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脖颈子上滴滴答答不断有眼泪掉下来,八斗哥这才知道野丫头是真伤心,这种不加丝毫掩饰的伤心,令胖子心里很是感动,因为它正是出于对这部电影的喜爱,或者说是真正出于对野狼的喜爱,才会如此率真。
“下来吧,等会俺给你找制片人商量商量,让你家的四只狼也都在电影里面露露脸。”胖子是真有点喜欢这个野丫头了。
他所说的制片人当然是尚紫琪,反正改剧本是尚丫头的特长,就再改一回好啦。
果然,听到胖子的许诺之后,那野丫头嗖一下蹦到地上,围着胖子又叫又跳,黑黑的脸蛋上笑得是那么灿烂:“胖哥哥,我叫朱麟儿,你说话一定要算话,要不我们拉钩!”
“麟儿,拉钩就不用啦,你还是叫俺胖叔儿吧,瞧你也没比俺家那三娃大多少。”胖子觉得这野丫头的老爹肯定是想儿子想疯了,才会给女孩娶个这么男性化的名字。
朱麟儿毫不掩饰地打量了胖子一阵:“那我就叫你小叔吧,小叔,你什么时候带我和四狼它们拍电影?”
这丫头性子还真急,不过八斗哥还就喜欢她这股最原始的真挚,于是便摸起电话给尚紫琪打了过去。尚丫头一听说有领狼少女,兴趣大增,说马上过来瞧瞧。
剩下的,就是帮着光头巴哥把那些猫狗送上车。这回有了豆豆帮忙就轻松多了,那些猫狗排着队往车上跳,瞧它们欢天喜地的模样,真跟去天堂似的。除了那只叫彪子的哈士奇和另外一只叫虎子的德牧在四合院之外,其它的猫狗统统上车。
等金眼雕出去访友溜达回来的时候,正看到胖子他们往拉动物的车顶上装货呢。不是别的货物。竟然是一株连根挖下来的石榴树,一瞧就是院子里面栽种的那棵。这下可把刁老头气坏了:“败家玩意,好好的石榴树挖它干什么。这根牛嚼牡丹有什么区别!”
大伙一听,连忙停手。都望向胖子,因为挖这棵树是他的主意,着实费了半天劲呢。
金眼雕一瞧就明白谁是罪魁祸首,大步走到徒弟跟前,伸手在他脑壳上使劲敲了两下:“石榴百子,象征着多子多孙,寓意这么吉祥的东西怎么能挖呢!”
八斗哥一边捂着脑袋一边嘿嘿:“师父,咱们家的娃子现在已经够多了。再说了,这棵树俺瞧着不错,准备拉回去栽到养老院去——”
这样啊——金眼雕这才仔细瞧瞧,果然带着好大一坨树根,这月份栽树的话,没准真能活。不过嘴上还是唠叨着:“人挪活,树挪死,这棵树有些年头,肯定要缓上一年两年的才能重新开花结果,你说你折腾什么劲啊。”
不过树已经挖下来了。最后还是被巴哥连同那些流浪猫狗一起拉走。很快,尚紫琪也赶到,看到朱麟儿和那几只狼。尚丫头果然眼睛直发光,直接给胡导打电话,说是要加戏。
本来这部电影马上就要制作完成,又弄出这样的幺蛾子,胡导自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是他根本就没有话语权,只能硬着头皮,和编剧一起来到四合院,商量如何添加剧情。最后决定把这段戏加在国内那部分。另外一只小老虎不是在东北长大嘛,就叫它在半大的时候上山遇到狼群。一场激战好了。
八斗哥算是瞧明白了,这就跟武打电影里面多加点打斗的镜头差不多。不过照这个改法。估计胡导的第二部大作《小虎去哪儿》,估计还得到暑假的时候才能上映。
敲定这件事之后,朱麟儿的电话也响了,是她父亲打来的,说要过来接她回新~疆。这丫头的老爹,在那边专门有一个训犬基地。说是训犬,捎带着连狼也一起训。所以在朱麟儿两岁的时候,就被父亲放进狼窝,迄今已经十二年矣。这也为朱麟儿赢得“狼女”的称号,至于她的老爸,自然也就被称为狼爸了。在西北那边,爷俩还是大名鼎鼎的。
只不过外界褒贬不一,有的点赞,说是从小就要培养孩子吃苦精神;也有骂街的,说是虐待儿童,想着法出名等等。但是爷俩依旧我行我素,自得其乐。
听闺女在电话里说要拍电影什么的,狼爸有点不大放心,怕闺女太单纯,被人蒙骗,所以在电话里说要过来看看再做决定。
不大一会之后,胡同口驶来一辆大越野,车上下来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络腮胡须也有些斑白。虽然年纪看起来已经有六十开外,而且一脸风霜,不过整个人看上去却精气神十足,尤其是一双眼睛,寒光闪闪,犹如狼眼。走路也龙行虎步,透着一股子彪悍。
“估计是你爷爷也不放心,一起过来瞧瞧。”胖子指指那个老者,招呼正跟豆豆交流心得的朱麟儿。
朱麟儿站起身,朝那边张望一眼,嘴里便喊了一声爸爸,然后飞奔上去。八斗哥不仅有点发愣:这丫头不会也是跟豆豆他们的身世一样,是老头儿捡回来的吧?
