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安静了两秒钟。
连谢子琰都忍不住微微蹙眉看向严立，问道：“然后呢？”
“王自辉在大四那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申请助学金，因为他以为白建红会按照承诺那样为自己缴纳学费，但事实就是白建红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再次断联，没有履行承诺。”
“王自辉最后一年的学费最终没有缴纳，学历证书和学位证书都被学校暂时扣留。不过，在他毕业三个月之后，王自辉在没有收入的情况之下，忽然缴清了学费。”
季霜唇瓣微动，许久才喃喃自语一般道：“没有收入，却忽然缴清了学费，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严立顿了片刻，道：“王自辉有一个私人账户，就在他缴纳学费的一周前，那个账户里忽然多了十万块钱。不过那个账户只有这一笔资金流动，一年后账户就被注销了。”
话音落下，谢子琰和季霜一时间都没再说话。
良久，季霜无声地闭了闭眼，“严队，您有没有王自辉现在的联系方式？”
严立思忖片刻，沉声道：“有，但是我暂时不能给你。”
季霜怔愣了下。
不等她开口询问原因，只听严立道：“我不能随意把别人的联系方式给你，这样属于私自传播他人个人信息，是违法行为，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我个人打听来的消息。”
说着，严立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折叠的纸交给季霜。
季霜接过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串地址，还有一个名字——
“王小雨——这是谁？”
严立道：“这是王自辉母亲现在的居住地址。我还得知，王雨曾经在扬州儿童福利院担任过保洁员，不过九十年代时就被裁员了。多年来一直属于个体经营户，现在在她所住的这栋老小区楼下开了一家小卖部，虽然远远算不上富贵，但至少比以前过的要好。”
“这是我能告诉你的所有了，接下来要怎么做，就看你自己的了。我只提醒你一点——不要做违法的事，否则的话被有心之人知道，你和我都会很麻烦。”
*
季霜揣着现有的消息，隔天就跑了一趟扬州儿童福利院。
她想办法见到了福利院的现任院长，从对方那里求证得知，林子涛当年就是从这家儿童福利院出来，走上社会的。
而那位王小雨，在担任保洁员期间，对林子涛非常的好。
“我那时候还以为小王会收养这孩子呢，可惜，这孩子年纪大了，心思深。而且啊——小王自己单身，一个人带着孩子很不容易，想来是没能力再养一个的。”
“果然，没两年她下岗了，就再也跟子涛那孩子没联系了。”
老院长抿着热茶，跟季霜唏嘘地讲述着，说完又好奇起来：“你跟子涛那孩子是什么关系啊？”
季霜按下心里的五味杂陈，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是朋友。”
老院长摘下眼镜，审视了季霜一会儿，“你看着挺眼熟的姑娘。”
季霜嘴角的笑意僵了一瞬，起身不自然的跟老院长告辞，“可能是错觉吧——我先告辞了，再见。”
从福利院离开之后，季霜再次拿出严立给的那个地址看了看，心中有了决定。
她无论如何，要去见王自辉的母亲一面。
决定好后，季霜回家收拾行李，顺便给tate打了个电话。
tate那边接到电话询问季霜的近况，季霜很平静：“一切都好。但我最近有点事，可能要离开个一两天，我不确定公司那边会不会在这两天内让我复工回去上班，所以想麻烦你一下。”
“如果顾总那边随时叫我回去，我可能来不及回复，组长你帮我说一声吧。”
tate那边沉默一会儿，而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吵架了？”
季霜顿了下，道：“也不算吧，不过目前在冷战。”
tate了然的哦了一声，而后不解问道：“情侣之间吵个架太正常了，没必要闹得这么僵吧？离家出走吗你？”
“不是，我真的有事。”季霜哭笑不得，而后又给tate吃了个定心丸，“放心组长，就算我跟顾总分手了，我也不会轻易离开公司的。”
毕竟，她还有没做完的事。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tate的语气明显轻松很多，“可别那么没出息，为了个男人就要死要活的——忙完赶紧回来。”
季霜失笑应下。
王小雨住在扬州附近的一个小城市，名叫盐城，火车不到两个小时，季霜就抵达了目的地。
盐城这个月份，空气里的潮湿闷热不亚于扬州，季霜没有带太多行李，只一个小小的手提包解决一切。
绕过火车站围拥而上的黑车司机和旅馆老板，季霜叫了滴滴，先去自己提前订好的酒店。
她在出发之前早已经做好准备——定下的那间酒店，离王小雨家的住址，只有两公里远。
落脚的地方说是酒店，其实只是个快捷宾馆，办理入住的时候，前台的工作人员一面嗑瓜子，一面将掉了色的房卡递给季霜，语气冷漠中带着几分不耐——
“一个人住吗？带人的话需要身份证登记啊！”
季霜嗯了一声，“不会带人。”
拿了房卡上楼开门，季霜环视屋中环境。
房间还算干净，至少一眼望过去没有让人膈应的地方；简单收拾之后，季霜拿出地址离开了酒店。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其实季霜心里也很紧张。
她按着纸上的地址找到了王小雨所在的雅苑小区，还未进大门，先僵滞在了原地。
眼前的几栋建筑，说是小区，实际上不过是待拆迁的自建房，一扇破破烂烂的大门虚掩着，上面栓门的铁链可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季霜估摸着，就算哪天小偷把这门给偷了有可能都无人察觉。
她深吸一口气，缓步进了大门。
这会儿已经有些晚了，小区里颇为安静，但还是又不少人户的灯开着。
时不时也有声音传出来，多少让季霜安心一些。
很快，她就走到了这座窄小小区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