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院判听完觉得这事情实在有些骇人听闻,他们都只钻研医术,对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研究,即便已经见过夜离捉蛊虫,却还是对这类事情不是那么能接受。
“这……脉象确实试不出什么,不如请苏公公将香料取来,让微臣查验一二?”眉头皱得死紧,刘院判已经听苏公公说了可能会有的情况,可脉象上实在看不出什么,不由得让他有些气馁。
皇帝这时候最不想听的就是刘院判这话,什么都没发现?难不成许氏和苏婳都拿这事情和自己开玩笑?或者换言之,太医院的人居然在明知道熏的香料有问题的情况下还是什么都没发现,那该是有多没用?
不满意归不满意,皇帝还是示意苏公公去里头将收起来的香料取一些来。
大概是没想到皇帝会觉得不会劲,刘院判只将香料碾碎了点燃,没多久就脸色大变,用桌上的茶水浇灭了香料,“皇上,这香果真有问题,作用也与苏公公方才所说无异,此等阴损之物竟会出现在皇上面前,到底是何人从中作梗?”
“你先下去吧,把这东西带回去仔细研究研究,皇上到底闻了些日子里,总要调理调理,别让这东西影响了身子。”许氏见皇帝只顾凝神想着什么,开口替刘院判解了个围。
皇帝这时候的心思并不在刘院判身上,许氏这么一说,皇帝也就由着他去了。
只是刘院判这一走,屋子里寂静得便有些吓人,苏婳仍是恍恍惚惚的样子,只不时与许氏目光交错时流露出几分正常的神情,在皇帝看不见的地方隐晦地交流。
觉得自己再留下来也没什么必要,许氏抿了抿唇,开口道:“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那臣妾与婳贵人就先——”
“查。”皇帝忽然出声,打断了许氏的话,字音刚落,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头子就落了下来,单膝跪在皇帝面前。
平静的表象碎裂开来,皇帝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只神情看着就有些骇人,“朕倒是有些好奇,朕这好侄儿到底还做了多少朕所不知道的事情。”
暗卫头子方才已经将前因后果悉数听见,心中早有决断,听罢皇帝的吩咐,转瞬便没了踪迹。
皇帝这样还不如大怒一场,好歹发泄了出来,心里就不会憋着太大的火,如今这阴沉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反倒叫人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凌渊好端端在家中待着,莫名其妙就有一群人冲了进来,二话不说直接将他当成犯人一样捉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擅闯我家?”这等天降横祸一时砸懵了凌渊,即便前一次惹恼皇帝,也只是福公公客客气气的来,哪里就像这次了,侍卫一进门不由分说居然直接动手。
没人理会凌渊一连串的问题,他还要再说,一个眼熟的人从门口走进来,正是接灵枫公主回来,顺道嘲讽了凌渊的那个侍卫。
“皇上亲自下令,严查凌府,凌大人暂时关押宗人府,待事情有了定论之后再做决断。”
尾音落下,侍卫揶揄着问凌渊,“怎么,凌大人这次又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宗人府可不是谁想进就进得去的,您不妨趁着我们还没开始搜查,有什么就早些交代了吧。”
上次好歹真有一个苏婳的事,凌渊才会心虚,可这段时间他什么都没做,老实本分地在家里待着,虽说也不时让人打听些消息,但确确实实半分不合规矩的事情都没做,有什么好交待的?
正因着凌渊这份问心无愧,他大大方方就跟着侍卫走了,要搜便由着他们去搜,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们可搜仔细了,别落了什么地方,到时候又反咬一口。”已经到了门口,凌渊还是压不下心里的气,回头讥讽道。
然而他不知道,他这幅样子落在侍卫眼里只是为人徒增笑柄,谁不知道若是没有凭证,皇帝不会仅凭猜测就将人收监,偏凌渊倒是天真,还想着只是误会一场。
“你们去那边,你们剩下的跟着我,搜!”侍卫目送着宗人府的人将凌渊带走,过了片刻才回神一般,将一同前来的人分成两拨。
灵枫公主就站在暗处看着凌渊被带走,始终温和的笑脸上多了几分释然,转身悄无声息回到她住的院子,等着搜查院子的人过来。
大抵知晓这院子里是女眷,侍卫敲门的动作温和了许多,支使着婢女去开门,灵枫公主自己则是在小火炉旁坐着,等煮茶的水开。
“夫人,打扰了,我等奉皇上之命搜查凌府上下,还请夫人行个方便。”带头的侍卫朝灵枫公主拱了拱手,算是给足了她面子。
灵枫公主慢悠悠地起身,甚至抽了个空挡理了理衣裳,淡然道:“我大概知道你们要找的是什么,我领你们去吧,不必多费工夫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不敢轻信灵枫公主的话,她和凌渊是夫妻,要是真发现凌渊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她也逃不了吧,做什么带着他们去找凌渊的把柄,嫌死的不够快?
