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季霜不可避免的跟顾钦一道。
出租车上安静的只有发动机的声音，两个人并排坐在后座，却隔着一段距离。
季霜实在有点累，闭着眼睛假寐，而顾钦若有所思，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回了酒店，季霜打着精神跟顾钦道别，没有再多说一句。
顾钦在走廊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去。
接下来的两天，不知道是太巧还是不巧，哪怕只隔着一堵墙，季霜都没再跟顾钦遇上。
她抛却前几天奇怪的悸动，一心一意去寻找贝壳材料。
可让季霜绝望的是，她几乎是空手而归。
那些地方要么早已经人烟稀少，要么已经成为了渔民驻扎的地方，早已经找不到像样的贝壳材料。
季霜连着吃了两天的海鲜，伙食不错，但心情早已经跌至谷底。
第四天晚上，季霜坐着林姐的车回酒店，败兴之意写在脸上，全无精神。
林姐见状，不免安慰道：“别难过啦，这个的确不是那么好找的，不过说起来，你第一天去的那个地方为什么也没有找到贝壳哇？我今天找朋友问了一下哦，那边之前是专门给大陆那边出售贝壳的。”
季霜微微来了精神，“是吗？可我当时跟他们那边的一个当地人交谈过，他说那里已经没有贝壳了。”
林姐细细想了想，道：“不然再去问问吧？我朋友说过，他们那里的贝壳上半年还在出售呢，不可能忽然没有了。”
闻言季霜总算是看到几分曙光，“那就麻烦林姐，明天再带我过去一趟。”
回到酒店，季霜还没进门，在门口碰上了正要出门的顾钦。
季霜下意识看他身后，没看到严婷，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严秘书不在吗？”
看到顾钦的表情，季霜意识到自己说多了，问错了。
顾钦微微挑眉，“你很在意她在不在？”
“……顾总你想太多了。”季霜露出一个假笑，“我还有事，先进去了顾总。”
说完季霜去刷门口，但顾钦显然没有就这样作别的意思，开口问道：“今天怎么样？”
季霜顿住脚步，露出疲态，“还是跟前两天一样，一无所获。”
顾钦不置可否，“明天就是第五天了，季霜，注意你的交货期限。”
季霜被噎了一下，连日的疲惫和空跑让她多了几分莫名的恼怒，但季霜很清楚，她这糟糕的情绪并非是对着顾钦，而是对着自己。
原以为来到这里会一帆风顺，结果处处碰壁，季霜多少有些怀疑自己。
“顾总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延误上线时间。”季霜的语气冷了几分，“晚安，顾总。”
不轻不重的关门声砰地响起，顾钦在走廊里怔然片刻，拔腿离开。
隔天北港下起了雨。
季霜起了个大早，跟林姐来到第一天的那座村庄。
烟雨弥漫，空气里潮湿咸腥的气味越发明显，季霜止不住地觉得有点恶心。
她忍耐着，沿着先前的路线走进村子里，却没见到什么人。
也难怪，下着雨，谁会出门？
季霜撑着伞，沿着青石瓦路走了好一阵，总算是看到一个穿着雨衣的年轻女孩儿。
她连忙上前搭话：“你好。”
“您好？”女孩看到她明显吓了一跳，狐疑地打量片刻，“外来的，什么事啊？”
女孩的口音虽然透着北港味，但普通话发音标准，穿着打扮也更不太像那天季霜看到的村子里的人那样，反倒跟季霜一样，更像是“外来人”。
季霜连忙问起贝壳一事。
然而女孩却跟那天与季霜说话的中年男人一样，露出了防备神色。
“我们这里没有贝壳咯。”女孩露出几分不耐，“走啦走啦，别在我们这里待着，没人卖贝壳给你，你要是真想要，自己去沙滩上捡啦。”
想起头天来此处跟中年男人交流时对方的神情，还有林姐昨晚上说的话，季霜越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女孩儿要走，季霜就坚持不懈地跟上去，厚着脸皮道：“可我听说你们这里上半年还在出售贝壳，为什么现在就没有了呢？我要的不多，价钱也好商量——”
“哎呀，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啦。”女孩儿不耐烦地瞪季霜，“你烦不烦啦？”
季霜露出几分苦笑，“抱歉……但我这两天几乎快把整个北港跑遍了，可以用的贝壳寥寥无几……我不能在这儿久留，我还得回大陆……哪怕是让我看一眼都行，可以吗？”
她将姿态放的很低，还带着说不出的示弱意味。
女孩儿面上露出几分不忍。
踟蹰半晌，女孩儿叹气反问道：“……这样吧，我带你去我家吧。但我家里的阿公阿婆不一定愿意给你喔，你去了之后自己跟他们说吧。”
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季霜喜不自胜，连连点头，“好好！”
季霜跟着女孩往村子的中部走，那里有一条十字路口，拐弯百步之后，便是女孩家。
雨此时已经小了一些，季霜跟着女孩踏进那方小院，就看到一排三间青石瓦屋的屋檐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正坐在那里纳鞋垫。
她们进去时老奶奶没抬头，只是用客家话说了句什么。
女孩回答完，回头看了眼季霜，用普通话道：“阿婆，我带了个人来。”
老奶奶抬起头，眯着眼来瞧季霜，而后颤巍巍地站起来，“是阿冰的朋友吗？”
“不是的。”叫阿冰的女孩应声，“是个外乡人，大陆来的，说是要买咱们的贝壳。”
见阿婆看过来，季霜连忙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买贝壳？”老奶奶的表情忽然变得严厉，“我们这里没有，你没跟她说吗？”
阿冰埋怨似的瞥一眼季霜，“说了的啊，可她可怜巴巴的……阿婆，要不把咱们家的那些拿出来给她看看？说不定她还瞧不上，自己就走了。”
“不行不行！”阿婆的态度忽然尖锐起来，跺着脚摆手赶人，“让她走让她走，这些大陆人都一样，没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