怀,见岑公主如此,定会保佑她早日痊愈,待岑公主大些之后再回来就不会有事了。
皇帝对国师的话深信不疑,已经休书一封,让人送去给护国寺方丈,想必带着岑公主的人去护国寺时,方丈应当已经让人将住处收拾出来了。
另一边阿卉贡几经查证,确定了害他的是柯羯的人,忍无可忍,当即便要集结军队与柯羯决一胜负。
“王上且慢。”李昭烟不紧不慢地将人拦住,要说李昭烟为何能知道这些事情?阿卉贡查到的那些东西可都是她的人引导这才查到的,自然一清二楚,阿卉贡的反应也是预料之中。
“你拦本王做什么,莫非你也觉得本王赢不了柯羯?”阿卉贡面色不渝,带着些被冒犯的恼怒。
李昭烟是得了莫格桑的话来的这一趟,可不得把人拦住了,只是这话也不能明说,只好苦口婆心道:“王上,您自是不会比不过柯羯王上,只是这一旦行兵起战,受到牵连的可是无辜百姓,您难道就忍心?”
“那本王就由着他?”虽将李昭烟的话听了进去,可阿卉贡心头火气还是难消,心口起伏处可见呼吸剧烈,显然无法轻易平复。
“那自是不能的,其实不满您说,莫格桑王上对这边的事情也知道些,让我来给您传个话儿,说他可以帮着您兵不血刃的除掉柯羯王上。”李昭烟说着不忘观察阿卉贡的反应,见他并未发怒,又接着说起来,“他的条件是想要几座邻近他那边儿的城池,我私心里想着这事情可行,便来与您说说。”
阿卉贡心底里是防备着莫格桑的,偏他直白的将条件摆了出来,看着倒不似作假,于是迟疑起来。
见阿卉贡动摇,李昭烟索性接着道:“莫格桑王上的意思是让您假意与柯羯王上谈判,届时咱们将地方定在柯羯王上那边,以此来降低他的戒心,再让人……”
这么一整套计划说下来,阿卉贡倒真觉得有几分可行,但到底对莫格桑的不信任占了上分,让他不愿答应下来。
“王上,我们不必真心与莫格桑王上合作,到时候肯定是我们的人多些,直接将莫格桑王上的人控制住就是了,待您整合了两边的势力,莫格桑王上可就不敢轻举妄动了。”李昭烟不断添着柴火,说的阿卉贡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就依你说的,本王这便让人送信给柯羯。”
等柯羯回信的空隙,阿卉贡命人整顿兵马粮草,做好随时开战的准备,毕竟李昭烟可说了,谈判只是个幌子,最后肯定要打起来。
……
面前便是亮如白昼的主殿,丝竹琴音隐隐传出,阿卉贡临了了却有些拿不准,回头望向李昭烟,确认道:“是一开始就先不说正事么?”
