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钦是大年三十当天到的季家。
进门的时候，顾钦的紧张肉眼可见，提着礼物的手也收紧了，骨节都微微泛白。
季霜见状，差点忍不住笑。
“没事，放轻松，我爸又不吃人。”季霜在他耳边轻声道。
顾钦兀自点了点头，但看起来还是紧张的厉害。
林春云闻声过来招呼两人，热情的态度让顾钦更是手足无措。
看到顾钦疑惑的眼神，季霜笑着解释道：“奥，这位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林姨，我爸爸的妻子，他们刚结婚。”
顾钦了然点头，礼貌地跟林春云问好，并递上了自己提前挑选好的礼物。
林春云接过后连声说着客气话，迎顾钦进来坐下，又忙的团团转的给两人倒茶拿点心，方方面面都照顾的妥帖周到。
“……你看这，昨天临时才说你要来家里过年，也没来得及准备你爱吃的点心，问小霜她也说随便，招待不周的话，小顾你多担待啊！”林春云热切地同顾钦说道。
顾钦连忙道：“没事的阿姨，我不挑食。”
一句小顾，季霜憋笑差点憋出内伤。
林春云是真心想得到季霜的认可，融入这个家庭，是而对顾钦这个季霜男朋友也拿出十二分的热情，聊了一会儿后就说自己去做年夜饭，让季霜跟顾钦多聊会儿，等季国峰回来。
看着林春云进了厨房，顾钦才稍稍放松一些。
“那个，伯父怎么……”顾钦有些疑惑。
季霜道：“他出去买酒了，说是要跟你喝一点。”
顾钦僵滞了一秒，而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的点点头，“好！”
季霜忍笑，“你害怕啊？还是紧张？”
“没有！”顾钦连忙否认，“只是，只是……”
想了想，像是实在找不到好借口了，顾钦无奈的笑了：“好吧，我的确是有点紧张。”
“别紧张，我爸看着冷冰冰的，实际上是个很简单的人。”季霜轻声跟他说着，“他觉得酒品即人品，所以要好好跟你喝一点。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不代表什么，他只是想看看我的交往对象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
顾钦听了这话，下意识觉得不大对劲。
但他没有细想，只是笑着点点头。
很快，季国峰提着酒回来了。
顾钦站起身跟他问好，季国峰眸色淡淡地扫视了顾钦两眼，嗯了一声，径直朝餐桌走去。
季霜轻轻碰了碰顾钦，两人一道过去陪季国峰坐下。
“来了。”季国峰一面给酒瓶拆封，一面闲聊似的跟顾钦说话，“家里人身体都还好吗？”
顾钦的手放在膝盖上，下意识地轻轻摩挲着，闻言点点头，“都好，谢谢伯父关心。”
“嗯，来尝尝，我亲自挑的酒。”
说着，季国峰打开白酒盖，拿来杯子给顾钦倒了一些。
顾钦的动作顿住，一旁的季霜也微惊了下。
她连忙道：“爸，还没吃饭就喝酒，不太好——”
“没事的。”季国峰不耐烦似的，瞪了季霜一眼。
顾钦不等季霜反应过来，直接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季霜看的瞠目结舌，季国峰倒是颇为满意似的，又给顾钦倒了一杯。
就这么你来我往，两个人推杯换盏，等林春云和季霜端菜上桌，两个人都有些醉了。
顾钦强装镇定，但脸红得厉害，目光似乎也开始渐渐涣散了，只靠着最后一点意志力硬撑着。
林春云吓了一跳，连忙给两个人找解酒药，却被季国峰给拒绝了。
只见季国峰又给自己和顾钦各倒了一杯，而后举起杯子一字一句道：“小顾，最后一杯啊，我干了，你随意！今天喝得尽兴，我也看出来了，你是个好孩子，内秀，不张扬……”
季国峰变着法地夸了顾钦一通，听得季霜哭笑不得。
“……但是！”季国峰话锋一转，“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你可不能，不能志得意满，知道吗？我还是得考察考察你的，你要是敢对我们家小霜不好，我，我扒了你的皮！知道了吗？”
顾钦连连点头，俊脸薄红，主动跟季国峰碰杯，满面满眼的真诚似乎就要溢出来。
他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
林春云无奈又好笑似的，招呼两人吃饭。
然而喝的醉醺醺的，季国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更别说吃饭。
他起身摆摆手进了屋，看那样子是要去睡觉，林春云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季霜也担忧地看着顾钦，问道：“你还好吗？要不我扶你去睡一会儿？”
“不用……”顾钦的声音很低，起身的时候轻轻摇晃了一下，被季霜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然而下一秒，忽然就听到卧室内传来一声响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季霜和顾钦下意识看过去，顾钦的酒都醒了一点。
迟疑片刻，季霜走上前去，敲门轻声问道：“林姨，怎么了吗？”
好一会儿，林春云从里面出来了。
她的笑容似乎有些僵硬，“没事，你爸爸喝多了，耍酒疯，刚刚把东西碰倒了。”
季霜闻言心里就有些疑惑。
季国峰……是从来不耍酒疯的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今天没有过多阻拦季国峰和顾钦喝酒。
“没事，咱们先吃饭吧，这菜都做好了，好歹是吃一点。”
一顿年夜饭吃的不算特别热闹，但胜在和谐，林春云没有冷场，跟顾钦聊了许多，顾钦吃了解酒药也清醒许多，饭量居然也大起来，给面子的吃了不少菜。
林春云笑的见牙不见眼。
年夜饭撤了桌，三个人坐在沙发上看春晚，季霜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一点尴尬。
好好过年的日子，自己亲爹喝多了，虽然林春云人不错，季霜也认可她，但毕竟没相处太久，这样的日子里坐在一起，属实有点没话说。
然而林春云似乎心思早已经飘远，她愣愣地看着电视，许久都没有转动眼珠。
季霜终于发觉不对劲了。
她思索一阵，转头看向林春云。
“林姨，我想喝点那个排骨玉米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