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湛说完,五更也敲过了,马上要天亮了。
繁星觉得要是自己还不答应,这货多半是不会走了。
她叹了口气道:“要是我还是不答应呢?你可是不走了?“
“那不会,晚上再来便是!“
这耐性也没谁了,就是说她要是不答应,他天天晚上来,她岂不是天天都不用睡觉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烈女怕缠郎啊。
她想算了吧,遇上这么个冤家,也只能认了。
刚要答话,齐湛又道:“我知你是个有主见的,不想依附他人而活,初见你时,我便觉得你与其他女子不同,你聪明也狡猾,有时我会想你当真只有十三岁吗?”
繁星一惊,心口咯噔了一下。
他比她想象的还要敏锐。
“我其实一直想问你,初见那会儿,我并未有表明过身份,你是怎么知道我能拿得出一万两酬谢你的?”
那时,他就觉得她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繁星在心里尖叫,难道自己的马甲就要掉了?
完了,完了,这家伙太聪明了,简直就是拿了剧本的主儿啊。
“于是,我便让人查了你,我想知道一个从未出过二门,一直被拘禁在院落里的人,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可这一点我始终没查出来,因此我对你产生了好奇,好奇到后头,便是对你上了心,喜欢上了你。既喜欢了,你的可疑也就不值得一提了,反而是你受得那些苦,令我日夜不能寐。最后便是发展到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明琅,我知你是喜欢自由的,若你嫁于我,我绝不会拘着你,你想养花便养花,想出门便出门,想做生意,便作生意。你若想周游四海,看遍山河美景,我便陪你踏遍这天下,仰望这四季转变,日起日落。若然将来我要上战场,你若想,我也带着你去。”
她是真没想到齐湛会这么说。
他竟然如此的懂她。
她内心不由澎湃了起来,但是这上战场……她可不是言情小说里那些个二百五女主。
“你就不怕我被敌人捉了去,要挟你?“电视剧可都是这么演的啊,绝对能多演八集。
他莞尔一笑:“我既能带你去,便能护住你,不让你受一丝伤害。”
“带女眷上战场,古来都没有的吧,你就不怕言官参你一本?”
“打仗求的是赢,我若能赢,参我又如何?”
他口气是如此的狂妄,可是繁星知道他有这个本事,钟嬷嬷打听他的时候,就没忘了与她说,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继上官玄策以后,新一任的战神,大小战役三十六场,没一场输过,皆是大胜。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重活一世,竟然遇到了他。
收拾起心中那澎湃的如同翻天巨浪的心情后,她道:“好,我答应了,嫁你!”
再挑挑拣拣,恐怕也寻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了,难不成嫁未来的瑞和帝吗?
齐湛以为自己听错了,好半晌都没回过神。
繁星刻意提高了音量,“你没听错,我同意了。”
他顿时一喜,笑得脸都有点扭曲了,还冒出一丝傻气来。
“不过……”
她的话还没讲完,他的脸色便是一变,上前捉住她的手,喝道:“不准你反悔!“
他急得用了力气,她的手腕顷刻被他勒出一条红印子,她呼了一声疼,他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赶忙放开,眼看她的手腕红了,想碰她,又不敢,顿时像只抓耳挠腮的猴子在她跟前跳。
繁星推开他,自去取了药膏过来涂抹:“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明知道我在急什么,还要说什么‘不过’两字,不如挖了我的心肝省事,免得我牵肠挂肚的。”
繁星噗嗤一笑,将药瓶子盖上后放到一边,道:“是你自己急还说我,你坐下,别在我跟前晃来晃去的,眼晕。”
“你的手可疼?”
“好的很,我的药堪比神丹。坐下!“
“好,我坐下,你说。“
他搬了张椅子过来,端端正正地坐下听她说。
“我要和你说三件事,你若答应,我才真的同意嫁你。”
“你说,别说三件,三百件我都同意。”
“别答应那么快。先听了再说。”
“你说……你说,我听着!”大概是觉得她手腕上抹得药膏不够多,他又取药瓶过来,倒出药膏往她手上抹。
“第一,不要现在提亲,缓两年,等我及笄再说!”
