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等的就是卫嫔这个反应,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只因低垂着头,并未让卫嫔瞧见就是了。
“办法谈不上,只是看着您分明才是如今后宫位份最高的人,却因为姜贵人狐媚惑主而被人压了一头,替您惋惜罢了。”笑意转瞬即逝,宫女正色道。
卫嫔心下冷笑,却继续问道:“你做这些事情又有什么目的?据我所知,这宫里的宫人都被太后娘娘筛选过多便,别有用心之人不该留下才是。”
这在一开始还只有少数人知道,可如今已经进宫这么久,大家就是靠着宫人的闲谈也能拼凑出来不少,自然没什么不能说的。
“奴婢是您宫里的下人,您身份高了,奴婢多少也跟着沾些光不是,奴婢自知身份卑贱,可谁不想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呢?”
“只是因为这个?”卫嫔半句也不信她的话,只是因为还想套住更多的话,才顺着往下问。
宫女原本预想着说到这份上就够了,谁成想卫嫔没信,一时还真叫她为难起来。
不过既然敢将心思动到卫嫔这边,这宫女也便不是什么蠢东西,稍一沉吟便想出了个借口,诺诺道:“这原本只是家事,奴婢不想污了娘娘的耳,只是如今看着,若不明说……”
翌日,天边刚泛起丝丝光亮,烟云院便响起鸟叫,这可稀奇了,冬日里京城这地方哪里会有鸟类,就连苏楚陌养的鹰都送去了别院,让人整日炭火不断的在屋子里养着,怎么会有鸟儿在外头?
李昭烟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惺忪睡眼落在窗前矮桌旁的苏楚陌身上,这不是天凉了么,李昭烟便特叫人搬了矮桌来,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便叫苏楚陌待到屋里来忙,也省得夜里忙完又要冒着风过来。
“王爷可差人去看了,是什么鸟儿在外面?”没看清苏楚陌手上是什么,李昭烟凑近了些,顺口问了一句。
苏楚陌瞧见了李昭烟的动作,将信函递进了些,应声道:“是只翠顶的鹦鹉,尚不知是谁家跑出来的,只看着品相不像野生,约摸要不了多久就有人来找了。”
原是只鹦鹉?李昭烟顿时好奇起来,她这辈子见过的鹦鹉少之又少,其中一只还是苏管家养着的,却也因为天寒,有些日子没见着了。
想起苏管家,李昭烟脑子里忽的闪过一道灵光,“对了,让人去问一声苏管家罢,他不是也养着鹦鹉,兴许知道呢,说不定就是他的。”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想有可能,李昭烟扬声便将门口的翠月叫了进来,吩咐她到苏管家那儿去问一声。
谁聊那丫头听了两句就笑着跟李昭烟说:“主子,这可不是苏管家的,奴婢昨儿还到他那边去了,鹦鹉还是只有先前那一只,虽说和咱们院子里的瞧着像,可细看还是能分辨出来些许不同的。”
这么一说,李昭烟也想起来自己昨儿确实是让翠月去找了一趟苏管家,眼中神采暗了暗,又道:“那你去将苏管家请来吧,这燕王府里可就他对这玩意儿了解了,总要先想办法将鹦鹉骗进屋子里,再冻着了就不好了。”
这倒没什么问题,翠月也乐得有乐子看,抱着刚灌好的手炉欢欢喜喜出门去了。
不多时,院子里有脚步声和说话声由远及近,正是翠月带着苏管家来了。
屋里,苏楚陌和李昭烟也早已收拾妥当,听见动静才开了门。
李昭烟第一眼就看见了苏管家肩上的绿毛鹦鹉,再一抬眼,嚯,还真别说,树上落着的那只鹦鹉和苏管家的鹦鹉少说也有七分像,远远看着更是几乎一模一样了。
“苏管家,你给看看有什么办法将着鹦鹉哄下来,这大冷的天,待会儿不定还要下雪,可别冻坏了。”毕竟是个生命,李昭烟总还是心软的。
苏管家对自己肩上的鹦鹉就喜爱的跟什么似的,自打入了冬,这小家伙就没出过门了,也就是刚才听翠月说了前因后果,担心烟云院里不知来路的小东西被冻死,这才忍痛将自家鹦鹉带了出来。
此时听李昭烟这么说,苏管家微微向她点头,随即抬手搭在唇边,轻巧地吹出了哨音。
树上的鹦鹉似是听进去了,翅膀扑腾了两下,紧接着却又没了动静,只是黑豆般的一双小眼睛落在苏管家肩上,摆明了是在看苏管家的小心肝儿。
沉吟片刻,苏管家偏头同肩上的鹦鹉耳语几句,手指轻柔地在其背上拂过,满是鼓舞的意味。
鹦鹉展翅飞起,三两下也跟着落到了树上,因为苏管家对这鹦鹉的喜爱,府上多数人都是见过它的,也知道它的好脾气,都当它要叫上两声,将那只鹦鹉哄下来呢。