见侍卫存疑,灵枫公主也不勉强,自顾自地往外走,嘴里还说道:“我也是前些天发现原本一直闲置的院子里多了个人,那人奇奇怪怪的,一直蒙着脸,有太阳时多半不会出门,只一个人在院子里鼓捣些什么……”
看她这样子好像不是在做消遣,侍卫们信了几分,迟疑着跟上了灵枫公主。
傍晚时分,落日余晖尚存,将小道上马车的影子拉得细长,无端多出几分萧瑟。
苏楚陌看着靠在软垫上又睡了过去的人,终于开始思考这几日李昭烟都做了什么,分明两人同进同出,自己沿途还要处理一些事情,而李昭烟只是吃吃睡睡,偶尔散步,偏偏每每马车起步不久她就要睡着,睡这么久,也不见有什么不舒服。
“主子,前面过来一架马车,道有些窄,怕是避不开。”没等苏楚陌想出个所以然,马车前行的速度就慢了下来,阿七出声问询。
迎面而来的马车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在原地停住。
冗长的安静过后,对面的人先做出了让步,只听那车夫隔着中间不怎么远的距离吆喝着:“我们这儿离拐角近,往后倒倒就行了,你们抓紧时间过。”
阿七自是做不出同样扯着嗓子吆喝的事儿,只抬了抬手示意自己听见了,看见对面的人动了之后就驱赶着马儿往前。
对面的车夫是个自来熟,阿七刚靠近,他就乐呵呵地说:“我们原是想讨个巧,没成想还有人和我们一样走小道,要是再往前些可就避无可避了,还是运气好啊。”
人就在跟前,总不理会也不是法子,阿七便点了点头,意思自己听见他的话了。
哪成想对面更起劲儿了,张口便说教道:“小伙子,你这样儿可不行啊,出门在外嘴要巧一些,遇上事情也好解决,你这个样子就是不行的,你看有什么事情怎么办?”
阿七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更僵硬了些,忽然明白自己刚才理会这人就是个错,这种人你不理他,他都能说破了天,何况你还接了话茬儿。
果然,被忽略了的车夫并不觉得有什么,兴冲冲地继续说着:“你总不能只点头摇头吧?知道的你是不爱说话,不知道的要将你当成哑巴了。”
谁跟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这些啊,这不是诚心找打吗?
阿七懒得理会,翠月却听得生气,没忍住呛声道:“遇不遇上什么事情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你有什么好说教的?”
“姑娘这话就不对了。”车夫还真因为翠月这话来了兴致,竟然放弃了原本的路线,跟在了他们马车后面,“我不过是见你们这样不妥,好心提醒两句,你怎么这样不识好歹?”
“他怎么追上来了?”听见后面的动静,翠月探头看了一眼后面,顿时一惊,“完了完了,他们原本要去的分明是相反的方向,现在怎么缠上我们了?”
有这样的人絮絮叨叨,李昭烟想不醒都难,又是一个颠簸,李昭烟皱着眉睁眼,带了些起床气不耐烦地问道:“外面是怎么回事儿,这么快又到镇上了吗?”
“没。”翠月听见李昭烟问话,下意识应了一声,将事情经过说了。
李昭烟瞌睡都听跑了,十分想不通地说:“就因为这么个小事儿,他打算一直跟着我们?”
“现在倒是还没多久,可原本他们要去的地方和我们是两个方向,现在他们连原本要去的地方都不管了,真让人害怕。”翠月再一次后悔起自己刚才一时嘴快,早知道就忍忍了,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要跟就让他们跟着吧,总不能把人赶走。”李昭烟听了翠月的话,知道后面那不是什么好打发的主儿,心中长叹了一口气,怎么现在什么人都有?翠月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在这种事情上也没有作假的必要,可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就穷追不舍的人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