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一到,监试带着搜检的官吏把考生们分为数组,开始搜检。
会试除了搜查物品,还要搜身检查,无微不至,极为严格。
林锦鲤看着前面的人张嘴,被人扒着耳朵和头发看。
看完还不够,还让脱下裤子检查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好,真正轮到她的时候,并没有林锦鲤想像的那般不堪,小吏只是拿手隔着里裤摸摸,也就放行了。
林锦鲤按照考牌,找到自己的座次,掏出吃食,开始吃东西,差不多大半天的时间,她早饿了。
不多时,一列考官鱼贯而入。
为了保密,为了科举的公正,避免徇私泄题。
这些考官会等考完试,改完卷,名次确定下来才会被放出去。
考生们也是,三场考试,九天七夜,吃喝拉撒睡全都得在贡院里,一直到最后一场考完,才会允许考生出场。
会试第一场和乡试差不多,依然是四书义四题,五经义三题。
这次的题却比乡试深很多。
林锦鲤仔细思索了许久,才开始在草稿纸上落笔,要想在这么多才俊中脱颖而出,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将题目从各个角度答了一遍后,林锦鲤接着汇总,整合再答。
直到觉得满意,且没有漏下的,才开始誊抄。
这一题答完,天色已经微暗。
揉了揉眼角,等墨迹全干,才小心的收好试卷。
简单吃了些东西,更了衣,林锦鲤不再多想,躺下睡了过去,现在休息好,比什么都重要。
第二日天还未亮,林锦鲤就起来收拾好自己,继续答题。
号舍门口,负责监考的官吏已经换了一个,此时正目不斜视的看着正前方。
林锦鲤趁着思绪清明,一连将四书的题都打好草稿。
仔细检查后才开始吃东西,吃完又奋笔疾书的誊抄。
考场外,姜泽正陪着自己的爹吃饭,姜文信看着他一脸平淡,不解。
不是喜欢的不行吗?怎么如今自己妻主会试这么大的事也不担心。
难道她看错了?自己孙儿并没有那么离不得那林家的丫头?
“咳,泽儿啊,你就不担心你妻主考不过?”
姜泽看了一眼自己的祖母“您也太操心了些,她还小,现在不过,迟早也能过的。”
就是没过,那不还是他的驸马吗?不比贡士好听还稀少。
姜柏吃的满脸都是米粒儿,也跟着附和“操心。”
姜文信看着两个糟心的儿孙直叹气。
林锦鲤这次会试考上和没考上对泽儿来说,那差别可大了。
他的身世,在京都不是秘密,除了那平头百姓不知其中内情,其他官员有哪个不知道?
因为他是外室子,在各大世家中都没有个好名声,且看他这么多年在京都都没有结交的好友就知道了。
那些人瞧他不起呢!别看她和太女站在高位,她们明面上不敢说什么,私底下只怕还以他为乐。
到如今,当今封了公主,都还有人拿他的身世出来说事。
若许的妻主太差,连个贡士都考不上,不是更让人看笑话吗?
姜泽不是不知道姜文信的担忧,但他自从回东宫后,听到的还少吗?
不止外面人的闲言碎语,就是祖母后院的三个祖父们也都极不喜他和爹。
若是介意那些,他还用不用活了。
如今其他两个都还没来,养孩子才是他现在应该关注的大事。
一连三场,林锦鲤从贡院被放出来时都有些恍惚。
她已经算是很好的了,一年多的习武,虽然只是个半吊子,但身体确实结实了不少。
周围多的是一出来就晕倒的,还有好几个从贡院一路被抬出来的,闹闹慌慌。
这还只是第一批交完卷出来的,后面还有好几批呢!只怕京都的大夫忙都忙不过来了。
姜泽带着纱幕,一看见林锦鲤,就把她拉上马车,带回林宅。
常给姜柏看病的太医正等在林宅,四处打量,内心隐隐有些激动。
她肯定是第一个见殿下妻主的,这两年,他这位神秘的妻主可经常被人议论。
前段时间还说什么死了,如今人又科举去了。
扑朔迷离的,说起来都邪乎。
林锦鲤一下马车就被姜泽带到一个背着木箱的女人面前按着坐下。
太医一边搭脉,一边拿眼睛瞟林锦鲤。
这除了好看些,也没什么不同啊!还是两个眼睛一张嘴。
林锦鲤看她搭了半晌也没个话,还以为自己有哪里不对劲呢。
别是之前巫羽弄的那些药有后遗症吧!
“大夫,我是哪里不对吗?”
“噢噢,无事,无事,娘子只是身体有些疲乏,好好歇歇也就没事了。”
姜泽担心“那可需要吃点药?”
太医看着他那般担心,对林锦鲤又是一阵羡慕,就算只是外室子,也改变不了他现在是公主啊!
“无需吃药,我写两个食补的方子,吃两天吧。”
林锦鲤客气的谢过后,管家让人过来,带着她写的方子去了厨房。
在家歇了两天,姜泽和林锦鲤就要去姜府拜见。
至于太女那里,只能等她传,要么就得看会试后皇帝什么时候昭告天下,到时候肯定要去的。
一大早,姜泽就给她穿了一身红绣云纹襦裙,又是金丝红玛瑙额坠,又是雕刻复杂的镶金玉佩的。
光是服饰打扮就弄了一个多时辰。
林锦鲤看着还要在她头上比划的姜泽,觉得实在没必要。
这要是再耽搁下去,她们只能赶去太傅府吃晚饭了。
“可以了,夫君手艺越来越好,真贤惠。”
“哎,还没弄完呢!”
姜泽被拉着,只来的及把手上的发饰扔给站在一边的侍从。
管家已经备好礼品,林锦鲤她们上了马车,就一路往西城方向去。
姜泽看林锦鲤坐在马车上老神在在,还有心思拉开车窗帘往外看,故意问她“紧张吗?”
林锦鲤挑眉,嘴角带着笑意“紧张。”才怪。
这还只是去太傅家就紧张了,那要是去太女那边,不是得吓尿吗?
而且她是娶了姜泽,可姜家又不是龙潭虎穴。
姜泽看她突然又皱眉,好像忧愁,把头搁在她肩膀上道:“你不必紧张,太傅府也只有祖母和爹会陪我们吃饭。”
看林锦鲤不解,他又给林锦鲤简单说了一下姜家后宅的情况。
“我父亲并非正夫所出,只是祖母后院一个小侍的孩子。
祖母子嗣艰难,有了爹后对他很疼爱,家里三位祖父因为没有养出孩子,所以也没多说过什么。
后来他未嫁有了我,让姜家的男人觉得给他们蒙了羞,对我们父子也避而远之。”
所以他们应该不会自降身份,亲自来招待林锦鲤。
毕竟他们也都是世家公子,骄傲着呢。
林锦鲤看他说的声音平淡,心疼的亲了亲他。
他这样看似风光的背后,细想却满是疮痍,闲言恶语,最伤人心。
马车里一时沉默平静,只能听见外面马蹄和车轮滚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