只有苏管家神情一变,看向李昭烟与苏楚陌,低声道:“这鸟儿怕是要发脾气,只怕会伤到——”
话音未落,树梢便传来凄厉的鸣叫,李昭烟忙抬眼去看,却是苏管家的绿毛鹦鹉狠狠啄在了另一只鹦鹉背上。
“苏管家,这是怎么回事?”李昭烟话里并非是责备的意思,只是她向来觉得苏管家养的鹦鹉性情温和,今儿忽然闹了这么一出,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苏管家看着还有些不好意思了,先吹着哨子制止了鹦鹉之后才解释道:“它平日里脾气是好得很,这不是近来天气冷了,方才它就不愿意出门,是我硬哄着,来了又见树上那一只半天没动静,就闹了脾气。”
“还真是……跟小孩子一样,那劳烦管家让他们下来吧,这小动物生病了可不好治。”李昭烟听罢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没想到苏管家的鹦鹉还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呢。
没等苏管家有什么表示,远在树梢上的鹦鹉好像意识到底下的人在议论它,顺口又在身边的倒霉鬼身上叨了一下,率先嚣张地展翅下来,径直扑腾进了苏管家怀里,又顺着上了肩膀。
另一只鹦鹉紧随其后,也跟着落了下来,看样子像是想落在苏管家的另一边肩膀,只是尚未来得及施行就被凶了一声。
被凶得有些无措,另一只鹦鹉盘旋着不知到该往什么地方去,想飞回树梢,又担心再被叨回来。
还是苏楚陌没架住李昭烟的目光,施舍一般伸出了手。
鹦鹉是个知好歹的,见状乖乖巧巧落了上去,知道谁是能帮忙的人一般,讨好地冲着李昭烟鸣叫着。
“哎,它脚上是不是绑了东西?”李昭烟正满心欢喜打量着鹦鹉呢,目光刚往下移了些就看见了一截儿红色丝线,顺着再看,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贴绑在最贴近鹦鹉羽毛的地方。
确定自己不是眼花,李昭烟试探着伸手要去将丝线解开,鹦鹉见了却并未反抗,甚至将脚往前伸了伸,以便更方便李昭烟动作。
绑着的东西很快解了下来,入手的触感有些像是羊皮,李昭烟自己不确定,递给苏楚陌让他分辨。
少顷,见苏楚陌点头,李昭烟将着小小的一块儿羊皮压在手心,许是怕路上遇见雨,上头的字不是用墨汁写上去的,而是直接刻在羊皮上。
字迹太小,沓在手上有些分辨不清,李昭烟准备回屋去找些东西将羊皮处理一下。
苏楚陌跟着李昭烟往里走,鹦鹉却不依了,扑棱着翅膀往苏管家那边去,又碍着苏管家肩膀上的鹦鹉不敢靠近,不过想跟着苏管家的意思是很明确了。
李昭烟听见了动静回头去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还是苏楚陌说道:“偏房燃着炭火了,你现在偏房喝喝茶吧。”
这话是说给管家听,管家闻言自不会有异议,带着两只鹦鹉进了屋。
翠月小跑着去给管家送茶点,心中也是蠢蠢欲动,想逗逗新来的鹦鹉。
手上动作没停,却不影响李昭烟开口,很是新奇地说着:“我还没见过用鹦鹉送信的呢,这鹦鹉看着也有灵性的很,怪机灵的。”
“这倒确实没听说过,兴许是谁家新驯出来的,头一回送信吧。”苏楚陌在脑海中回想了一圈,确实也记不起是什么时候听说过这样的传信方式,便随口说道。
说话间,羊皮已经被李昭烟处理的差不多,上面的字就只有蚂蚁那么大,看起来费劲得很,实在让李昭烟想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刻上去的。
“……这不是药方吗,他们费尽心思只是为了送一副药方出来?”李昭烟逐一将字看了过去,满脸疑惑,这方子她倒是知道,可不就只是寻常清热解毒的药方,这大冬天也不怎么能用上啊。
“药方?”
苏楚陌却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神情骤然一变,仔细去看桌子上摊开的羊皮。
见苏楚陌如此,李昭烟意识到事情或许并不想自己想的这样简单,赶忙退开一些,以免挡住了苏楚陌的光,同时口中将着药方中的药理和种种细节全说了一遍。
苏楚陌看着看着便隆起眉心,抿唇半响不语。
李昭烟见状更不敢开口,恐打断了他的思绪,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等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