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对这位细腰美人没太多怨恨,与看陌生人无异样,但是红樱就不同。
“苹香,你还有脸过来!”
当年红樱和她也算是一双好姐妹,同住在一个屋子里,有什么话都会分享,没想被赶出国公府那会儿,这丫头竟然背主了,还说了不少原身的坏话。
对了,那双乌龟还是她亲手拿了递给上官明瑜的。
若不是教养好,红樱大概会立刻跑上去,往她脸上甩上一巴掌。
苹香,也就是微雨也不是什么善茬,既然被发现了,她索性也就不再躲了。
“红樱姐姐,多年不见,你这脾气可是见长了啊!我不过是听二姑娘的吩咐来给老太太的盆栽浇水罢了,哪里知道大姑娘也会在这。“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要躲,一副做贼的模样。”
“你说谁是贼呢!你不要血口喷人。”她转动着眼珠,偷偷看向繁星,显然在提防她,却见繁星淡然地好似都不认识她了。
这和她原先想的不一样。
姑娘让她来就是想知道老太太与她说了什么,可她没偷听到,便想着要不等人出来了,看是个什么表情,或许能猜出些端倪来,谁想会被撞个正着,更是料想不到长大后的大姑娘竟生得如此貌美,刚才她都晃了眼了。
怪不得,姑娘一回来就发了好大一顿火。
“你什么,你说啊!”红樱挡在繁星跟前厉声道。
“哼,不与你一般见识。”她扭了扭细腰就要走。
“等等!”繁星突然道。
微雨迈出去的脚一顿,转过了身,“大姑娘有什么吩咐?”
“知道我是大姑娘,却连行礼都省了,你这规矩谁教的?”
繁星的语气并不凶狠,可自有一股压迫感。
微雨打了个哆嗦,咬着唇,曲膝恭敬的蹲身给她行礼,“奴婢见过大姑娘。”
繁星居高临下地瞅着她,就是不让她起来,大太阳底下这么蹲着,不一会儿功夫,微雨的额头就渗出了汗水。
繁星也不是要仗势欺人,而是洞悉了这丫头分明就是来打探消息的。
呵呵,这上官明瑜果然与原身是死对头,这都还没到原身那会儿的境况呢,就已经当她是假想敌了,看来心性就是个善妒的。
微雨蹲得腿都开始抖了,放在腰侧的双手狠狠地篡了篡。
繁星见差不多了,挥了挥手,“起来吧,以后别这么没规矩。”
“是!”
微雨心恨得牙痒,可也没办法,想着一会儿回去就跟自家姑娘告状。
繁星见她脸上划过一丝不服,冷声道:“你以往做了什么,时过境迁,我也不想再追究,只盼你好自为之,别没事招惹我,要知道你是签了死契的丫头,没了也就没了,对主子不敬的丫头,尸身就是曝嗮三日,也没人会说主家的不是,对吧?”
微雨一抖,没想她会说那么狠的话。
繁星也不怕她去告状,就她当年背主这一条,她见一次就能打一次,现在不过是给她一个下马威,敲山震虎罢了,上官明瑜就是知道,又能怎么样,这就和陆四一样,有些东西只要是姐妹的,就不该问都不问的擅自拿了
“你可以走了。哦,对了,以后记得装样子也装得像一点,连个小水壶都没有拿手上,你浇那门子盆栽啊。笑死人了。”
微雨的脸色顿时唰的一下就白了,赶忙急急地跑了。
红樱恼道:“姑娘你怎么就这样放过她了!”