齐湛没想到第一个条件是这个,抹药的手顿了顿,皱眉道:“为什么?”
“观察你呗,别以为说几句甜言蜜语就能让你得手,显得我多么不值当似的。”
“你胡说什么,没看我耗尽了心思吗?打仗我都没那么用心?”
繁星眯了眯眼,猛的抽回了被他握着的手。
“那就是不同意了?那好,免谈!”
齐湛又伸手将她的手拽了回来,这次轻柔得力气都没敢用。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你也要答应我,这两年不准见异思迁。”
“你不会,我自然不会!”
齐湛咬了口牙:“成交!,那还有两件呢?”
“第二件,若然你将来没那么喜欢我了。哎呦,你又弄疼我了!!”
齐湛拽紧她的手,恨声道:“你是不是想说,将来我要是想纳妾,你就要和离!顺便将王府的一半家当赠于你?”
繁星愣了愣,这家伙,真的是无比的懂她,她点点头。
“嗯!你先放手,真的疼!”
他却是不放,但力道小了,而后执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亲昵地啄了一口。
“这件事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你没机会!”
“为什么?呵呵,哦,难道是舍不得你家那半副家当?”
男人可从来都是爱得急,去的更急,谁能保证他将来不会看上路边的野花。
他正色道:“不,是我母妃会打断我的腿!“
繁星:“……”
这特么是什么理由!?
齐湛就这药膏揉着她的手腕:“我父王就没有妾,一个都没有,几十年如一日,只有我母妃一人。”
这点繁星倒是在原身记忆里有所耳闻过,齐老王爷的确是个洁身自好的人。
“所以,只要我敢纳妾,我母妃能帮着你宰了我!”
他说的太一本正经了,繁星不由地笑出了声:“这算是什么,你还怕你母妃不成?”
“我母妃年轻时随我父王上过战场,杀过一百三十个南突人,还将他们的脑袋砍了下来,叠成小山……
繁星:“……”
未来的婆婆竟如此彪悍。
“因此,我很郑重的提醒你,这个不算条件,我必能遵守,你可以换一个!”
“换一个做什么,就这个,既是我提的,自然要算,否则我也没别的了。”
“那好,第三个呢?”
繁星皱了皱眉头,“这第三个,我担心自己生不出孩子!”
这倒不是她突然想到的,而是想了很久了,概因原身这货,睡了那么多男人,竟然没有怀过孕,她严重怀疑她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暗疾。
瓤是她的,算软件,可原身的身体硬件生不出,软件再好也没用。
齐湛气得想抽她一顿屁股。
“你的意思是我不行?”
繁星没好气道:“很明显,不是你,是我!”
“你怎么知道自己生不出?”
“我有预感行不行?”
“看过大夫吗?”
“没!”
这种事她也就自己暗戳戳的想了想,看什么大夫。
“那便找个大夫看过再说,你脑子里成天胡思乱想些什么,你小日子不是很准吗?也就是腰酸了些。”
繁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喝道:”你说什么!?“
齐湛惊觉自己说漏嘴了,这也不是他想查的,是骆文州有一回说,她腰酸得不行,他就自然而然问了原因,得知那是小日子害得,他便上了心,到了这个日子就会问骆文州,想着要是还这样,就让人找个妇科圣手来,日子便也就记住了。
见繁星快要发怒了,他赶紧起身道:“这第三个我们再议,你再好好能替换的,倘若真生不出,也没什么,齐家宗族中多的是孩子,不差我生的这一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繁星已经窘得脸皮发烫了,根本无心去听他说了什什么,见他心虚的想逃,怒发冲冠道:“你给我站住,你查我什么都行,你怎么连这个也查?你回来!”
