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今日怎么上朝的大人们回来的这样早?”
街上的摊贩甚至还有些没出摊,不久前刚过去的官员们便已经从街道走过,或是带着仆从信步而行,或是坐在轿中,不时掀开帘子看一眼外头。
“管他们做什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许是今儿没事情要说,蛮荒就这么大个地儿,哪里来的这么多事情天天说个没完?”这人就属于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只关心自己生意红不红火的那种,闻言抬头瞥了一眼,目光都没在他们身上停留,就继续忙活自己手上的事情。
“也不是这么说,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遭罪的还不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新王上位,先前是没来得及,谁知道接下来都会做什么,还是仔细些才行。”跟这人说话的大叔是个细致入微的,从今天这事情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虽未窥见全貌,却知道有事要发生。
这依旧不将大叔的话放在心上,听过便抛在脑后,敷衍道:“人家要做什么又不是我们拦得住的,何必想这些呢,平白费了脑子。”
“罢了罢了,跟你说不着,你忙吧。”大叔一肚子话没地儿说,郁闷地直皱眉,却也知道和他们说这些没人听,没再白费口舌。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百姓之中尚且有人觉出端倪,何况本就消息灵通的官员们,不出半日,江宁宇昏迷不醒的事情就已经流传开来。
这一点肖庆又怎会想不到,不等有心人做什么手脚,宫中便给出了个前所未闻的说法。
“神女说王上为整个蛮荒挡了一场劫,如今还未醒来,要大家在家中为王上祈福,你这是做什么?!”稍靠城门处的一户人家,男人拦住妻子挥向香炉的手。
妻子被这么一看,抬起手便指着正燃起青烟的几支香,怒道:“你这排场不知道看见了还以为是在祭祖,你是祈福还是诅咒?”
男人一愣,往日家中这些事情都是妻子操持,今日官爷来时妻子不在,他便想着替妻子分忧,也不必事事都交给妻子费心,没成想好心办了坏事儿。
好险不险,刚将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拾掇了,房门便被人敲响,“有人在家里么?我们是官府的,来瞧瞧你们祈福。”
一听这话,屋里夫妻二人目光交错,眼中只余庆幸,转瞬,妻子口中应着声往外走,“有呢有呢,官老爷,这就来给您开门。”
……
虽江宁宇出了事,可那些个已经有了章程的事情却不能就此搁置,肖庆知晓印玺所在,有个什么事情也不影响发号施令,只是如此不免树大招风,底下人又准备污蔑肖庆有不臣之心。
“这样真的不会有问题吗?如今王上不醒,这实权可在肖庆手上握着,若是有个闪失……”临进殿门,原已经说好了的人里忽然有人反悔,担心事情不成会带来祸患,开始迟疑。
将他们撺掇起来的大人生了双刻薄的眼,再加上听了这话有些不高兴,落在旁人眼里竟也成了没底气,犹豫的人越来越多,都不敢在朝会上有什么动作。
同往常一样,肖庆和大家一起从殿门而入,就在大家等着他开口时,身着厚重朝服的江宁宇从龙椅后走了出来,见状还调侃道:“怎么大家都看肖大人,孤还以为肖大人已经将孤取而代之了呢。”
“不敢不敢……”
江宁宇来得突然,原本的所有计划只能搁置,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负责开采矿山的官员上前道:“王上,这些日子您没上朝,矿上已经挖出了钻石,都在库房里存着,就等您有时间了去瞧瞧。”
“挖出来了?那旁的事情先放放,孤去看看。”一听到钻石挖出来了,江宁宇立刻想到李昭烟先前提过的,想着先给她送些才好,也便顾不得旁的事情了。
几人见事情被糊弄过去,心中无不是松了一口气,虽说江宁宇肯定不可能不详查,可有了准备的时间总比什么都来不及做的好。
被仔细挑拣分批存放的钻石,即便是在昏暗的库房里,也依旧绽放着独属于自己的光彩,众人一进库房就被吸引了目光。
“这都是这些天挖的?”江宁宇心情大好,女子不都爱这些东西么,他也算是走南闯北过的人,却也不曾在别的地方见过这样耀眼的东西,蛮荒有了这,可算是有了底气去和其他国家谈合作。