“我不是吓唬她了吗,难不成你还想我像父亲那样,将她绑起来打了?刚从老太太屋子里出来,我就打人,像话吗,好歹也是老太太的地盘,别急,等她们来我们自己的地盘折腾了,我一定打。走了,回去了。天那么热,晒都要晒死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了绮罗院,院子里,青柠和香梨正在搭花架子,甘荔和碧桃蹲在地上松几个花盆里的土,这都是繁星出门前交代的,她的花花草草也该种起来了。
而钟嬷嬷则按照她的吩咐,取了成熟的人参送去药材铺里售卖。
忙到正午,刚要吃饭,马氏急匆匆地来了,看样子她是真的担心她,进了屋子就问老太太是不是为难她了。
繁星便留她一起午膳,她当然不会将老太太说的那些废话告诉马氏,一是不需要,二是齐王府的提亲要等到两年后了,就让老太太干等吧,左右都不是她操心的事儿。
吃过午饭,到了下午,上官玄策才回来,可见皇帝的恩宠,都留他在宫里吃了饭,但是他是一个人回来的,上官司琪没回来,这就让马氏着急了,还以为儿子是不是闯祸了,被皇帝给抓起来了。
“夫君,琪儿呢?”
上官玄策一回来,就先去了绮罗院来看女儿,接过红樱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见她急,赶紧道:“皇上喜欢他,想留他在宫里住几天,看样子是属意琪儿日后做小皇子的伴读。”
摆弄人参种子的繁星自然听了一耳朵,惊讶道:“小皇子不是刚出生吗?”
这娃她还抱过呢,算算现在也就几个月大。
“岁数相近就好,等到小皇子三岁,琪儿也不过九岁,正合适,也能照顾一二。”
马氏听闻,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儿子闯祸就好,但儿子如今在宫里,她见不着,心里还是有点慌。
那可是皇宫,住的都是皇族,随便哪一个都惹不起,万一儿子坏脾气犯了,得罪了谁可怎么了得。
上官玄策看出了她的忧心,道:“你放心吧,怎的对琪儿这么没信心,他远比你想象的聪明得多。”
“可他到底还小……”
“不小了,也是时候该好好锻炼锻炼他了。”
作为父亲,他已经想好了一系列培养儿子的计划,以前在马家庄,他没那么多心思,只想儿子平平安安长大,做个商人也没什么不好,他若喜欢读书,也可以去考功名,马家肯定全力支持,但是现在不同了,他如今是国公府的子孙,再不可能做一个普通人,也不能成为一个游手好闲之徒,上官家的子孙就该像历代先祖那样,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繁星和马氏不同,马氏着急儿子无可厚非,她想的却是皇帝老子是不是太厚待上官玄策了。
他才回来多久,就算曾经军功卓越,但现在是个废人,帮不了皇帝什么大忙,就算体恤臣子劳苦功高,也用不着给个奶娃娃找什么伴读吧,还那么痛快的就决定了,难道不该再考校考校?给皇子当伴读,不应该选那德智体美劳全面优异的人吗,这看一眼就定下了,还是这么个混世魔王,皇帝难道就不怕小儿子被带坏了?
而对于国公府,这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家里要有个小子被点中当皇子的伴读,光耀门楣不说,只要这个小子以后不作奸犯科,别自己找虐,把握住机会,日后必会能步高升。
怎么感觉皇帝这是在借提拔弟弟,实际是在提拔便宜老爹呢?
难道便宜老爹有什么过人之处,优秀的就是残废了,皇帝也紧着笼络?
没道理啊!
元玺帝可不是一个这么念旧情的主儿。
上官玄策发现了女儿的呆滞,问道:“明琅,你这是怎么了,这种子都要被你揉坏了。”
繁星回过神,看了看手中的种子,果然是快被她揉烂了。
上官玄策见她神情有异,就想到了自己离开后,是不是女儿被人欺负了,喝道:“可是他们趁我不在刁难你了?快说是谁?为父这就给你去将人抓过来道歉。”
一说这个,上官玄策就变了脸,阴森森透着杀气。
“不是,父亲,您误会了,我就是在想这天气那么热,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我种的东西。”
“当真没有?”
“没有。有父亲在,没人敢欺负女儿。”国公府的人见他就如见猛虎好吗。
“那就好,你可不能瞒我。”上官玄策看向马氏,“你也一样,若是有人欺负,要与我说。”
马氏心暖至极的点点头,显得极为的受宠若惊。
“哦,还有一件事忘了与你们说了,后日我要去麒麟军中任职。”
话落,马氏和繁星都惊呆了。
任职?
