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平坐在二堂,处理公务的间歇,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并起身对着窗外的景色,小幅度的活动筋骨。头脑也从公务之中暂时抽离。
然后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但具体什么事情却想不起来。纠结了一会儿之后,也只能暂时放弃。而在忙碌了一天后,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的这件事情,也被他忘在了脑后。
散值回到内院时,闺女和儿子正在院子之中与大白进行着友好的互动,只不过是单方面的。看着大白有些生无可恋的脸,王茂平选择将飞到自己肩膀上的小黑递了过去,以分担大白的压力。
虽然物种不同,但也算是做了几年的兄弟,自然还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至于猴和猫,一个习惯性窜树,一个喜好上房,王茂平想抓也无能为力。
而家里新增的那个被白景命名为小暗的鹘鹰,最开始还试图袭击院子中的动物,但在经过长时间“爱的教育”以后,已经彻底的老实了下来。
白天不知会飞去哪里,但晚上则是会规规矩矩的飞回笼子,估计把府衙当成了能吃能住的旅舍。
撵又撵不走,面对白吃白喝,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救,救,救命!”
面对小黑发出来的求救之声,王茂平选择了无视,迈步向着房间走去。
进门的时候,就见妻子在看什么东西,脸上还带一丝忧虑,王茂平快步的走到她的身边。
“紫菀绣的帕子?”走近之后,便看到妻子手中拿着的是一块手帕,上面依旧是几朵熟悉的紫菀花,一看就知道出自谁之手。
小姑娘自从来到府衙,一直都懂事的让人心疼。母女俩分离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就连在信件上隐晦的相互问候都做不到。
也只能寄希望于在他派人去到阜安州的时候,能够给母亲捎去一块绣着紫菀花的帕子,来传递思念。
“嗯!”安初筠点了点头。
“马峰之前去的时候,应该带过去了一块才对。”王茂平回忆道。
“是啊,所以这一块是与众不同的。”
听了妻子的话,王茂平将帕子接过,仔细的端详了起来的。
帕子上绣的只有紫菀花,这也算是严夫人和紫菀母女二人都没有说出口的默契。
因为严夫人身边的丫鬟都知道,自从小姐丢了之后,严夫人会绣紫菀花来寄托思念。所以严夫人所用的帕子都是绣着紫菀花的,至于究竟出自谁之手,那些下人想来从没有怀疑过。
“一共十朵紫菀花。”所以这个数字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四朵相对大一些,另外六朵相对小一些。”
听了妻子的话,王茂平马上明白了过来。
“严夫人今年过四十五岁的生辰?”
“嗯,今年的冬天。”
“原来如此!”
林江民间有很多人会忌言四十五,所以小姑娘才会绣这个帕子,无论是在今年送出去还是在明年送出去,都十分的合适。一个孩子已经在竭尽全力的试图为母亲做些什么了。
“紫菀那孩子太懂事了些。”安初筠叹息道。懂事的让人格外心疼。真的希望上天能够怜悯严夫人母女,让她们有重聚的那一天。
“是该想想办法了。”王茂平在看到帕子后,终于想起了自己忘记的事情。严夫人的身体每况愈下,他在马峰汇报之后,就知道一定要做些什么才行。
只不过要做些什么,该怎么做,当时并没有思路,然后就被繁杂的公务,将这件事情挤到了脑后。如今终于想了起来,就绝对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一定要想出方法才行。
这边他刚暗暗下定决心,门口便传来敲门声,随后两个小脑袋探了进来:“爹爹,娘亲,该吃晚饭了。”
王茂平刚集中起来的心神,被突如其来的晚饭闹铃打散,但好在吃过饭之后,他并没有再次将事情忘在脑后。
烛光之下,夫妻俩相对而坐,看着已经陷入沉思的丈夫,安初筠没有去打扰,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丈夫回过神来,才轻轻的开了口:“夫君想到办法了?
“嗯,有了些思绪。”看着妻子带着期待的目光,王茂平继续说道:“或许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严夫人救出来。”
“可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些?”安初筠心中的担忧立刻爬到了脸上。这种方法,在最开始就想过,只不过很快被排除。
在对方眼皮底下,将人救走,或者让严夫人假死脱身,还不会引起严定怀的怀疑,太过困难了一些。而在兴贺山那条通路,被利用之前,对于严定怀绝对不能打草惊蛇,这是毋庸置疑的。
“冒险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谁也无法确保,严夫人能够挺到严定怀被抓的那一刻,而且事在人为。”
“夫君想要怎么做?”
“还是需要陆山出手。”
“陆山?夫君是想要让人假扮成陆山将严夫人救出来?”
上次夫君命人假扮成陆山,不但成功的阻止了严定怀谋害严夫人的动作,还伤了此人的胳膊。那么这次再借用陆山这个身份,的确会减小严定怀的疑心。
但想要将严夫人从严家救出来,并不容易,或者说,扮成陆山将人救出来并不容易,严家虽然防守严密,但并不是龙潭虎穴,夫君身边的护卫就能够做到,但陆山却不能。
如果陆山展现出了超出严定怀所预估的武艺时,对方就会怀疑他的身份。
“陆山没有将严夫人从严家救出来的能力。”
知道丈夫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安初筠松了一口气,随之又好奇了起来:“那夫君的意思是?”
王茂平没有回答,而是习惯性的反问道:“初筠觉得让狡诈的猎物抛除疑心而自投罗网的方法是什么?”
“把陷阱做的无法被察觉?”片刻之后,安初筠试着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她觉得自己的答案应该与丈夫的并不相同,果然下一刻便听到丈夫开了口:
“我觉的,最好的方法是让猎物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布下陷阱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