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帮忙,其实设计师们也是怕自己的作品万一被人碰坏了,所以要过去盯着点。
季霜也想过去,被阿may拦了下来。
“放心,你的东西有产品部那边的人亲自盯着的,绝对不会出事哈。”阿may安抚地拍了拍季霜,“你得留着,晚点新领导就到了,你可能得跟tate一起过去先见一面。”
季霜诧异不已。
山本丽子一会儿就到了吗?
阿may说完就走了,不多时tate出来,看到季霜先是一愣。
“阿may给你做的?”tate诧异地扫视季霜,“还挺好看的,怎么不化妆?”
说了自己敏感肌,季霜又赶忙问山本丽子晚点是不是要过来。
tate点点头,“顾总估计已经去接了,咱们得先去见一面,然后一块去年会会场。”
季霜说不出的紧张。
尤其是她知道自己现在有一定的重要性,某种程度上,代表了Ivan中华区公司的一部分脸面。
不多会儿,tate的手机响了。
他接听,嗯了两声就匆匆挂了电话,招呼季霜上顶楼总裁办。
“人到了,走吧。”
季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跟着tate,推门进了顾钦的办公室,就听到了低低的交谈声。
一个穿着深灰色修身女式西装的短发女人坐在沙发上,正在跟对面的顾钦用英语说着什么。
季霜进来的匆忙,没太听明白那几句英语的意思,面上透出几分迷茫。
tate已经去跟短发女人握手打招呼,季霜反应过来时,屋中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那短发女人正是山本丽子。
“miss J?”山本丽子眉目细长,虽然带着笑,但看起来莫名有种锐利感,“I heard you did my translation?(听说你做过我的翻译?)”
季霜愣了下,旋即想起当时为顾钦做会议记录时,在耳机里听到的声音。
与眼前这位的声音无限重合,冷淡的,带着说不出的矜贵漠然。
季霜用英语客客气气地回复对方,表示她当时只是帮顾钦坐会议记录而已。
潜台词就是英文没有好到那个地步。
山本丽子细眉微挑,不置可否,片刻后再开口,居然是颇为标准的中文。
“来之前我看过季小姐的漆艺作品,不得不说,也算是出彩。”
虽然山本丽子说的中文怎么听都带着点日本人特有的生硬感,但已经很不错,语句逻辑上已经十分熟练。
季霜眸底闪过暗色。
山本丽子会说中文,但之前却坚持用英文跟他们交流,这就有点……
“不敢当。”季霜与山本丽子对视,丝毫没有躲闪,“山本小姐谬赞了。”
山本丽子微微笑着,“不过,要比起我父亲,还是差的很多。”
此话一出,顾钦和季霜还没有反应,tate的表情先变了变。
季霜垂在一侧的手其实也微微收紧,心里的不满登时满溢。
看样子,这位山本小姐真的来者不善。
季霜并不在意山本丽子的父亲是谁,在漆艺上又有什么成就,她轻笑一声,“看样子山本小姐对我的作品有意见,不妨直说呢?”
她语气几乎算挑衅了,tate眼皮跳了下,下意识就去看顾钦的脸色。
然而顾钦面不改色,似乎并没有阻止这场对话的意思。
“没有意见。”山本丽子勾唇,“因为季小姐做出的两对漆艺袖扣能够受到你们中国人的欢迎,不过是巧合罢了。在我看来,那两对袖扣要是拿去我们日本漆艺界,根本不会引起任何轰动。只会……”
山本丽子顿了顿,一笑,“你们中国的一句古文是怎么说的?只会……泯然于众人。”
季霜神色微变。
tate像是提前预知到什么,在下面猛地按住了季霜的手腕。
将怒意一点点按下,季霜怒极反笑,“哦?那山本小姐说的出彩,看来是客套话了。”
“我不懂什么是客套。”山本丽子莞尔,“但我说的出彩,是指你的作品正好填补了你们一点空缺——中国漆艺已经到了末路,再过几十年,可能就要消亡。”
“而季小姐你的作品只是碰巧吸引了大众的眼球,这又叫什么?”山本丽子似是觉得好笑,歪头想了想,半晌后直勾勾盯着季霜一字一句道:“哦,这叫,瞎猫撞上死耗子。”
季霜忍无可忍地站起身,冷冷地盯着山本丽子。
顾钦正要说话,被季霜打断话茬,“顾总,让我来跟山本小姐说。”
语罢,季霜不管顾钦和tate是什么表情,冷笑道:“山本小姐既然说我是瞎猫撞上死耗子,看来是对漆艺很了解,甚至算得上是行家了?”
“当然。”山本丽子挑眉,“难道你们顾总没跟你说吗?”
山本丽子施施然看向顾钦。
季霜惊疑不定,也望向顾钦。
“季霜,山本小姐除了被总部派来任职设计部总监以外……之后的工作,主要就是,协助漆艺产品的开发。”顾钦眸色沉沉,“往后,她就是你的上司。”
季霜简直不敢相信。
她仓皇地望向tate,见tate也是难掩惊诧,心下顿时明了。
山本丽子赴华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但她来是为了搞漆艺产品开发这件事,顾钦居然瞒的一丝不漏!
季霜的头皮都发麻,她转过头对上山本丽子戏谑的眼神,蜷在掌心的指尖几乎要把皮肉戳破。
“季小姐,我了解过你,我知道你家学渊源,从小就学习漆艺。但漆艺这门艺术并不是学的时间越长就越精进的。譬如我,虽然我上大学之后才跟我父亲修习漆艺,但我绝不比你这个从小学习漆艺的人差,甚至于,可能会远远高过你。”
山本丽子的傲慢初见雏形,她一字一句,都在往季霜的雷区上踩,“因为中国漆艺的传承比不上我们日本,你们中国人自己甚至都不会用漆器,甚至还有许多人连漆器是什么都不知道。”
季霜简直要气笑。
她维持着最后一点体面,冷冷勾唇,“哦,是吗?既然山本小姐说你的漆艺水平可能高过我——口说无凭,我们比一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