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匆匆回了房里,姜月隐还是觉得不放心,攥着怀雅的手嘱咐道:“你让人回一趟京城,我知道燕王府和皇上的人都在护国寺,你去找他们,让他们查一查这个冯大人。”
遇了事,姜月隐还是盼着皇帝能靠得住的,下意识便说的是燕王府和皇帝,而燕王府在前是因为在姜月隐心里跟李昭烟更亲近一些。
最简单的说法,要是当初李昭烟执意不让姜月隐参加选秀,她思虑过后也是会答应的,可若是皇帝让她与燕王府断了来往,她却绝不可能答应。
怀雅也看出冯大人对姜月隐不同寻常的关注,对着事情很上心,便是姜月隐不说这一遍,等姜月隐歇下之后她也是要让人去查的。
“等等——”
怀雅一只脚刚跨过门槛,姜月隐的声音来得猝不及防,险些让怀雅摔着,“不要跟皇上说了,你偷偷去找燕王府的人,你是燕王府出来的,肯定有办法联系他们。”
“办法是有,可您为什么不让皇上知道,奴婢瞧着那位冯大人像是当官儿的,让皇上知道了不是更好解决?”怀雅有时候聪明得很,有时候却想不明白问题,问出来的话总叫人不知道该怎么说。
姜月隐这会子也没心思跟她细说,便含糊道:“你先照我的吩咐做就是了,回来再跟你细说。”
怀雅毫不怀疑姜月隐这话的真实性,转头就小跑着出了门
另一边的厢房里,冯家夫妻两个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冯妇人脑袋垂得底底的,并不敢看冯大人,便是余光也不敢落在冯大人身上,只怕一个不小心就惹了他生气。
“今天算你运气好,赶紧出去端热水,我要洗漱了。”冯大人满心都是姜月隐的身份,连跟冯夫人找茬的心思都没了,语气不怎么好地将她打发出去。
即便只是这样,冯夫人心里也庆幸得很,好歹是没再挨一顿打了。
伺候着冯大人洗漱完,冯夫人站在床前犹犹豫豫地说:“那位姜夫人看着是有身子的人,老爷若是真要知道她的身份,这一点是不是能有些用?”
冯大人闻言眼前立刻一亮,先前便说了,姜月隐的长相是很有灵气,又待了燕王府和皇宫这两个最是贵气的地方,气质自不必说,若真是谁家得了这样的新媳妇,搁手心里捧着尚且还怕怠慢呢,又怎么会让她在怀孕期间一个人带着丫鬟在外面走山路?
可要是那个人是皇皇帝呢?且不说宫中是否有更合皇帝心意的人,便是没有,皇帝的身份也不容许他陪着姜月隐在外面散心,毕竟稍有闪失,东临就有可能易主。
已经认定了自己的猜想,冯大人总觉得这事情还有不通顺的地方,比如皇帝为什么会让姜月隐来这儿,他知不知道姜月隐怀孕,等等一系列问题。
“还算你有些用,赶紧睡吧,明天早上起来早些帮大师们抄写经书,这样烧香的时候佛祖才会看见我们的祈求,听见了吗?”要是没带冯夫人的话,冯大人自己是很难发现姜月隐怀孕的事情,在这件事情上也算是她帮上了忙,冯大人罕见地对她语气好了些。
冯夫人受宠若惊,忙将自己原本要打地铺的被子铺在床边,却也没敢占太多地方,唯恐冯大人忽然又不高兴。
冯家夫妻两个一住也是好几天,即便有意避开,姜月隐还是跟他们见了几次,毕竟是一起说过话的,也不能视而不见,次次都是硬着头皮打招呼,一句别的也没多说。
次数多了,冯大人也看出了姜月隐的态度,只是他认定了姜月隐的身份,见她如此,只觉得她一定是在因为什么事情心虚。
不好跟姜月隐接触太多,冯大人因此始终解决不了自己心中的疑惑,那些不满便都被发泄在了冯夫人身上。
这日,冯大人动手之后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冯夫人,心中忽然就有了个办法,神态有些癫狂地俯身按住了她的肩膀,“夫人……”
“……就是这样,自我娘家没落之后,他对我一直就是非打即骂,稍有不顺心就要拿我撒气,我是实在没办法了,看姜夫人您像是个有些身份的人,想让您帮我脱离苦海。”冯夫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姜月隐到底在阅历上欠缺了一些,冯夫人身上的伤又都是真的,她一听就信了冯夫人的话,很是同情冯夫人。
“你没有办法跟他和离吗,这样的日子可无论如何不能继续过下去了,对了,你不是说你还有一个已经出嫁的女儿么,或许你可以问问她愿不愿意接你过去,只是添一双碗筷的事情罢了。”姜月隐还真仔细琢磨了一会子,只是这些事情她又能有什么经验,半天也只给出这么一个建议。
冯夫人闻言,面上更多了几分丑哭,好一会儿才道:“可是她过的也不如意,嫁的人有许多妻妾,并不如何爱她,我怎么好给她添麻烦呢。”
“这……”
姜月隐这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本来这些事情她就没什么经验,家里虽然是韩氏更强势一些,可也看得出两个人心里是有彼此的,她哪里见过这样几乎不拿妻子当人看的。
见姜月隐嗫喏半响也没说话,冯夫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不该在陌生人面前说这么多,抬手有些慌乱地抹了抹眼泪,“不说这些了,我也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未必就避着姜夫人做什么了,只是您这瞧着像是有身子的人,不知道孩子多大了?”