其他人巴不得江宁宇将注意力放在这件事上,立刻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从挖矿的艰难说起,又开始夸钻石的色泽,巧舌如簧的本事几近发挥到了极致。
东临。
将夜离送来的方子转述给那边的御医之后,云懿便毫无预兆地昏睡过去,好在检查过后只是太累了,便给请了几天的假,好叫她安稳歇息几日。
如今假期已过,李昭烟帮云懿收拾着要带的篮子,细细嘱咐她去了之后要注意的事情,活像是云懿这几天休息的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一般。
这些琐事原该是丫头负责的,只是左右李昭烟无事,又到了绛春轩,索性收拾了也没什么不妥。
“娘亲,我还有些头疼,可不可以明天再去学堂?”云懿一看见整整齐齐的书就开始害怕,目光躲躲闪闪不敢去看李昭烟,之前还以为学堂蛮好玩的,没想到整日里都有那么多作业,还有背诵老师布置的课业,否则就找家里人去,当真是让人半点空子都钻不了。
何况云懿年纪还小,正是爱玩闹的年纪,就更没少被老师说过,只是碍于她是燕王府来的,老师不得不给些面子,若换了旁人,只怕家里人已经来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现在李昭烟回来了,老师再要将人叫去可就不用担心要面对苏楚陌了,苏楚陌那冷面阎罗的称呼可不是空穴来风。
“娘亲和你白叔叔一起为你做的检查,你若是连我们也信不过,那别人可就更没必要信任了。”心里将云懿不愿去太学的原因踩了个七七八八,李昭烟故意不提,只看着情绪有些不好地问。
云懿哪里看得出真假,只以为李昭烟真的不开心,赶忙从她手上将篮子接过来抱进怀里,“方才和娘亲开玩笑的啦,晚些时辰到了,云儿就和兄长一起去太学。”
这态度前后变化太大惹得一旁嬷嬷笑了出来云懿才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也不肯跟李昭烟说话了,自己费力地抱着篮子要走,“娘亲笑话云儿,云儿不和娘亲一起了!”
“好好好,那云懿歇歇,娘亲就先走了。”说着,李昭烟果真起身,往门口方向走去,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听见动静,云懿从帘子后面深处脑袋,在屋子里四处看了看,见李昭烟果真不见了,小嘴儿一撇偏不高兴起来,出来想要去追。
“呀——”刚轻手轻脚从帘子后面出来,藏在一旁的李昭烟就一把将云懿抱了起来,可将她吓了一跳,“娘亲坏!”
李昭烟这时候可就由着云懿说了,也不纠正她的说法,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着,说的云懿眼皮子直打架,嘀嘀咕咕道:“娘亲娘亲,快别说了,云儿好困……”
话尚且只说到一半,云懿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李昭烟小心将她在床上放下,半是宠溺半是无奈地道:“还总说自己聪明,连后天才是去太学的日子都记不清,我看你是个糊涂蛋才对。”
嬷嬷帮着李昭烟将云懿安置好,听见这话不免觉得有些好笑,猜测道:“郡主这两日精神总是不如之前好,不时便会犯困,您要是早些和她怎么说,她指定将日子记得清清楚楚,让您半点逗弄的机会都没有呢。”
李昭烟听了,脸上玩笑的意味淡了许多,没再说什么,嬷嬷是真的不知情,可这话也是确确实实戳在了李昭烟心上,她能神色如常才是问题呢,“好了,你好好照看着云懿,天儿还早,我正有些事情要忙,就不陪着了。”
一听李昭烟有事,嬷嬷赶忙应道:“王妃快去忙吧,这儿老奴看着就是,可不敢耽搁了您的事儿。”
“嗯。”嬷嬷是云懿身边儿的老人了,李昭烟放心得下,又替云懿掖了掖被子便出去了。
这日,李昭烟正在庭前与苏楚陌下棋,刚呈出败势,外头便来了人,“说是打蛮荒来的,小的瞧着确实和咱们东临人有些不一样呢,奴才担心是主子认识的,就先将人请到了客厅。”
“做的好,那边儿来的人可算是正儿八经的客人,也不知道来的是谁,兴许还认识呢。”李昭烟说着便忘了棋局,起身往客厅去,苏楚陌在后面让人将残局留着,等哪日心情好了再接着下。
“李夫人。”
李昭烟一进客厅,里头原本坐着的人就站了起来,李昭烟仔细一看,果真还是个熟人,“万俟先生怎么还亲自来了,就这么个事儿,蛮荒不至于找不到人了吧?”
前几日江宁宇是说了要让人送些钻石来,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