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宋桥说的那人不是编造出来的,今日也是运气好,没等多久就看见了人。
急于摆脱和云霄独处的场面,宋桥扬声唤道:“钱婶子!
随即转头同云霄说:“婶子来了,那我就先跟她回去了,您也早些回去,否则歇得晚了明儿精神不济的,再耽误了事儿。”
云霄心头莫名不舍,好像即使他们什么话都不说,待在宋桥身边也比待在其他地方更让他心安,于是没出声。
宋桥却等不及,已经迈步往钱婶子那边过去,三两步走到面前之后很亲近地挽住钱婶子的手,借着这个动作将一早攥在手心的碎银子给了她,“劳婶子帮个忙了,你也不想让霄王爷看见咱们两个不对付吧?”
这话可说在了点子上,刚才要不是看见了云霄在宋桥身边站着,在她开口的时候这钱婶子就能跟她呛起来。
两人不对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自打宋桥小的时候钱婶子就因为嘴碎,没少跟宋桥对着骂,后来宋桥嫁到赵家,也是钱婶子说得最多,还有后面的苏楚陌,如今的云霄,每一桩里头都是钱婶子将殷城里面的话带到他们那小村子去,生怕别人不知道。
这样的人,宋桥自然不可能待见她,可眼下这个时间只有钱婶子从这儿回去,她别无他法。
钱婶子见了银子就换了一张脸,立刻笑得满脸褶子地说道:“今儿怎么这个时辰还没回,正好遇上了,一道回吧。”
“正等着婶子呢,我原说一个人回去也没什么,都是从小走的路,王爷不肯,说天黑了,容易出事。”云霄还在眼前,宋桥没法儿胡说,只好含糊着这么说了一句。
果然,云霄听见之后就走了过来,眉目间满含笑意,“宋姑娘到底姑娘家家的,还是有人陪着好一些,我也不好送她,怕有人说闲话,好在她说跟你一路,那就有劳你照看着了。”
听了云霄这话,钱婶子看向宋桥的目光霎时就变了,像是在看什么摇钱树一样,殷勤地说着:“这有什么的,都是乡里乡亲,我们两家又离得近,我直接将桥丫头送到家门口就是了。”
就这样将云霄糊弄了过去,宋桥跟钱婶子一道顺着小路往回走,期间钱婶子几次回头,都看见云霄还在城门口站着,心里对宋桥又高看了两分。
拐过一个小土丘,站在城门口就看不见她们了,钱婶子立刻更亲切地将宋桥要拿开的手挽住,“丫头,跟婶子说说,霄王爷是怎么瞧上你的?”
“瞎说什么?”
宋桥心中一恼,使劲将钱婶子的手甩开了,“刚才找你帮忙也给你银子了,回去之后别跟人瞎说,听见没有?”
“嗐,那么多人看着,就是我不说,那不是还有别人吗,总要传到大家耳朵里的,为什么不叫我说?”钱婶子整日就靠着说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逗乐子,自然不能答应宋桥。
宋桥将目光落在钱婶子手里的碎银子上,狠声道:“别人能说,你要是不拿我都银子,你也只管说去!”
到手的银子谁舍得不要,何况是钱婶子,她当即将银子往怀里一藏,“不说就不说,只是等大家都知道以后你不能拦着我跟他们聊天吧?”
“这我不管你,只是要让我知道这话是从你嘴里传出来的……”
“那不能,你放心好了,我拿了你的银子自然要照着你的意思,我谁都不告诉。”钱婶子立刻指天誓日地保证着。
宋桥没再多说,快走两步跟钱婶子拉开了距离。
翌日,望月山上。
一众旷工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知所措,面前还有尘土飞扬,他们却顾不上躲。
京城来的匠人就在不远处,听见动静就赶了过来,拽住一个人问道:“怎么了,你们是不是碰到旁边的木杆了?”
“没有没有!”
“您不是说那东西不能碰吗,我们还怕砸着自己呢,好端端动那玩意儿做什么?”
周围人立刻七嘴八舌辩解起来,一个比一个声音高,生怕慢一步就要就怀疑。
匠人被吵得头疼,抬手示意他们噤声,“我只是随口一问,这么紧张做什么,你们先把这些碎石收拾了吧,看看里面的情况再做决定。”
原来刚才这些人刚拿好工具,还没开工就有人发现不对劲,招呼着其他人一起往后退了些,否则还要有人受伤,就更麻烦了。
“是谁先发现的不对劲,站出来。”
唐大人几个得了消息也从潘副将的帐子里赶过来,问过匠人之来到了工人面前。
以为是要问罪,一群人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肯站出来,场面一时又混乱了起来。
“安静些,吵什么吵?”