“是,我们先前不是说好了,等报信的人来了就借机将柯羯王上引到僻静处,您记着这一点就是,我就在您身后站着,不会有事的。”李昭烟宽慰道。
眼下也由不得阿卉贡反悔,门口的太监认出了他,已经进去通报,无法,阿卉贡深吸一口气,镇定些之后信步而行,上了台阶。
柯羯已然起身相迎,挥退了碍事儿的宫人,道:“可算来了,从你让人送信来之后本王可是时时刻刻盼着你来呢。”
“是么?那可真是让人受宠若惊,柯羯王上,你我许久未见了吧?”看穿柯羯虚伪的面孔,阿卉贡不甚情愿地敷衍着。
“是有些日子没见了,先入座吧。”柯羯引着阿卉贡往左手旁的席位上去,两张席位并着,中间隔了半臂宽,以至于不会让人感觉到太过紧密。
刚一入座,柯羯便拍手让歌舞姬入从旁而入,殿内一时热闹了起来。
阿卉贡想着李昭烟所说的话,心中有些着急,频频望着殿外,忽而开口道:“柯——”
“哎,阿卉贡王上,今儿你可是来的巧了,膳房刚研制出一道新菜式,本王尝着很是不错,你也试试?”柯羯却像是成心不让阿卉贡开口,一下就将话头截住。
“你也不必粉饰太平,那些个事情本王都清清楚楚,你以为本王为何要来?不过是走个排场给那些个迂腐的老臣看,若今日谈不妥,大不了就是个你死我活,王上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对于话被打断这事有些不爽,阿卉贡顿时就有了气势。
柯羯一愣,倒是没想到印象中唯唯诺诺的人如今竟也这般硬气起来,随即爽朗地笑了,道:“事情自然是要说的,只是难道见一面,也没必要一开始就说这些扫兴的话。”
只是如此?阿卉贡将信将疑,懒得在这事情上争论,便轻哼一声,“最好是如此。”
推杯换盏间,侧旁一小侍顺着墙角过来,在柯羯耳畔低语几句,阿卉贡只模模糊糊听见几个词汇,并未往心上去。
然而不知为何,小侍走后,柯羯的目光不时落在阿卉贡身上,意味不明。
阿卉贡从中觉出几分怜悯与幸灾乐祸,只当是柯羯又在发神经,半点也没往心里去,琢磨着挑好的人怎么还不来,他虚与委蛇着都要累了。
似是心中的念叨起了作用,不多时,一人有些狼狈地不顾殿外侍卫的阻拦冲了进来,大呼道:“王上!大事不好了,粮草被烧了!”
“什么?!”
阿卉贡心下一松,当即站起身来,连桌上的酒杯被碰倒了也没在意,“烧了?现在是什么情况,火势可控制住了?损失如何?”
来人抬头,脸上被烟熏出的印子赫然落入殿内众人眼中,只是他一开口又缓解了紧张的氛围,只听他道:“是巡逻的士兵偷懒,点烟时掉了火星子进去,发现时火势已经大了,只是扑火的人多,小的路上也耗了些时间,这会子想来火已经灭了。”
“灭了就好,灭了就好……”阿卉贡喃喃着重复了几句,浑身没了力气,瘫坐回席位上,心有余悸。
柯羯却玩味地看向底下跪着的人,据他所知,火势可没这么小,宫里的人站高些都看见了,怎会是火星子带起的小火?这事儿看来有些意思……
稍稍回神,阿卉贡发现传话的人还在底下跪着,不由得开口道:“你歇歇就回去罢,事情不大就好,本王晚些时候回去了再亲自去瞧瞧。”
来人也意识到自己不适合出现在此处,闻言反倒轻松了些,连忙告退。
阿卉贡说着无事,可表现出来的却不是没事儿的样子,怎么也坐不安稳,神情看着也十分焦灼,心思俨然已不在宴会上。
柯羯乐得看热闹,故作好心地道:“阿卉贡王上,本王觉着殿内闷热,不若去外头走走,正好园子里花该开了,你也看看。”
“是么?也好,只是……大人们时常入宫,便不必再看了吧?”阿卉贡碍于情面,没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看着竟也有些狼狈。
应着这话,柯羯从中听出了服软的意思,心下大喜,自然也答应的快,只带了几个随侍便与阿卉出了大殿。
有客来访,宫里前前后后都是灯火通明,走在外面迎面来几缕沾染花香的凉风,柯羯不时看看身侧的人,到底没忍住,开口道:“阿卉贡王上方才说谈不拢便要开战,不知这话……”
故意没将话说完,柯羯余光留意着阿卉贡的反应,见他变了脸色,面上的幸灾乐祸更明显了些,唇角笑意也再克制不住。
“玩笑罢了,玩笑。”阿卉贡强笑着抹了把汗,“不过是互相探探本事,本王也有做的不妥的事,柯羯王上不是也不曾计较吗?”
“哦?”柯羯被这话提醒,忽然问道:“那若是本王又想计较了呢?”
阿卉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勉强笑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