提及孩子,姜月隐还是谨慎的,下意识便抬手护住了腹部,只是见冯夫人不像是有别的意思,刚才的事情又梗在心头,姜月隐还是回道:“两个多月了,夫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怀了孕啊,人的姿态都是和正常人不一样的,你年纪还小,经历过这些的人都能看出来。”冯夫人闲话一般将话题往孩子身上引着。
许是因为同情冯夫人,又或者都是女人,很容易就拉进了关系,姜月隐与冯夫人就着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话题说了好一会儿。
怀雅一开始还只是在一旁听着,毕竟这地方就这些人,姜月隐待着总是会无聊的,如今总算来了个能陪她说话的,也好打发打发时间。
可听着听着怀雅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这冯夫人,怎么好像有意无意地一直在打听姜月肚子里孩子的事情?任谁也不可能对一个陌生人还孩子这样上心吧。
若是个孩童也就罢了,可姜月隐这甚至还没显怀,打听这么多做什么?
心中警觉起来,怀雅看了一眼屋外,诧异道:“哎呀,怎么都这个时辰了,大夫可说了,您每日午后要睡半个时辰呢。”
姜月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她清楚怀雅不是这么没规矩的人,想来是有什么事情,只装模作样地训斥她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规矩,我在同冯夫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怀雅看出姜月隐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暗示,低眉顺眼跟着演戏。
主仆二人来来往往说了几句,冯夫人面上果然挂不住了,讪讪起身道:“是我打扰姜夫人,原是不知道您有这习惯,那我就先回去了。”
姜月隐起身相送,到了门口时还好心说道:“我还要在这里住一段日子,夫人与冯先生若是不急着离开,得空了便常来坐坐,就当是来陪我说话打发时间了。”
听了姜月隐这话,冯夫人又觉得她或许并没有怀疑自己,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歇了要跟冯大人说以后不来了的话的念头。
确定冯夫人已经走远,姜月隐这才看向怀雅,疑惑道:“你方才那是做什么?冯夫人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她一直打听您腹中的孩子,可这尚且还没成形的胎儿有什么好打听的,再说了,他们上山那日冯大人就一直打听您的身份,万一来者不善呢?”怀雅对这夫妻两个实在没什么好感,嘟囔着说道。
姜月隐是因着一直在跟冯夫人说话才没发现不对,此时听怀雅这么一说,也开始有了些怀疑,催促道:“你再去找一趟燕王府的人,怎么好几天了还没传消息回来?”
说起这事,怀雅也觉得不对劲,护国寺距京城又没有多远,燕王府要查一个人也不会难,合该早就让人将消息送来才是,怎么就等到现在还没动静?
“奴婢让他们在回去一趟,说不定是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那主子您在屋里歇着,院外有暗卫,安全得很,不必担心。”
燕王府。
李昭烟来来回回在院子里走动着,手上是前几日怀雅让人送回来的信件,当时看过就已经收了起来,今日却又不得不重新翻出来。
“王爷,不送信过去真的行吗?月隐那边已经好几天没动静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情……”
“不会的,你放心就是了,皇宫的暗卫和咱们的人都在,怎么可能让姜贵人出事?”苏楚陌耐心劝着李昭烟,却始终不愿松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