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成更是金城远郊一个小山村的普通村民,作为一个世代以挖参为业的自由民,许成更一家过得并不富裕。
虽然从他手中挖出来的各种野山参数量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但是他自己却是从来都没有吃过一根,就连挖的时候不小心弄断的根须,他也是收起来卖给城里的贵人换取一些粮食。
新罗人多地少,大部分土地都还是山地,大唐的土豆和地瓜又还没有流传到这里,所以吃饭问题一直都是个大问题。
“阿娘,我这次进山可能要比较长的时间才回来,你一个人在家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许成更和老娘相依为命,但是年轻的时候进山挖参摔坏了腿之后,许成更的娘亲的腿便落下了病根子,现在上了年纪之后,行走就变得很不方便,这次许成更要进山,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家老娘了。
“阿更啊,往常进山不都是两三天就回来了吗,为何这次你要去这么久?”
作为专门的挖参人,在主要的几座老林子里,基本上都有固定的几处小木屋用来过夜的,毕竟依靠两腿走路,当天就要来回的话,基本上就没有办法进入到山林深处。不进入山林深处的话,就很难找到品相好的人参。
“阿娘,前几天我去金城给贵人送人参,人家说了,百年以上的老参价格给我涨三成,让我多去准备一些。这么多年,人参的价格一直没有怎么上涨,反倒是粮价涨了不少,难得贵人们这次大发慈悲,儿子当然要抓住机会。附件的山林里基本上都没有什么老参了,所以我准备去北边的观虎山看看。”
“观虎山啊?那座山平时可是很少有人敢去啊,传说中山中不仅有野狼,还有熊瞎子和老虎,太危险啦。”
“阿娘你放心,我会注意的,这次我进山会带着大黄一起去,有危险的话我会先躲起来的。等这次挖到了百年老参,我就给娘您留一根补补身子,刚好家里的那只老母鸡下了七八年的蛋了,现在几乎都不再下蛋了,到时候我把它杀了炖汤给您补补身子。”
大黄是许成更养的一只土狗,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山村里吸取了日月精华,倒是比一般的土狗要聪明、机警一些,许成更每次要进山比较深入的时候都会带着大黄,大黄也算是争气,好几次让许成更躲避了毒蛇和豹子的袭击。
“阿娘老了,再怎么补也没有用了,真要是挖到了百年老参,你就换了存点钱,到时候好娶个媳妇,你不娶亲,娘死都不能瞑目呢。”
“阿娘你说什么呢,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次金城的贵人愿意给我们提价格,听说是从大唐来了上使,带来了很多新罗从来没有过的宝贝,人家就喜欢换取我们的人参,年份越久的价值越高,听说上使离开了金城后,过几个月还会再来。我打算最近把挖回来的人参留下一半不卖给金城的贵人,等下次大唐的上使来了,我看看能不能直接把人参卖给他们,一定可以卖一个好价钱。”
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房遗爱来到金城引起的“蝴蝶效应”比想象中的要大的很多。
虽然“威武雄壮房遗爱号”领头的三艏海船装载量不是很大,在倭国和百济又卖掉了绝大部分的货物,但是仅存的一些水晶制品和香皂、香水等物品,放在金城也仍然能够换到大量的人参和婢女。
甚至,物以稀为贵,这些物品在新罗卖的价格比倭国和百济都要贵,单单百年以上的人参,房遗爱就换了几百根回来。
也就是以前没有人这么来换,要不然哪来的那么多百年老参?还真以为人参像是萝卜一样,到处都是啊?
除了百年老参,其他年份短一些的人参就更多了,房遗爱没有去细数,但是几千根是怎么都有的,甚至,有的时候压根就不是轮根来换,而是直接轮筐。
虽然房遗爱不是很确定这些人参到底有多大的价值,但是张华喜欢就行,反正那些货物对于张家来说,几乎是不值几个钱,哪怕是换回去的人参没有太大的价值,也亏不到哪里去。
房遗爱这么大肆收购,哪怕是金述科在金城算是顶级贵族,自家手中也是没有那么货物的,需要从其他人手中置换,甚至到了最后,他也是联合了金家、朴家等几个家族的代言人一起出手才把房遗爱手中的所有宝贝给吃下来。
这么一来,金城的人参就变得紧俏起来,为了提升贱民们进山挖掘人参的热情,金城的人参价格自然也就比往年上涨了不少,这么一来,以前即使不是专职从事挖参的人家也开始进山挖人参了。
像是许成更这样的情况,在金城周边乃至整个新罗都是比比皆是。一些头脑灵活的商人甚至开始去领国高句丽那边收购人参,作为半岛上的大国,高句丽的人参产量一点都不会比新罗少,由于还没有唐人在高句丽收购人参,那边的人参价格还没有开始涨起来,在两地贩卖人参完全是一个有利可图的事情。
往后一个几百年再看贞观三年的新罗、百济和倭国,大家会发现这是他们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慢慢的接触到大唐的先进思想和物品的他们,再也回不到以前的那种生活了。
如果从天空中往下看,就会发现新罗有不少的老百姓开始在往深山老林里钻,为得就是那一颗颗人参;东海上一个由三艘海船组成的小小船队扬起了所有的风帆,正在快速的南下,为得就是早日回到华亭县;在长安通往华庭县上的水路、陆路上,各色行人、商贾在不断的穿梭着,为得就是能够从华亭县的发展之中谋取到一份利益。
而李世民下旨要求张华进京的宦官,也是在长安通过华庭的人流之中,带着圣旨直奔华亭县县衙而去。