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外,早就有嗅到商机的货郎小贩,带着油伞等在了附近。一下子生意便开始好了起来。
而王茂平也暂时停止了审问,从公座向外看去,很难看到外面的天空,但从周围明暗的变化,还是能够感受到外面的阴沉。偶尔吹进公堂的微风,还送到他面前一股泥土的味道。
这样的天气与气味是他最近一段时间所一直期盼的,只是没有想到会在今天发生。是巧合吗?还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呢。
苏溢诚一直坐在公堂之上,此时心中的想法与王茂平不谋而合。他自然知道肇原府今年的第一场雨水,还没有降下,却也不曾想到,会选择在今天。
或许这是上天的意思?
将剩下的信件放在桌案之上,王茂平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围观的人群,此时已经逐渐安静了下来。
目光逐渐移向巡抚大人,苏溢诚冲他轻轻颔首,让王茂平收回了目光,拿起惊堂木。
“啪!”
“带张暯!”
听到这句话,一直沉默的张耘,终于有了反应,看着自己的父亲被带到公堂上,跪在了他的身旁。
父子俩相互对视了一眼,张暯的目光中还极力的保持着镇静,张耘的目光中却满是质问。
他很想问父亲,到底为外族做过多少事情,为什么这些他从来不知道的事情,却从王茂平的嘴里说出来。
事到如今,张家的其他人该怎么办。
“张暯,你投靠外族,谋害……,你可认罪?”王茂平的声音响起,让张暯抬头看向这个高高在上的肇原知府。
被关在府衙的这么多天,他也曾抱着侥幸,希望王茂平没有查到多少关于张家的事情。
如今从王茂平嘴里说出来的罪行,让他知道,跪在一旁的张沟田,也是他所信任的人,已经将事情交代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王茂平究竟用什么办法,让张沟田背叛了自己,但此时的他,能够做的也就只有一件事情。
“认罪!”
在府衙的大牢之中,张暯曾经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以及在各种可能之下,怎么做对张家才最为有利,这就是他预想中的一种。
只要那件让张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事情,没有被发现,那么其他的一些罪行,甚至是莫须有的罪名,他都会去承认。
这个王茂平太可怕了一些,他绝对不会让对方因为心有不甘而发现他所隐藏的最大秘密。
刚被带上来的张暯,还不知道他费尽心机隐藏起来的信件,已经被自己找到,但在这种情况下,仍旧干脆利落的认罪,看来张暯比张耘要聪明一些。
“那么,本官再问你一件事情!”
啥,还有事?张家到底做了多少事情,如今站在这里的百姓,心中都不禁冒出了同一个疑问。
公堂外的阴沉,让公堂内的张家父子,显得不仅可憎,还有些可怕。就连吹过来的风,都让百姓们后背发凉。
这天是不是又暗了一些?近些年肇原府的第一场雨水,都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宣告它即将到来。
“啪!”
惊堂木的响声把百姓们的心神又重新唤回了公堂之上。
此时的张暯仰着头,目光对上王茂平的视线,对方的神情,让他感觉莫名的恐惧,不知道在他已经承认罪行之后,对方还要问什么。
“太子殿下是怎么过世的?”
“咔嚓!”
一道闪电在王茂平的问话脱口而出以后,划过天空,仿佛将上方的天空撕开,光亮在众人面前闪过。
围观的百姓不自觉的屏住呼吸,没有敢发出一点声音。整个公堂内外安静的像是所有人都被按下了暂停。
直到强光过后,轰隆隆的雷声从远处传来,才让百姓们从冻结的时间中恢复过来,终于敢轻声喘息。
围观的人群都怀疑,电闪之前,大人的话,是他们出现的妄想。太子殿下?他们孟朝的太子殿下,不是已经死去二十多年了吗?不是在林江染疾病逝的吗?
怎么会突然被提起呢,所有人都满心的疑问,但即使是平头百姓也知道涉及太子的事情,不可妄言,更不可随意问出口。
因此目光全都聚焦在了公堂之上,想要确认刚才的那句话,到底是妄想,还是真的出自大人之口。
“张暯,本官问你话呢,太子殿下,到底是怎么过世的?”
王茂平语气冰冷的又重复了一次,脸上的表情都是升公堂以来从未有过的寒厉。
所有人在这一刻才确认,刚才自己并没有听错。大人的意思岂不是说,当年太子殿下的死与张家有关?
公堂外的视线,全部都不受控的投向了张暯,就连身处在堂中的张耘,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从来没有想过,太子殿下的死竟然与自己的父亲有关。这种把张家拖入地狱的事情,父亲竟然能下得了手。
而他之前竟然还抱着一丝,只要他将罪行都扛下来,张家就还有生机的妄想。如今才发现,父亲所做的事情,他们张家是扛不下来的。
王茂平的话,震惊的是除了巡抚苏溢诚之外的所有人。尽管张沟田之前已经交代了太子的事情,但在公堂上再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心有余悸。
就连吴昆年都不敢相信,当年太子的死另有隐情,竟然是傲鲁部命令张家动的手?
“大人的话,我听不懂,太子殿下不是因染疾故去很多年了吗?”张暯的声音极为沙哑。
作为当事人,张暯即使做过很多种推测,但从来没有想过当他极力所隐瞒的秘密被揭开的时候,应该如何应对。
因为即使被压在内心的最深处,他也明白,当东窗事发的时候,已经不需要再应对,张家会彻底落入地狱,没有爬上来的可能。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下意识的想要否认。
“那就来告诉本官,太子殿下为什么会染疾!”王茂平原本寒厉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声音也加重了不少。
但此时的张暯还是在极力的否认着,做着最后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