不过在握住老头有力的大手并且聊了一阵之后,才知道是狼爸老来得女,人家是亲爷俩。八斗哥便嘿嘿两声:“俺还以为你这闺女是捡回来的呢,所以舍得往狼窝里面扔——”
狼爸也知道了胖子的身份,彼此颇有些惺惺相惜,于是爽朗的大笑几声:“我老朱的闺女,不能是小绵羊,要成为吃羊的狼。现在的人,身上就缺少一股子狼性!”
对此,胖子也不好妄加评论,反正晚上喝酒的时候,他和老朱每人消灭两瓶二锅头,都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老朱领着女儿跟剧组走了,临走的时候,给胖子留下了联系方式,叫胖子以后有机会,无论如何也要去他的训犬基地。
八斗哥自然满口答应。然后目送着这个狼一般的汉子离去,心中也多出几分感慨——
不过没等他发表感慨呢,身后就传来金眼雕的吼声:“八斗。院子里这个大坑,你准备留着埋谁呢?”
在那棵石榴树被挖走之后。因为带着比较多的根系,所以留下的坑也不小。王瞎子一听,也笑呵呵地在旁边溜缝:“俺家八斗比较孝心,师徒如父子,他是担心你这个师父百年之后没地方埋,所以先给你挖好一个坑留着——”
金眼雕算是被这爷俩合伙给气着了,直接甩手走人。而胖子则在后边嚷嚷:“师父,这个坑干脆就休整一下。用水泥瓷砖砌一圈,以后留着养金鱼好啦?”
“别忘了到管理处报备一下。”刁老头显然是同意了,反正四进的院子足够宽敞,弄个鱼池也不错,最好再弄点淤泥种点莲子,等到夏天的时候,也能欣赏一下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景。
“那就再挖深点——”胖子说干就干,至于跑外的事,就交给老爹好了,虽然搬过来才两三天。但是王瞎子的社交能力极强,这一片都没有不认识他的,连不少老外游客都知道他这个民间艺术家。没少在他拉二胡的时候给他扔钱。
等金眼雕去花鸟市场淘弄一个鸟笼回来的时候,这鸟笼是民国时候的物件,保存的也不错,刁老头准备买只画眉挂在屋檐底下。不过买鸟这事,他还是决定领着豆豆比较保险一点。
一手托着鸟笼,另外一只手背在身后,溜溜达达进了大门,没瞧见人影,刚走了几步。冷不丁从地底下飞上来一篷泥土,哗啦一下撒在刁老头衣襟上。低头一瞧。好家伙,胖子还在那挖坑呢。已经挖了一人多深,要不事距离土坑比较近,还看不清里面有人呢。
“八斗你准备挖防空洞吗?”金眼雕心中纳闷:宝贝徒弟这两天是怎么啦,行事有点看不懂呢?
胖子嘿嘿两声,摘下脖子上的毛巾,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师父,俺这不是听说老宅子下边有不少都埋着宝贝,所以俺也准备捞点外快啥的——”
“我——”金眼雕气得真想直接拿把锹把胖子就地掩埋算了,穷疯了是不是,这种飞来凤的事情都敢想?
刚要叫胖子赶紧滚出来,就听下边忽然传来当的一声,显然是铁锹撞击到金属,然后就听到胖子欢呼一声:“挖到宝啦!”
嘘——金眼雕连忙叫徒弟不要高声,然后蹲在坑边向下观瞧,只见胖子已经用铁锹清理出一块地方,露出了铁箱的一角。那铁箱看起来有些年头,漆都掉了,显得斑斑驳驳,不过看样子还没有彻底锈蚀。
“埋上埋上,先埋上——”金眼雕小声吩咐下边的胖子,这周围都是高楼大厦,保不齐有闲着没事的,整天拿着望远镜四处踅摸,所以还是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把箱子取出来比较好。
胖子很快也就明白了师父的意思,于是象征性地在箱子上扬了几锹土,嘴里还兴冲冲地叨咕着:“师父,这下咱们要发财啦,这院子以前住得肯定都是大户人家,埋得肯定也是好宝贝!”
金眼雕也点点头,认可了徒弟的说法,后海胡同这边,以前住的多是官宦人家。不过在兴奋劲过去之后,金眼雕忽然问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下边有宝贝?”
从买房子到移走石榴树再到挖坑,把这些事情穿成一串,金眼雕岂能不产生这样的疑惑。
“师父,俺又没有藏宝图啥的,咋能知道。”胖子还打马虎眼呢。
刁老头哼哼两声,然后背手进屋,临走的时候扔下一句话:“不说实话是不是,我看你怎么上来!”
胖子抬头往上瞧瞧,好家伙,两米多深的大坑,基本没有缓坡,刚才只顾往下挖得痛快,还真没考虑怎么上去呢——
于是扑通一屁股坐到地上,嘴里一声长叹:“俺这算不算是坐井观天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