他的腿都废了,怎么还能去军中任职,虽说武将少条胳膊也不打紧,可他是两条腿都不能走了啊,而且武功也都废了。
欺负齐湛,那是齐湛会让他,别人可不会!
上官玄策笑道:“别这么吃惊,虽说是任职,但也不过是个无品级的差事,也就是个狗头军师。”
“军师?只出谋献策的那种吗?”马氏问。
“对!“
“那……会不会跟着出征?”马氏着急的是这个。
“你想多了,麒麟军是守备军,只有皇城遭袭才会出动,与东卫一样,不过这几年边疆不宁,皇上想起我早年创出来的阵法极有用,便想让我借麒麟军的一万兵力看能不能再创几个更好的阵法出来。”
马氏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不用上战场就好。
繁星道:“那女儿在这里恭喜父亲了,父亲若是能创出好的了阵法,那便是我大辰国的幕后大英雄,一样能立下不世之功。“
上官玄策高兴道:“还是明琅懂我!”
他虽双腿已废,功力已失,但他是个军人,一日是军人,终生都是,只要能为保家卫国出一份力,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虽然他说的高兴,可繁星还是从他脸上找出了一丝苦涩的落寞,更看到了他的手揉捏着膝盖时的微微颤抖之色。
哪个军人不想上前线杀敌!?只有骑着战马,砍下的敌人的头颅才是最快意恩仇的,只不过这对于他已经不可能了,他已经不是昔日的上官玄策了。
繁星想要是腿没有受伤,这个昔日震慑蛮夷的征西大将军,相信依旧会是抵御强敌进犯最强的一道防线吧。
“不说这些了,你们女人还是别知道这些太多。来,明琅,让父亲瞧瞧你这种的是什么?”
女儿十分擅长种花,他早已从齐湛那知晓了,可现在看女儿手里的种子,不像是在种兰花啊。
“回父亲,女儿这是在种人参。”
“嗯?人参?种这个做什么?”
她俏皮一笑,“种来给父亲炖鸡汤喝啊。对了,父亲,您后日就要去军中了,带上女儿种出来的人参吧,不拘是含着,还是泡茶喝,总之每日一片,包管父亲您身体安康,精神百倍。”
上官玄策笑道:“你这人参才种了多久,能这么有用?“
“当然了!父亲请看。“
她取了一根成熟的人参过来给他看。
上官玄策因为多年病痛,吃过不少补药,人参更是当饭吃,马家有钱,所购的人参都是极品,但饶是亲力亲为做补汤,接触人参甚多,已算半个行家的马氏看了,都不仅震惊了。
“这不是野山参吗,还是品相极好的野山参,这怎么是你种出来的。”
人参是可以种,但野山参顾名思义都是野生的,吸收天地之灵气,才能有机缘成为品相极好的人参。
马氏觉得自己铁定没有看错,这绝对是野山参的品相,但是又比寻常见的野山参个头小,就一个拳头大小。
“太太,这真是我种出来的。唔……你们先等一下,我切一片给你们试试。”
她让红樱取了小刀来,打算切一下薄薄的一片,但是刚切下,一股浓郁的参香便飘散开来,将整个屋子都熏得宛若是只卖人参的药材铺。
上官玄策和马氏光是闻着这股味,精神都冷不丁一震。
“父亲,来含一片试试。”
上官玄策接过含进了嘴里,只觉得整个人像泡进了人参水里似的,皮肤里都透出了人参味。
“这人参味道怎得这么浓郁?”
“因为是女儿种的啊!”繁星总不能说自己有甘露加持吧,只能卖萌混过去,“反正女儿种什么活什么,就是比一般人种的好。哎,这就是天赋吧!”
上官玄策被她自恋又得意的说话腔调给逗乐了,他显然是个女儿说什么就相信什么的父亲,一点怀疑都没有。
“是啊,这是我宝贝闺女的天赋,别人学不来,看来为父有福了!”
“那是自然的,日后父亲养生之事就都交给女儿了,不用那外头的药材,就用女儿种的。”
她会将上官玄策的身体调养好,也会想办法治好他的腿,让他恢复昔日的荣光。
这是报答他对自己的爱护,更是对一个保家卫国的军人应有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