就他的轻功,眨眼就能跃上屋顶。
繁星利索的追到窗口,恨不得能将打他一顿。
齐湛已跳出窗外,正要飞上屋檐,却猛然见钟嬷嬷在窗口边上立着,看似站了许久了,见到他出来,突然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此举惊到了齐湛,也吓到繁星。
“嬷嬷,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钟嬷嬷在外头,是她授意的,因她料到会和齐湛缠上很久,避免节外生枝,便让她在外头守着。
“姑娘,别管,我这是跪世子爷的!”
齐湛想她肯定是有话说,便道:“嬷嬷请说。”
钟嬷嬷朝他深深一拜,仰起头,情真意切道:”世子爷,我家姑娘自小孤苦无依,受尽了苦楚。“说着,泪花闪现,她不由摸了摸眼角,“如今承蒙世子爷厚爱,愿与我家姑娘结成良缘,老奴不求别的,只求世子爷,多多怜惜姑娘,多看顾她一些,姑娘年纪小,偶尔也会任性不懂事,也请世子爷不要计较,若是惹了世子爷不高兴,请世子爷告诉老奴,老奴定会教好姑娘!老奴只求世子爷能护得姑娘一世安好。”
她额头再次贴地,向齐湛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待到钟嬷嬷磕第二个响头时,齐湛立刻伸手制止了她。
“嬷嬷,不必如此,明琅既是我选定的妻子,我便会护她终生,至死不渝。”他看向明琅,小丫头已经不气了,却是哭惨了,便用手指拂去她脸上的泪痕。
钟嬷嬷听闻,跪着退后了一步,又给齐湛磕了个头。
“谢世子爷,老奴会记住世子爷今日的话,若然……”她抬头,不似之前的卑微,眸中闪出一丝狠戾,”世子爷,老奴这后半生是为了我家姑娘而活的,若然世子爷忘了今日的誓言,负了我家姑娘,那么老奴就是豁出性命,也会想办法杀了世子爷,就是杀不了,老奴也会咬下世子爷身上的一块肉。“
“好,本世子记住了!不过,也请嬷嬷答应本世子一件事。”
“世子爷请说。”
“这两年看着点你家姑娘,不许她靠近那个泥点子表哥……“
泥点子表哥?
谁?
钟嬷嬷和繁星皆是一脸纳罕。
齐湛只好补一句,“凡是觊觎你家姑娘的,都不许靠近她。否则唯你是问。“
钟嬷嬷顿时明了了,磕头道:“是!”
“很好!那么……明琅,我走了!待你回了国公府,我再去看你。”
他说走就走,来去如风。
繁星好半晌之后才想起,那小日子的帐还没算呢!
偏这会儿天都亮了,外头洒扫的婆子丫鬟也都出来做事了,她想吼两声都不成。
好,有种你别再来。
看我不收拾你!!
这一夜详谈便静悄悄地翻过了页,无人知道,繁星气得也没了睡意,想了想,对钟嬷嬷道:“嬷嬷今日得空就去药铺跑一趟,问问掌柜,能否寻到专治腿疾的名医?”
“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我想治好父亲的腿。”
“可我听侯府打探的消息,大老爷的腿已是药石无用了,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都治不好。”
“无妨,只管去找。”
她其实要的不是大夫,而是药方,只要药方对症,她就能千万倍的提高药效,她就不信这菩萨的甘露,还治不好一个凡人的腿。
“成,老奴服侍姑娘用了早膳就去。”
繁星用完早膳,倒是困了,倒头躺去床上补觉。
刚躺下没多久,上官玄策就亲自上侯府来了。
也不知为何,他脸色有点难看,那种仿佛出门时踩到了狗屎的难看。
能不难看吗?
齐湛那小子天刚亮,就突然跃入了他卧榻的书房,往他脸上吹了口气。
他一睁眼,就见他大脸悬在自己的门面前,口露白牙,笑得极欢。
“岳父大人,这回儿我可是能名正言顺地叫您了!“
听了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竖子可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