潘副将紧跟着过来,一看见这乱糟糟的样子就发了脾气,将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吓得不敢吱声。
过来好一会儿才有人被推到了前面,推他过来的人小声道:“就是他一开始说要塌了,平时大家也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大家一听就下意识往后跑……”
被推出来的人低着头,一副认命了的样子,等着接受责骂。
不料面前的人却并没有责怪他,只是问道:“你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这么多人都在旁边,只有你一个人看见了?”
没被责骂好像是一个什么信号,让这人有了些胆子,抬头说道:“他们都在说话,没人低头看,我……他们没人理我,我就只顾低着头走路,刚走近就发现露出来的木杆在动,当时也不知道会塌,就是担心出事,下意识喊了一声,没想到真的会塌。”
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原因,唐大人一时间也有些无语,这些人也是,里面挖得那么深,都要进去了还一下都不防备,这要不是有人看着,这一次不定得埋多少人进去。
只是……
看了看堵得严严实实的矿洞,唐大人道:“先回去歇着吧,今天不必干活了,等到明天这个时候再来。”
众人不明所以,服从却已经成了本能,一个个弯腰从地上将顺手扔下的工具捡起,又原路折返回去。
潘副将看着这群人没精打采的样子就不顺眼,可惜了这些不是他手底下的兵,否则可得好好训练训练才行。
收回落在工人背后的目光,潘副将问道:“依两位大人看,今日之事是何缘故?”
唐大人斟酌着说:“方才来时我先问过了匠人,他们说每天离开之前都会先将矿洞里面检查一遍,只有一开始有少数人不听话,会乱动东西,到最近已经没人动了,应该跟这些工人没关系,昨天晚上还好好的,那便是半夜被人动了手脚了。”
“唐大人的意思是有人偷跑了进来?”潘副将心知唐大人是给自己留面子,毕竟看守望月山的都是自己的人,只是这时候谁还顾得上这些。
就这么直白地被潘副将把话说了出来,唐大人自己倒还面上过不去了,连连摇头没说肯定的话。
“唐大人直说就是,王爷将这事情交给我们,我们就得办好,出了事情排查根源是必要的,咱们之间不说这些虚的。”
“是,我们的意思是要么就是有人偷偷跑了进来,要么就是有人收买了这里面的人,让他们做了手脚,不过我和祝大人都倾向于有人被收买,毕竟偷跑进来的人不熟悉地形和里面的情况,一不小心可能会把自己埋在里面。”
潘副将来前唐大人跟祝大人已经说了几句,觉得这个大致方向是没有问题的,就告诉了潘副将。
“那你刚才小心翼翼的,我还当你们已经确定是有人偷跑进来,正准备说待会儿让那群兔崽子绕山跑两圈呢。”潘副将闻言神情放松了些。
唐大人却坏笑了一下,故意说道:“我跟祝大人说好了,我们先吓一吓潘副将你,看你是什么反应呢,这些日子都不见你笑,总看你板着一张脸。”
这也就是共事了这么一段时间,彼此之间也算是熟悉了,要是在以往,唐大人即便遇上了这样的人,最多减少接触就是了,谁管你是不会笑还是不想笑,只要你别跑他面前哭就行。
说笑两句,几人将话题又转了回来,“那就先让人盯着他们,看谁和外面的人有接触,看看能不能有发现。”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这么多人,一个一个去审根本不现实,只能先将比较可疑的人排查出来,再一一详查。
这边刚说完,旁边的匠人也商量好了,过来说道:“三位大人,我们看了坍塌的情况,又算了算这些日子的开采进程,觉得将碎石移开的事情就先不着急,换个地方重新开采吧。”
“哦?您给细说说。”唐大人他们都以为是紧着时间将碎石移除,却不想匠人会这样说,一时有些好奇。
他们本就对这方面不熟悉,匠人闻言也没什么其他神情,解释道:“这里已经开采了许久,里面断断续续加了许多木桩进去,即便再小心,对山体还是已经有所损坏了,即便这次将碎石移开,再次坍塌的几率也很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